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延武和风乙。
    他们一下子将西流从无疆的面前拉开,清冽澄莹的月光下衣衫红遍, 后背的箭穿透胸背暴露在眼前, 更有一柄短剑从前胸刺入, 贴着心脏从后背冒出剑尖。很快,血从他的嘴角流出,蜿蜒到颈间, 呼吸弱到微不可闻, 但他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道“别伤她。”
    然后闭上了眼睛, 再无声息。
    “西流”延武扶着西流,风乙在一旁输送真气,但他还是感觉到西流的脉搏迅速衰落了下去, 几乎要消失。
    没用, 风乙意识到真气对他毫无用处再这样下去,西流必死无疑
    “怎么办”血还在不断往外喷涌,延武只不住血,也不能碰他身上的剑和箭, 眼睛赤红着。
    眼看着西流就要咽气, 风乙突然想到什么, 倏然转身抓住那个还怔在原地的人, 声色俱厉道“别动,否则我杀了你”说完,他拔出西流床边御赐的剑,划开无疆左手, 同时对延武道“抬起西流的头,撬开他的嘴”
    延武不知道此举用意,但风乙这么说,他二话不说极快地完成了吩咐,就在他撬开西流嘴的瞬间,无疆的左手被拉到了上方,血喷涌而出洒入西流口中,即使他已经无法吞咽,血还是顺着他仰着的喉咙淌了下去。
    风乙和延武紧紧盯着西流,手切着他的脉搏,眼中充血。良久,延武抬起头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怎么会是你”
    数日之前延武接到密报,说是东朝派人行刺西流,但不知是谁何时抵达。西流出世,就注定成为各国刺客的目标,他早已有了觉悟,收到消息主动提议设伏请刺客入瓮,伏击捉拿。皇宫虽然防卫严密,但是人多眼杂,同时西流担心波及西炎,提出入住将军府,跟延武联手擒拿。
    他们不知道来者会以何种方式刺杀,延武派人暗中监视府内每个人的动向,若是有人乔装易容混入将军府他必有所察,同时他在将军府四周的高楼上安插亲信日夜拿着千里眼紧盯将军府,若有可疑人物在周围出没也能第一时刻觉察,但是他们一无所获。
    好像拿到的是个假消息一样。
    直到今晚,西南角的高楼上挑起了一盏红灯笼。
    这是他们的暗号,西南角有人潜入。
    消息瞬间悄无声息地四面八方扩散去,延武将人埋伏在府外,收到消息潜行者从各处客栈中跃出,但他们担心打草惊蛇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将将军府围了起来。延武带着十几个最精锐的属下在远处潜伏着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西流也同样收到了消息。
    他一直没睡,故意消磨来者的耐性,直到四更过了才熄灯假寐。延武看到她进入房内,才带人从后面围上来。杀手最后下手的那一刻是防范最低的时刻,延武就在等那一刻,射出了致命的一箭。
    只是他没有想到,本应该牵制住她的西流却在千钧一发之刻倒戈,用自己的身躯帮她挡了那一箭
    早知道,早知道是她的话,他绝对不会告诉西流,他会独自部署此事,就算她曾经对西疆有功,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世上,有些东西只要你当它不存在,它就是不存在的,比如姜朝涯脸上的伤疤,她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就不会成为她的困扰,但有些东西却是不能的,比如身份,比如立场。
    可世上没有早知道这件事。
    如果无疆早知道此刻自己会后悔成这样的话,她就不会踏入西疆,不会夜入将军府,不会对他刀剑相向。
    她低头看他,脸色苍白的像个易脆的瓷器,似乎永远也不会苏醒。
    “别伤她。”因为没有力气,他这三个字说得极轻极轻,但火花四溅砸进了她的心里,砸得她原本硬如岩石的心鲜血淋漓。
    好痛。
    为什么他要救她,为什么他不怪她,为什么他这么好,为什么他这么好她还要伤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直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问,为什么会有战争,要么人有三六九等,为什么人会老会伤会病会疼痛,为什么会有风霜雨雪春夏秋冬但是从来也没有人回答她,在她生存的那个世界里,疑问从来都是无用的东西,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她把别人杀死,要么她被别人杀死。
    她从来没想过也不明白为何会有人为她死。
    可是可是她不希望他死啊
    她看他闭着眼睛,这样毫无生命迹象地躺在地上,她忽然发现她一点也不希望他死,她后悔了,她害怕了,这种陌生的毫无来由的情绪占据了她身心,她全身的血液往左手汇聚,从那道骇人的伤口中流出,但是她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灵魂似乎抽离了身体。
    那些她刻意压制的、拼命回避的、不愿想起的往事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闪现。
    西疆的街头,朱宅的门口,柳絮阁的角落,城门的风雪,边塞的沙漠,北洲的大雨,还有云梦山巅的相候。
    他耐心地回答她那些极其愚蠢的问题,他为她每一个微不足道的进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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