沧澜山巍峨高峻,绵延数千公里, 乃西疆第一山脉。那年冬日无疆跳入崖底, 沧澜山轰然雪崩, 将她埋于山脚之下,得了朵稀释罕见的孤燃花。
    她死而复生,重见天日。
    孤燃花百年才开花, 花开一年加一季, 风乙寻过此山, 只找到这么一朵, 但是时过一年,说不定又有几朵从雪下冒出了头呢
    无疆决定去看一眼。
    沧澜之下有七个村落,无疆路经途中, 忽然想起寒鸦村, 她有点想回去看一眼,不知道丽姨现在怎么样了,当时她越窗而出有没有给她带来麻烦。
    西宣和寒鸦村不过隔了一座山头,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西宣的热闹繁华完全被山林阻隔, 寒鸦村被群山环抱成一个与外界格格不入的世外桃源。
    无疆当时就是在那个世外桃源中的一个小木屋里醒来, 得到苏醒之后来自这个世界的第一抹温柔。
    “我想去见个故人, 她曾经帮助过我。”无疆道。
    她带着西流来到寒鸦村,远远地看到丽姨在河边浣纱,头发白了几根倒映在水中。
    “丽姨。”无疆远远地喊了一声,本想大声招呼就走, 谁想到
    无疆后悔了,真希望自己此趟没来过。
    “哎呀,阿烟啊,你回来了”丽姨喜出望外,“哗啦”一声将纱从水中捞起卷入桶中,两只手熟练地在衣服上一抹,露出双干净厚实的手握住了无疆,“你可担心死丽姨了,怕你在山上迷了路,被你那狠心的爹派来的人给逮回去,到时候真要嫁给那六十多的糟老头子,丽姨我可要心疼死了啊。”
    无疆没想到丽姨忽然提起这茬,嘴角抽了下,顿时心虚,记起自己当时信口胡诌的瞎话。那日她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描述了一个狠心爹爹攀附权贵,丧心病狂要将她嫁给一个六十多岁,坐拥十八房姬妾的老头这样一个烂俗而悲凉的故事,她连夜奔逃误入雪山,半途昏迷不省人事流落此地,也许是她那会儿即兴飙泪的演绎过于真实,这里的人过于天真淳朴,以至于对此事深信不疑,记忆至今。
    无疆见丽姨停顿了一下,欲见缝插针讲几句岔开话题,可丽姨先她一步看到了身后的西流,无疆这根针还没插不进去,就见到丽姨眼睛骤然发光,声音猛地提高“哎呀,好俊的小伙子呀,阿烟,是你男人呀”
    男人无疆被这措辞噎了一下,正欲解释,又被身后声音捷足先登,只听那声音清清澈朗朗“还未成亲,不过”那声音顿了顿,浸染笑意,道,“也快了。”
    丽姨顿时眉开眼笑,见这小伙子气质非凡仪表堂堂,说起话来不急不缓温文尔雅,看着叫人觉得可靠而舒心。她虽出身山野,却也有些识人本事,觉察眼前人绝非山野街头的寻常人家,应该也是好出身,她一面为炊烟找到好人家而开心,一面存着些打趣和好奇心思,问道“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呀,跟咱们阿烟是怎么认识的”
    西流上前一步,朝丽姨微微点头以示敬意,而后道“小生叫西流,字子游,正是丽姨口中那糟老头子的第十七子。那日烟儿被擒回府中,正被我撞见,问清前因后果觉得十分荒谬,去找我那老头说理还被他打了出来。子游从小读圣贤书,岂能让那老头再做如此伤天害理有损阴德之事,便想了办法助烟儿逃脱。我们经此一事心意相通日久生情,我便与那为老不尊的爹断绝了父子关系,打算带着烟儿自力更生远走天涯。路过此地,特来向丽姨道谢辞行。”
    西流神情自然真挚,一气呵成,这故事头头是道得仿佛并不是他临时编撰出来,而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无疆听得入神,要不是这个事情是她自己先开始编的,她听得都几乎信了,更别提丽姨了。
    丽姨红着双眼,眼尾布着细密而质朴的皱纹,动情道“溪流,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们如今叛出家门,此后可有打算”
    西流道“我们打算北上去鄞州,那里有我的至交好友,我能书会写,可以去当个教书先生,无论如何都是能活下去的,绝不会苦着烟儿。”
    无疆听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丽姨却是听得目光沉静,频频点头,看着他对未来有规划,字字句句都对无疆关切得紧,渐渐放下心来,可见他们两手空空只有背着一把伞,忍不住问道“你们路上的盘缠够吗”
    “够,丽姨不用担心。”无疆终于找着缝隙插上那根针。
    “别跟丽姨客气,你上次走的时候落下的那片金叶子,丽姨本想等你回来还你的,可后来我那女婿想去城里做点小生气,钱不够,我就将那金叶子先给他应了急,也多亏有了那笔钱,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无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有狐大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有狐大人并收藏无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