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全然由李承泽拥着才勉强站起身来。
    可她无神的双眸,却让他变得不知所措。
    就在李承泽无助抬头的一刻,他看到了危险,看到了寒光,看到了燕小乙
    那把被拉满的弓箭,直对着阿月,箭脱手之际,李承泽似乎本能得拥着阿月转身,用自己的背牢牢接了那一箭。
    “噗”的一声,鲜血喷在了阿月身上,浓稠的血腥味才让阿月恢复了些神智。
    李承泽双手无力再拥着阿月,二人一同瘫倒在地,唯一不同的是李承泽面色苍白得倒地,身后的衣衫被鲜血浸透。
    “来人抓刺客”
    谢必安一声吩咐下,侍卫们接连出动,向燕小乙的方向而去,缓解了这边的危险。
    “殿下算赔了你一命。”
    谢必安话落,便不在管其他,拖起李承泽转身去寻了太医,他焦急得离开,甚至来不及顾及阿月之事。
    阿月再一次被无情得落于一旁。她晃着身子走向程巨树,微微躺下,枕着他的臂背身于他,渐渐无了意识。
    街边一角,月纤尘缓缓走近,她目睹了刚刚的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做。
    如今看着晕倒于一旁的阿月,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只能叹气。
    “阿月,或许让你牵扯进这里,便是错的,娘带你离开。”
    耳边慢慢传来熊熊烈火烧灼之声,那刺鼻的味道让阿月转醒。
    眼前的一幕宛若炼狱,她竟身处于一片火海当中。
    “你醒了”月纤尘牢牢拥着阿月,母女二人蜷缩于房中一角。
    “娘这里我们快逃快逃啊”
    生死攸关之际,月纤尘不同于阿月,竟十分冷静。
    “程巨树的尸身,我派人送回北齐了,会有人将他厚葬。”
    “现在现在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为什么是不是李云睿放的火”
    眼看那一簇簇火苗就要逼近她们所在的位置,阿月焦急得语无伦次,她的大脑甚至一片空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火是我放的。”
    月纤尘平静得持过一旁的蜡烛,慢慢点燃了身边的帷幔。
    “娘,你在干什么”阿月想去阻止,却被月纤尘挡下。
    “今天的事让我明白了,留在这里你或许会死,你牵扯进了这个故事,而这个故事注定会重回到原来的轨迹,那你的出现就会被抹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月纤尘拉过已经呆滞的阿月,理了理她的长发。
    “我们可以离开那些人,可那些人容不下我们不管到哪里都一样。娘只有带你离开离开这个故事,或许你才会活着。”
    “我们去哪里”
    “去我来的世界。”
    “那我可还能见到李承泽”阿月小心翼翼得问着。
    “见不到了。“
    “真好”
    月纤尘拥过阿月,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阿月轻微的抽泣,渐渐平缓下来。
    不知是开心还是难过,他们二人会如此突然的分别,这一别就将是一生。
    她甚至不曾管过自己的死活,无条件得信任着她的母亲,二人渐渐被火苗覆盖。
    “走水了走水了”
    “月娘娘的宫中走水了”
    “娘娘人呢”
    “好像还在宫中没逃出来公主也在”
    “那怕是凶多吉少了。”
    突然的火势,惊了整个南庆之人。
    范闲不顾身份闯进了宫,可等他到时,整个天边都被这场火烧的通红。
    他有意闯入,却被庆帝相拦。
    “现在进去只会徒增一条人命。”
    “我干娘跟阿月还在里面”范闲不知何时红了双眼,心头的酸楚溢于言表。
    “生死有命。”
    庆帝望了望这不成样子的宫殿,面上无半分怜悯。
    他转身离开,易带走了范闲。
    那把箭未射中要害,李承泽在太医的照料下短短四日,就已苏醒。
    他笑着醒来,可脸侧却满是泪痕。
    “殿下”
    谢必安走进时,就见李承泽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坐于床头,心中的喜悦险些将手中的药碗打碎。
    李承泽摸了摸脸上的泪痕,微微摇头而笑。
    “谢必安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属下不知。”
    “我梦到了与阿月相识时的场景。那时的快乐仿佛就在隔日。”
    “殿下可还觉得不适”谢必安无话可说,只能如此问道。
    “我无妨,阿月如何了可有被伤到”
    “月主无事。”
    “那就好。”
    李承泽在自己的宫中修养多日,才逐渐康复,谢必安刻意隐瞒着阿月的消息,直到李承泽亲眼目睹了那一座宛若废墟的宫殿。
    他日日梦见阿月,却次次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每当半夜惊醒时,脸上总少不了一片泪痕。
    他本以为是自己太过愧疚,太想念她,才会如此,因此决定深夜一探。
    却没想到看到如此一景。
    “殿下。”谢必安微微唤道。
    李承泽的背影有些微晃,他似乎想起了每日梦见阿月时场景,她在向他告别。
    “阿月呢”他颤抖着嗓音,报着最后一丝希望而问。
    “那日宫中走水,她们母女俩都没能逃出来,火势太大,就连尸体都没能寻到。”
    谢必安将隐瞒多日的事实说出,却更加提心吊胆起来。
    “殿下”
    “你说尸体不曾寻到”李承泽再次问道。
    “火势太大或许也留不下尸身”
    “那就说明,也有可能是她们还活着。”
    李承泽一步步走向这座摇摇欲坠的宫殿,“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谢必安急忙上前想要搀扶,却被李承泽阻止。
    “离开这,也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
    谢必安听命离开,他守在宫外,却听得见里面人嘶声裂肺的哭声。
    他只能走远些,保全李承泽最为在乎的尊严。
    北齐。
    听闻阿月母女葬身火海一事,整个北齐皆为此陷入悲恸之中。
    言冰云走上城楼,望着南庆的方向,一站便是一整日。
    “我就知道你在此处。”战豆豆一袭男装,登上城楼。
    “陛下。”言冰云一礼。
    “她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吧,哪怕你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可我感受得到。”
    “陛下再说何人”言冰云转身,面容依旧冰冷。
    “没什么。”战豆豆轻笑,“朕打算为姐姐立陵,可听说你已经为她立了一空冢”
    “她或许会想回来,北齐是她的家。”
    自此北齐一鸟语花香处,多了一块空冢,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无人得知是何人所立,只有碑上深深刻着四字,吾妻之墓。
    阿月的死让李承泽宛若废人般,日日醉酒,日子过的更是昏天黑地。
    无论旁人如何劝阻,他皆我行我素,甚至整个世间只有他一人觉得阿月未死,还在不停派人追寻她的足迹。
    叶灵儿走进这间屋子时,没有一丝光线,漫天的酒味更是让人掩鼻。
    李承泽歪靠在椅上,不省人事。
    她推开窗,才给了这间房与那个人一丝光亮。
    “是谁”
    “我。”
    “阿月”听到女子的声音,李承泽似乎清醒了大半,他急忙爬上。踉跄上前,凑近叶灵儿。
    “怎么是你。”在看清来人后,他失望转身,脚下不慎被酒坛绊倒,瘫于一旁。
    “二殿下”叶灵儿上前相扶,却被李承泽甩开。
    “走开,谁让你来的出去。”
    “李承泽”
    叶灵儿终看不下去李承泽如此颓废的模样,她一声怒吼,将阿月交给她的那本书,扔向了李承泽。
    “这是阿月生前寻我,让我交给你的书,她让我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帮你一把,我想就是如今这个时候了。”
    “阿月给的”
    李承泽摸爬滚打才拿到那书册,可昏暗的光,模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书上的字。
    他拿着书急忙跑向窗边,才勉强看清了其内所写。
    “这是”
    阿月的离开,不曾影响到这里的任何人,李承泽也逐渐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一心与太子抗衡。
    他在阿月离世的第三年娶了叶灵儿,为了叶家的兵权,娶了那个一心在他甚至甘心被他利用的女子。
    却终其一生不曾碰过她。
    多年后,他兵败失利,难逃一死,亦选择了自我了结。
    他饮下毒酒,选择了在一片花海下结束他这混乱的一生。
    在凉亭下,静坐等候一人。
    “二皇子。”范闲如约而至。
    “我竟没想到在最后会想见你一面,你是唯一会让我想起她的人了。”
    “这个时候你还有脸提阿月”
    李承泽冷笑了声,将阿月给他的那本书递给了范闲。
    “这是阿月留给我的,如今我已走完书中所述的一生,或许就能去见她了”
    范闲翻了翻这本书,突然望向李承泽,“你都知道自己会走到如此一步,为何不早些放弃。”
    “我不知道自己活下来该干什么阿月去后,我日日昏昏沉沉,若没有这本书,我不知我该如何活下去,我只能按照它所述内容,一步步走下来。”
    “阿月给你这本书或许并非要让你如此”
    “都无所谓了,可我至今不明,我们二人到底是从何时变成了如此模样,我的阿月从何时开始与我生了间隙,我做错了什么。”
    “从她来南庆寻你开始,而你那时一心为拉拢叶灵儿忽略了她,甚至因此给了李云睿机会,让她被抓去鉴查院遭受了酷刑,甚至失了孩子当她得知你与害她之人是一伙时,又是何等心凉。”
    “孩子孩子”李承泽瞪直了双眼,不断念叨着那两个字。
    “阿月当时是真的有了身孕”
    “那还能有假。为了见你一面,赔上了一个孩子,而你却一直觉得她在骗你有孕”
    “呵”
    李承泽低声而笑,想起自己当时的种种举动,笑声越来越大,他终于明白了自己错在何处
    原来他的每一步都是错的。
    “阿月你在用自己的离开来惩罚我对不对那我如今追随你而去,你可还愿接我一程”
    手中酒杯忽而落地,李承泽的身子宛若纸张缓缓坠落,再无生机。
    眼角的泪是他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物。
    在最后一刻,他只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在那一刻他满怀希望的离开世间。
    期待着在另一个地方,他会重新与他的阿月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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