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最明显的一点不同是,洛朝初见他时,他身上那些古怪的饰品,此刻全没有。
    在现实中,顾归尘自入北岭以来,也没戴出过那些多半为遗物的饰品,洛朝一是猜测这家伙在伪装成浮月宫魔修时不得已摘掉了,二是,顾归尘的心境多半发生过变化,估计不愿意在新的一生中,将寓意不好的遗物终日戴在身上。
    不过剑是例外,那四把剑,从来不离他的身。
    可眼下这个顾归尘,只腰间别了把极普通的木剑这就有些奇异了。
    还有一处细节很不同
    现实里的顾归尘,长发从来是自然披散的,得亏他容颜底子好,能撑得住,倒没显出不好看,只是近看会觉得有些凌乱不整齐,颇有点随心所欲山中居士、狂放不羁江湖侠客的味道
    而放在特别的情景里,比如这些天追着洛朝满世界屠秘境,披头散发,浑身染血,简直疯疯癫癫的。
    可现在就不一样,他别着木簪,头发束得整整齐齐,气质看来更内敛文静了。
    洛朝左看看右看看,稀奇得很。
    他正新鲜感十足呢,低头理衣服的顾归尘却蓦地抬头,目光恰好直直对着他,且眼中写满震惊。
    他一瞬间差点也蹦起来,还以为对方看见了自己,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
    就见这家伙对着地面左顾右盼的,神色略带焦急,应该在找什么东西。
    洛朝不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丢了物件儿。
    便陪着顾归尘将整座宅子找了一遍,最终在某扇垂花门边,发现一本散开在地的书这多半是他急匆匆跑来堵门时,不慎掉落在地的。
    顾归尘找到书后很是惊喜,似乎低声唔哝了一句“幸好没丢”,接着拍拍书页上的灰,将之仔细卷起来塞到袖子里,依旧回到后院门口,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堵住院门的木柜上。
    然后摸出这本蓝色封皮、纸张略有些泛黄的厚书,一边翻页,一边低着头叽叽咕咕背诵。
    期间,外头的人怒骂怒喊的,他不耐烦听,干脆捂起耳朵,兀自皱眉沉浸在他的念诵里。
    洛朝更稀奇了憨憨背书,千古奇景啊
    他好奇之下,不由也坐到木柜顶上,胳膊紧挨着人,探头往书页上的文字瞟
    入眼就是几味药名,这竟然是本医书。
    难道说,现在的顾憨憨,才刚刚开始学医术
    这时外头的叫骂声小了些,那醉汉好像醉倒了。
    顾归尘则专心念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似乎终于将这一页读熟了,就开始反盖书页试着背诵。
    结果背一句忘一句,时不时要重翻开再念一遍,他深深苦皱着眉,样子像极了现代社会做不出数学题的小学生,嘴里叽里咕噜念
    “行水之功多浮而升”
    “古谓其属阳”背到这里,忘词了,于是翻开,看一眼,再合上,又磕磕巴巴面对空气背着,“益心脾不可阙也言其性也”
    “也也滋水源而而”又忘词了,明明无人看管他,却神态偷偷摸摸地再度翻开书,迅速瞄一下又合上,并念着,“滋水源而下降,生津液,开开”
    洛朝在旁围观,乐得不行,捧着肚子毫无同理心地哈哈哈,笑出了泪花。
    好容易背完这薄薄一页,洛朝眼睁睁看着他暂时合上书,对天长吁一口气,似乎耗竭了全部脑力,神情飘忽,望天发愣,整个人陷入呆滞状态。
    不仅神态委顿,连毛发都仿若失去光泽,恰好额前几根没捋顺的发翘起来,呆毛一般,看得洛朝手痒痒,不知为何竟很想薅一薅他的头发。
    但在幻境里当然是摸不到的,洛朝深感遗憾,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没事,出去薅,直接薅秃了他
    顾归尘如此歇了半刻钟,到底又带着万分苦涩的神情再度打开了书。
    洛朝以为他要翻页了,赶紧继续往后背啊,毕竟这书砖头一样厚,照这速度,不知何年马月能背完呢结果万万没想到,他打开书后,仍旧停留在原来那一页,自第一个字开始,重新慢慢地背。
    且论背诵的流利程度,也就比第一遍好一点点吧。
    洛朝噗呲一下乐出了声,捶腿笑着,“哈哈哈哈”
    他正乐得不行,突然顾归尘转过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直直对准了他,且眼底燃烧着愤怒。
    “嗝”洛朝被吓了一跳,笑声瞬间卡在喉咙里,咽部一噎,不由自主打了笑嗝。
    还好这愤怒不是真对着他来的。
    他方才只顾着笑话人,竟没注意到外头的醉汉清醒了些,开始对着门里头破口大骂,用词堪称侮辱话间还提到了一个人,顾氏嫡脉行九的顾霖铃。
    可惜凭着只言片语的骂词,他推断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这门外的醉汉,对顾家这位目前负责主事的姑娘,很不满意。
    而这醉汉的身份,仿佛是顾氏当年旧部,还是从过军的。
    顾归尘明显被这些露骨的骂词激怒了,他提起木剑,脚下轻轻一点,就跳上了院落墙顶,拿剑指着那门下的醉汉,眉目愠然,居高临下厉声呵斥道“闭嘴”
    醉汉哪里听得懂人话,一时骂得更凶。
    顾归尘也不跟他废话,利落十足地纵下墙头,将木剑当棍子使,当头敲在那醉汉脑门上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要知道这家伙的力气可以轻而易举抬起一个装满东西的实心大木柜
    醉汉一下都支撑不过,眼睛一翻白,直直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顾归尘却没想到此人这般不经打,一时愣在原地,木剑还举着呢,有些不知所措主要是不知道该如何善后。
    恰在这时小巷子另一头传来声惊呼“哎呀”。
    这也把顾归尘给吓了一跳,以为“行凶”过程被家里长辈发现了,差点再蹦回墙上去,脸色瞬间煞白。
    洛朝自然很镇定,转头往惊呼来处一瞧
    竟是个娟色罗裙的少女,容貌娇俏,此时被吓得扶墙而立,脸也发白,双手有些哆嗦,还提着个行医用的药箱。
    顾归尘这时也看清了,不是他哥哥姐姐回来了并发现他做了错事当即也镇定下来,提着木剑向少女走近一步,亮出剑身,神色郑重警告道
    “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少女紧张得不行,迅速点头,不敢反驳。
    顾归尘舒了口气,一边低头盯住醉汉,想着要如何善后,一边用余光睨了少女一眼,神色警惕中带着打量,口气硬硬的,问着“你又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少女咽了咽口水,见顾归尘没有继续“行凶”的意图,也稍微冷静下来了,将手中药箱朝前递了递,“我是来给姑娘送药的。”
    见顾归尘神色狐疑,不太信任的样子,她立马添了句“我是白家的人,叫白芍,芍药的芍。”
    顾归尘仍旧很警惕,觉得多事之秋,不能轻易相信陌生人,手中木剑握得更紧,又问
    “我九姐姐的药,一向是白束送的,怎么无缘无故换作你了”
    白芍笑了笑,看样子是个好脾气的姑娘,也没被这态度不佳的人气到,慢慢解释着
    “白束是我哥哥。”
    “他最近被族里长辈派了出去,都不在西江了,这两三个月都来不了。”
    “不仅送药的换作我,后头几个月,姑娘的针疗也是我来施。”
    顾归尘仔细端详白芍的神情,皱眉思索着,应该在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
    半刻钟后他才决定暂时相信此人,于是放下一直举着的木剑,跨过倒地的醉汉,决定给人开门,还一边转头嘱咐道“跟我进来吧。”
    口气仍旧很冷硬,一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可他竟忘了,门早被他自己堵死了,于是单手那么随意一堆门压根纹丝不动,而他转回头时根本没意识到这一切,还依据身体惯性傻傻地往门槛内迈,于是自然就悲剧了
    他的脑门结结实实磕上了门板,下意识中痛呼一声“哎呀”
    洛朝一直立在墙顶看戏,待看到他满脸震惊后退,且猛地捂住脑壳在揉,一脸不知身在何方应该还在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由得也捂住脸,深觉完全没眼看,同时心中感叹道
    太憨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离预计晚了半小时,嘤嘤嘤,明天会尽力准时哒
    开新篇有丢丢忐忑希望自己能写好呀
    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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