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瞧一眼假山后的那个叫晏弥生的人还在不在。
    她探首过去,偷偷瞧了一眼。
    那个叫晏弥生的人背对着她,还瞧着郑小宛离开的那个方向。
    长玉稍微打量了一眼。
    不远处的男人穿着盛京宫当中与别的太监无异的青碧色衣衫,可是身形却不像是个太监。肩宽腰细,人也高,倒是跟她前时遇见的那个陆嚣差不多身板,只不过比陆嚣清瘦文弱上许多。
    也不是可怜他,只不过,长玉的心头有几分唏嘘。
    原本正当鲜衣怒马年纪,可是一朝家族蒙难,骨肉天人分离,青梅竹马的情人背叛自己转而入宫侍奉一个父辈年纪的男人,自己也受了天下最令人羞耻的酷刑,委身成奴。
    长玉淡淡瞧了他一眼,还是收回了目光,想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拉了一把燕草的手,“走吧。”
    正回头之间,她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一股莫大的惶恐顿时把她整个人吞噬在其中,慌神之下,她死死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迫使自己镇静下来,半晌才赶紧低下头,往后退了一步,欠身朝着来人行礼。
    燕草也吓住了,慌里慌张地跪下去磕头,“三皇子殿下”
    燕草一声“三皇子”,长玉的头顶上便传来一声男人温柔的笑音“长玉妹妹在这儿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偷听了。
    长玉只觉得心里一阵火烧火燎,脸上也有些发烫。她咬了咬牙根,迫使自己镇静,方抬头起来,瞧着站在身前的薛止,泰然自若地客气笑道“三皇兄怎么在这儿”
    先反客为主再说。
    许是猛然受惊。究竟鬼鬼祟祟站在假山石头后面干什么,这借口长玉一时没想出合理的来。
    薛止依旧背着手,含笑瞧着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悠然“安贵嫔娘娘前往骊山行宫养胎,父皇也要前去。我在玉龙府替父皇办事,护送父皇来回的差事,自然落在我的肩上。两日后启程前往骊山,今日入宫与父皇交代一声。”
    “原是如此。”长玉客气笑了一声,收了礼数。“这一趟出宫,想来一路上要辛苦三皇兄了。”
    长玉不知道薛止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她背后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背后站了多久,听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虽说不能因为一块带了香味的绢子便认定薛止与郑小宛有私,可是宫中人心复杂,多想一些总不会出错。
    薛止静静笑着“自家兄妹,不必这样客气。”
    长玉缓了口气,笑了一声,只想把之前薛止的问话给糊弄过去。
    谁知薛止顿了一下,嘴角上弯起一丝笑,凝眸瞧着长玉“我回答了妹妹的,妹妹还没回答我的。妹妹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薛止再正儿八经地问一次,这回再囫囵吞枣,倒像是藏着掖着什么了。
    做什么呢
    长玉微笑着瞧着薛止,薛止也微笑着瞧着长玉。
    他比长玉高上许多,躬身低头,垂眸噙着笑瞧着她的时候,倒真有几分兄妹之间的亲近感。
    像是哥哥在与自家小妹戏谑说笑。
    对视之间,长玉仰着脸笑了一声“我、我找风筝。”
    “找风筝”薛止微讶。
    对,本来也就是在找风筝。她又没说谎。
    长玉肯定点了点头,镇定道“没错,就是在找风筝。刚刚放的时候,线不小心断了,我瞧着好像是往这边落下来了。”
    薛止点了点头,抬起一边眉毛“原是如此。”
    长玉一笑,“若是三皇兄没有什么事的话,长玉就先走了。”
    话已至此,长玉真的不想再与薛止多言。
    他这位三皇兄,即使总是温文尔雅地对着她,她却依旧对他谈不上喜欢,更莫论亲近。
    适才,晏弥生的话中所提到过一处名叫玉龙府的地方。
    大燕朝之下,薛氏皇权之内,有两处地方与皇帝最为亲近。一乃替皇帝镇守京师的黄金台,其次便是为皇帝暗中剔除异党、监察群臣的玉龙府。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只不过,黄金台的人在明,掌控盛京禁军,而玉龙府的人在暗,隐诛一切皇帝视为眼中钉的人。
    从前时,玉龙府不过是个监察的职责,可是自明昭帝登基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玉龙府成为了一把快刀,只替明昭帝杀他看不顺眼的人而已。
    三皇子薛止少年得圣心,如今,正是他替明昭帝握着玉龙府手里的生杀大权。
    长玉瞧着薛止的笑容,青年男人的笑意温柔缱眷如月色朦胧。
    可只要一想到这张笑脸背后隐匿的累累血痕,长玉便只会觉得惧怕惶恐。
    作者有话要说长玉瞧着薛止。
    薛止瞧着长玉。
    燕草“呜呜呜,你们别不说话啊,我害怕”
    orz,来吧,一起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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