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钻进后座以后,还对护着他头的越仲山说谢谢。

    看他仍抱在另只手里的那束花,还问“要送人吗”

    越仲山心跳得厉害,那本来就是拿来庆祝江明月出成绩的,再普通不过,可冷不丁被问到,他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晕乎乎的江明月也不是很在乎答案,脸红红的,后靠在座椅背上,轻声说要喝水。

    越仲山探身到副驾去拿水,江明月手上没力气,不肯接,他就扶着江明月的后脑勺喂他。

    他刚才不肯动,等越仲山挨过去,却又用手去握越仲山拿水杯的那只手,指尖凉,掌心有些热。

    越仲山怕呛到他,抬手的动作很小心,低声说“别动。”

    江明月听见说话声就不喝了,转开脸躲着杯口看他“啊”

    嘴唇也是红红的,润着水光,表情却呆得要命。

    “没事。”越仲山狠咽了下口水,狼狈地移开眼,“还喝吗”

    江明月说“哦。”

    这个哦应该是要喝,越仲山就继续喂。

    但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啊”,说不老实其实没怎么乱动,说老实却又有些叫人不知怎么对付他的皮。

    盛夏里,天刚擦黑的时候,地上全是暑气。

    越仲山开着车里的冷气,但他身后的车门一直没关,所以不断有暖风混着花香飘进来。

    江明月的升学宴办的很热闹,场地前后全是车,他附近来来回回的车笛声也从没断过。

    可江明月醉了,待在他车里,还没有像以前一样好像总是想躲着他,所以就连暑气、嘈杂和车尾气都跟着变得可爱起来。

    喝了点水之后,江明月精神好了点,只是眼睛里好像含着很多水,半睁着看人时,总带着笑。

    越仲山头昏脑胀,视线没从他身上挪开过。

    “有没有看到景语。”

    “没有。”越仲山压根不知道景语是谁,“你找她”

    “不找。”江明月眼神有些茫然,又说了一遍,“不找。”

    两个人说了很多没有营养的话,江明月闭上眼像睡着了一样不理人的时候,越仲山就盯着他看。

    看一会儿,移开视线,隔一会儿再转回去。

    他一开始没注意过他们在车里待了多久,可能有半个小时,可能只是几分钟,也没想过接下来怎么办。

    他就像个没经验的毛头小子,坐在江明月身边,时不时接一句话,血液里的多巴胺严重超标,浑身上下都焦虑得过头,又兴奋到喉结哽得发疼。

    江明月稍微睡了一会儿,就又迷糊着醒过来,一只手在座椅上摸索着说冷。

    越仲山给他盖上自己的西服,却很快就被他扯开,又说热。

    他缠人不轻,越仲山只当他没喝过酒经不住,说句心里话,也喜欢被他折腾。

    良久,听见一声难受,才清醒过来,想到不该把醉鬼蜷在他车上,该找个地方给江明月休息。

    眼下这种状况,越仲山实在不想立刻送他回去,所以绕了个弯子,问江明月要不要先去医院开点解酒药。

    江明月把脸往车窗上贴,扒开他伸过来的手,不要他碰,咕哝着说只想睡觉。

    越仲山就把他带回了家。

    他虽然没打算干什么,但仍清楚这样的行为不算光明正大,却也没停下给司机拨电话的手。

    在路上就给江明月喝了解酒汤,走到半路,江明月终于靠着他睡着了,不再要这个要那个。

    越仲山抱他上楼,进了主卧,背挨到床垫时,江明月醒了,长又密的睫毛颤了颤,没能睁开,一只手盖在脸上,蹭了蹭,嗫喏着问“干什么”

    说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越仲山护着他的头,把他放在枕头上,又给他盖被子,也把声音放得很轻“没事,接着睡。”

    可能话都没说完,江明月就又一次睡着了,手还盖在脸上。

    越仲山把他的手拿下来,挨个指腹捏过一遍,才放进被窝里。

    洗过澡以后,越仲山就睡在房间里的长沙发上,腰上搭了条毯子,面朝大床的方向。

    没多久,他听见江明月不安分的动静,但他一开始没有动,即便当下并没想到什么,但可能是一种本能,叫人在特定的事情发生前,感到外的清醒和镇定。

    可江明月很快就哭了,或者说,江明月发出了带着难受的哭腔。

    他在越仲山床上哼哼,翻来覆去地磨蹭,像小孩,不肯有一丝的不痛快,嘴唇紧紧抿着,红透的眼皮下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细嫩的皮肤上笼着热气,流出来的眼泪濡湿一簇簇睫毛。

    越仲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到江明月有可能碰了什么。

    应该是聚会上其他不安分的小孩子带来的,一点兴奋的东西,解酒汤压住了酒,倒让它翻了身。

    他站在床边,木着脸看似束手无策,但其实某些地方已经先于理智开始叫嚣起来。

    想退开时,江明月向他凑过来,因为没力气,所以歪歪扭扭地侧躺在床边,拉住他的一只手,吸着鼻子很委屈地啜泣了一声。

    越仲山不知道,原来他能回忆起那天所有的细节。

    江明月说过的话,所有表情的变化,握在他手里掌心的温度,烫人的皮肤,哼出来的尾音是难受还是喜欢,他以为自己忘了,但竟然全都记得。

    他嘴里说着“我不明白”,但两个人又都知道,没什么不明白的。

    江明月喝的东西远超过他想象中这些小孩小打小闹的助兴玩意儿,副作用那样严重,可能连始作俑者景语都没有想到。

    没什么不明白的,就是那么阴差阳错,他的运气就是那样烂到家。

    江明月低着头,到底不确定越仲山在想什么。

    空气里静得过分,良久,他抬起头,看见越仲山拧着的眉头。

    他事先想过越仲山会说什么,各种可能都想过,唯独没想到他说“对不起。”

    江明月愣了一瞬,看越仲山脸上表情几变,唯一不变的是拧出一个小川字的眉心,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他试着向江明月走近一步,见他没有抗拒,才继续向前迈步。

    走到两步远的地方,越仲山吞咽了一下,手往前伸,又很快收回来,垂在西装裤缝边,微微偏过脸,似乎胸腔里翻涌了太多的情绪。

    他终于又转回来,与江明月对视,语气诚恳、真挚“之前的所有事,我向你道歉。”

    江明月没有礼尚往来地回过头道歉的机会,是因为越仲山很快就接着问,可不可以不离婚。

    他好像抽离得特别快,久经商场的思考方式非常直接,考虑问题的效率同样远超江明月。

    解释完误会,就轮到面对现实。

    眼下他们之间的问题,的确不止三年前那晚,甚至分不清孰轻孰重。

    起床以后,江明月随手拿了件size的t恤穿,领口和袖口都很宽,两条胳膊抱着腿,显得他哪里都很细。

    露出来的皮肤比大多数人都要白,指尖发粉,嘴唇很红,那张漂亮的脸也没有任何攻击性,此时靠在沙发一角,根本看不出一分一毫字面意义上的武力值。

    他的语气大多数时候都是温软的,从不肯给任何人难堪。

    昨天晚上,越仲山就把这样的江明月压进床垫,硬着心肠听他哭着说“真的不要”和“求求你好不好”,试图硬来,还喝了酒。

    集齐了家暴和婚内强奸的所有最经典要素。

    把合同扔在流着眼泪不敢动的江明月身上,拍他的脸,语言、肢体、人羞辱,也都齐备。

    两个人同时想到这幅场景,江明月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除了身体上的压制以外,其实越仲山说过的威胁他的话,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害怕,只是坚定了要分开的心。

    他原本的打算是当面与越仲山把误会解开,毕竟不管有意无意,伤人的是他。

    可越仲山的话术明显优秀的多,他们说着关于那条内容为“恶心”的信息,原本是“受害者”的越仲山却开始道歉。

    走向完全不受江明月控制。

    但他不得不承认,越仲山是对的,他的确准备解释清楚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就算他与越仲山之间有那样的错过,可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对越仲山都没有感谢以外的感情是事实。

    对江明月来说,以前的越仲山只是来往很少的同一个阶层圈子里的哥哥,如果不是那样,三年前越仲山发给他的短信,就不会只显示陌生号码。

    而且两个人性不合适,同样是事实,江明月对他的很多做法都接受无能。

    这些只不过是揭开的先后顺序之差。

    越仲山却先说对不起。

    然后问他,可不可以先不要离婚。

    他说全是他误会,前所未有的低头,姿态却也真诚可信。

    江明月怎么说得出不行。

    “可是我不喜欢你。”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说实话,江明月十分笨拙地遵循着这个老方法,很少见地说话失去考量,“我觉得我想,我们现在这种状态真的很不健康,对你也不公平。”

    越仲山哑着嗓子道“离婚对我就公平吗”

    江明月轻声说“最起码我们有一个整理的机会。”

    “现在就可以开始整理。”

    越仲山已经到了他身边,低头居高临下地看他。

    那张脸严肃惯了,很轻易就能做出使人信服的表情,尤其是在两个人这样的姿势下,对付江明月更是绰绰有余“就当给我个机会,让我重新追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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