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礼貌地替我关上门进了屋。

    从浴室取来毛巾给他后,我原本也想用毛巾随便擦一下。结果因为身上又有口罩又有帽子的,还有脸上的药膏贴,湿了之后反而更难受,我便打算回屋换套衣服再换个药。当然要是能有机会冲个澡就更好了。

    “我能借用下你家的厨房烧个热水吗你若是想洗澡也请便。”这位店员说得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虽然我知道有陌生人在屋里擅自离开是不对的,可是眼前这个人有固定工作和社交圈,这栋公寓楼进门起也有数个监控,他若是真要行窃或是做什么别的事,那才是真的脑子不对吧。

    于是我放心地进了浴室,把这一身湿漉的衣服全脱下后,总算释放身心地洗了个热水澡。

    家里有客人,我自然不能只顾自己享受,像是打仗似地迅速搞定后,我拿起架子上的浴巾才想起一件事我忘了拿替换衣物没办法,因为平时都是美雪和幸替我准备好放在架子上的。

    “我还真是个小孩子”

    深刻反省几秒。然后只能自己出门回房间拿了,唉。

    打开门,果然幸和美雪还没回来,客厅只有正把一杯水放到餐桌上的安室透站在桌旁。

    “”

    “”

    因为视线突然对上,这还是有够尴尬的,我们两人同时愣在了原地。虽然我习惯了在屋子里这样走动,但对方似乎并没有看到别人赤身的习惯,显然他的脸部有一瞬僵硬的变化。

    “变黑了”好像是这样没错。

    “啊”似乎我的声音让他回了神,他立刻别开了视线,张了张嘴却迟了几秒才发出声音来,“抱歉。”

    “没关系”不知道他在道什么歉,我也只能这么回应。

    “是忘了准备替换衣物吗”

    “嗯。”

    “那么请去换上吧。这样会着凉的。”

    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回房间,进门前又回头瞧了他一眼,他十分故意地再次挪开了目光。

    直到我换上干净衣服才想通原因糟了,伪装成男人被发现了。虽然是我自己暴露的啦。

    不过这件事只要幸不知道,我就不会被训话了,这么想来也不太糟嘛。而且店员既然有疑似前女友,看那反应也没有特别惊讶,肯定早就习惯了。

    这么一想我就放心下来,便安心换上了在家穿的卫衣,回到客厅时,他已经在餐桌旁坐下,手里的水杯也早已喝光了。我觉得这是个好话题,便想问他要不要再喝一杯,不想他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我以为你是男性。抱歉。”

    什么,道歉原来是为了这事。我边用毛巾擦着湿漉凌乱的短发边走到他身边,试图安慰他“没关系。我是故意扮成男孩子的,因为说这样比较安全。是我没向你解释。”

    “我要道歉的不只是这个。”

    “”

    安室又是一脸苦笑“直到刚才,我可是都在怀疑你是凶手呢。”

    原来这一路回来他突然提起案件就是因为这个吗可是“怀疑我”怎么看我七年前都不可能不对,17岁已经杀得了人了,而且按照幸的说法,那时候的凶手正是中学生的年纪。

    “这只是一种错误的直觉”他的声音唤回了我的思绪,只见他抬起手捂住了嘴,发出来的语句都变得细小沉闷了,“该说是你出现的时机问题还是我的武断从你出现在商店街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真是奇怪,我只是看个书买个布丁偶尔玩玩抓娃娃机,怎么就像凶手了。连环杀人凶手有这么闲吗这个人果然是蹩脚侦探

    “雨男杀人事件与七年前的雨天连续杀人事件为一系列案件,通过上次在酒店采集的指纹对比,与七年前最后一次袭击事件留下的指纹为同一人。”自称“侦探”的男人突然开始陈述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当时唯一的幸存者与其家属目击者留下的笔录里,描述凶手为约15岁,身高160以下的少年。”

    他说的就是梨花和幸了。听到熟悉的人被别人用这么陌生的态度描述,我心头一凉。在别人看来,这些案件的受害者,都不过只是“受害者”“死者”“赤坂梨花”这样冠上了名字的符号而已。可是我的脑中却清楚记得她们的模样,记得幸提起过往时让人难以呼吸的压抑气氛,记得每个夜晚想象她们当时的痛苦时心中的窒闷。

    好想告诉他她们是确确实实有名字的人,可是理智压制住了我,我知道这是只有当事人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哦。”我佯装轻巧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你觉得现年24岁,身高160左右的我,很符合这一描述”

    “不仅如此。”他自然接话得好似不在说我是犯人,而在和我聊今晚吃什么一样,“犯人活动范围也与过去不同,而你是恰好最近才来到米花町的不是吗”

    “嗯。”

    “犯人的反侦察技巧显然较之过去更专业了。尽管留下了指纹,但正如我之前的推测,极有可能是为了逆向扰乱搜查,或是为了告知警方这次案件与七年前的联系。此外,与七年前粗糙的杀人手法相比,最近几次的更为利落致死伤也好,殴打伤也好,犯人很清楚如何制服体型相当的女性。这显然不是正常度过七年日常生活的人就能简单做到的,我想他在此期间研究过不少推理、刑事类的材料吧。客人也是比起恋爱小说对这类更感兴趣吧”

    “嗯。”

    “接下来,犯人的凶器是什么呢一直以来都很清楚的是,七年前凶手使用的凶器都是在凶杀现场选择的,有过石头,砖块,清扫工具,自行车,电钻机,电锯等。而最近的案件里尽管也有使用环境里的器具,但有一件棒状凶器是从未在现场留下过的。那么是凶手带走了吗我认为是这样。你猜,那是一件什么凶器呢”

    把凶器带在路上,还是棒状的,这怎么想都是棒球少年吧抱歉,我不是故意陷害棒球少年的。

    他见我没回答他,似乎略扫兴,语气带了点遗憾“是伞。我认为犯人之所以选择雨天动手,正是因为可以快速回收凶器,通过雨水冲刷也能很快清除雨伞上的血迹,而后混入人群中,随便找一家店的置伞架摆上后,戴上自己衣服上的兜帽离开毕竟雨中戴着兜帽不带伞的人也不是没有,对吧”他就这样看着站在一旁认真听讲的我,露出意味不明的浅笑。

    “是我。所以才会怀疑我的吗”

    “所以我说,”他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无奈,“是我的直觉出错了呢。”

    作为侦探的他似乎因为这个小过失有些失落,见他不自然地抚摸着手里的空玻璃杯,我忍不住想安慰他尽管我并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不忍心看到他失落的想法。只能说我并不讨厌这个人,所以

    “那个,我想你的推理,应该没有错。”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嗯。”我是不是回答得太快了“呃”我在脑中寻找能印证他的推理的理由。

    可他却又笑了起来“还是那样直白呢。”而后突然看向我的脸,“脸上的肿消下去了吗”他的手仿佛是要拨开我脸上的发丝那样伸了过来而后还真的这么做了。被他轻抚到的脸颊一侧微微刺痛,我本能地抖了一下,是昨天挨踢的遗留。

    “药在哪里我来帮你敷上吧。”他温柔说道。

    12

    一旦误会虽说是他对我单方面的误解解开,青年的态度就像是回到了我最初对他的印象那样了,热心,好意,温柔,明明窗外还下着雨,他却像是这室内的阳光一般温暖。

    他纤长的手指在我的脸颊边滑动着,药膏的清凉感配合着他的指尖动作,痒痒的,让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放开手问我,“还是很疼吗”

    因为他的手就在脸颊旁,我没办法摇头否认,只能用嘴巴直接说了“不是,只是有点痒。”

    “痒”

    “店员先生的手指很长,比小雪和幸的还长。”

    “听这名字,你的同住人应该是女孩子吧”

    “嗯。”

    “那当然是会比她们长一些的。”他笑着替我顺起了额发,我注意到他开始把一些过长的刘海挪开,稍稍避开了些。“抱歉,让你不舒服了”他主动问。

    面对这样的疑问,我很难回答。我并不觉得讨厌,但是幸说过,我的脸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看到,或者正确来说是

    “眼睛。”

    与我面对面正对坐着的男人说道。我被他突然说中心事吓了一跳。

    “哎”

    “前面的头发过长,会让眼睛的视力变差哦。”他笑着,继续摆弄起发丝来。

    原来是说这个,看来他还没有注意到“那个”,我心中悄悄松了口气。随着头发逐渐被拨开,他的神色变化并不如我预想的那样会有一瞬的惊讶或是呆愣,反倒是越来越温柔,眼神中流露着一种莫名的温度。

    他的双眼逐渐靠过来,也许是眼前这人的存在感太强,我竟然开始听不到外面的雨声了。可是,我从他的双眼里看不到太多东西,除了倒映着的我的脸外,他的眼里没有别的了。

    这种说法好像有些奇怪,怎么像是那些恋爱小说对了,就像是今天看的那本里的语句那样。我明明不喜欢这样的书籍,可是现在却只能想起那里面的文字。

    这也不对啊,又不是在演纯爱偶像剧,我为什么要想到那些话,而且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突然的沉默不会很尴尬吗我选择

    “那个,我明天会去拿书。”打破沉默。

    他收回了手,终于退到了安全距离外。这让我悄悄松了口气,我这才察觉到刚才胡思乱想的时候是多么紧张,突然就这么不自在起来。

    “那个明天,可以吗”我又再度问了一遍。

    眼前的男人笑意满满地回应我“我在波洛等候你的到来。”

    一瞬间,我有种奇妙的感觉。

    等待这种行为,在我看来一直是非常不可信的。等待的结果无非是两种等到了痛苦,或是没等到的痛苦。曾经是这样。

    但是,在阿一将我送到那间图书馆,在我等到了幸的到来后,我知道等待还有第三种结果喜悦。

    也会有等待得来的好事,这个世界上竟然也有这样让人开心的事。

    而如今,我要让别人等待了。我会让他等到怎样的结果呢我还不知道。

    但我,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到明天。

    “安”想叫出他的名字,但果然名字一样这种事,说出口来反而古怪,我又只能改口道,“店员先生”

    还没等我说下去,一道声响吓到了我,我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大门砰地一声就开了刚才应该是钥匙打开门锁保险的声响。

    “我回来晚了,刚才去署里问情况又”

    这个严肃的声音显然是赤坂幸。我赶忙迎了上去“幸,你回来”

    再一次打断我的,又是她制造的声响她的公文包落在了玄关上。

    “降谷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幸可真奇怪,把包扔在地上又对着自己家说出奇怪的话

    “降谷先生”

    我回过头看向屋内的第三人。

    不久前还在那位自称“侦探”的咖啡店员安室透脸上的笑容,连一丝温度也不存在了。简直就像是一个白日梦被幸戳破了一样。

    此刻在我眼前的男人,板着一张脸孔,完全不像是咖啡店员该有的神情。

    冷酷的男人,震惊的女人,还有,我。

    为了打破这僵持的气氛,我只能吞吞吐吐地弱弱问上一句

    “那个降谷先生,是谁”

    两秒钟内,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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