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人向颜向明去敬酒,颜向明仰头喝酒的时候, 那条丑陋又狰狞的疤痕便会彻彻底底现于所有人眼前。
    他却一点都不在乎。
    最后还是姜瑶月于心不忍, 拉了拉虞容璧的衣袖,道“颜小将军长途跋涉, 又失了父亲, 皇上就让他少喝些酒罢。”
    这便少有人去向他敬酒了。
    颜向明却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末了还道“宫里的酒果然是难得的佳酿。”
    一直到宴席结束,他起身退下的步子都稳健得很。
    姜瑶月不敢去看他的背影, 心却一刺一刺的疼。
    只不过等晚上回了承乾宫, 姜瑶月便也不再去想了。
    两个人一直都是不同世界的人,这几年过去,她早该死了心了。
    从做上大梁皇后的那一天就该断了念想了。
    姜瑶月很能看清自己的目标, 从前是, 现在也是。
    她可不是虞令琼, 无论做了什么都经得起折腾, 不仅太后爱宠,还有个段苍陪着她一起折腾。
    她要是扑腾上两下子,搞不好就往冷宫去了。
    眼下她才没心思去想当年那些情窦初开的事, 反正好不好的都已经过去了。
    肚子里这块肉才是当下最要紧的。
    太后去了行宫小住, 人却是早就给姜瑶月备着了的。
    自严姑姑和房嬷嬷来了姜瑶月身边, 也少顾旁的事,只一心照顾姜瑶月的身子,将姜瑶月伺候得倒是舒坦极了,王姑姑与绿檀她们也轻省又放心。
    回到承乾宫之后,太后又不在宫里, 姜瑶月便更松快些了,寻欢作乐倒不敢说,也常叫了教坊的人来跟前。
    她倒最喜欢那个胡姬,看着张扬又灵动,人又话不多,每回姜瑶月赏了她,她来谢恩,总是不多的几句话,不像其余的爱说话讨个巧。
    只有一事姜瑶月暗自有些不开心,她的肚子已经开始大起来了,虽平日衣物掩着倒也不是很能看得出,但与那些舞姬的腰肢相比,却是已经粗上了一圈。
    姜瑶月想起当年她在国公府里头是数一数二的腰细,姜老夫人甚至担心过姜瑶月天生细腰,规矩可以教,这是无论如何都变不了的,别临到头这个孙女样样都好,伤在腰太细不好生养。
    姜瑶月每每想起便要摇头,端着严姑姑送上来的燕窝羹只搅了两下,也懒得去吃。
    严姑姑不像王姑姑那般板正严厉,因着是太后送过来的人,对着姜瑶月便愈发和颜悦色,细声哄她“娘娘多少喝几口,不用多,想吃什么奴婢再去做便是。但这燕窝最是养人的,也养娘娘肚子里的胎儿,娘娘先尝一尝再说。”
    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姜瑶月又并非刁钻之人,听了严姑姑的话,哪还有不肯的,便每次都略沾沾唇,也就过去了。
    自太后和长公主去了行宫,宫里一下子也冷清了下来,没有那么闹腾了。葛贵妃一向事少,和妃伤了方才人的脸被虞容璧罚了之后也没什么声息了,连淑妃都借口天冷不大出门,其余妃嫔便更是惯会看情形的,领头几个主子都静下来,她们也不敢生是非。
    姜瑶月乐得什么事都不用管,玩玩乐乐养养身子,太后不在,她就是最大。
    这日舞姬们刚拿了赏赐退下,外头下了鹅毛大的雪,一时蒙得什么都看不清晰,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飞檐斗拱在风雪中现个影子。
    姜瑶月盖着厚厚的灰鼠皮褥子靠在罗汉床上,寝殿内暖烘烘的,热得像是春日一般,花房每日都搬来坠着花苞将要开放的各色花卉,每每在殿内开了,花香便被烘得愈发浓郁。
    房嬷嬷心细,连每日送来的花都要查验一番,才放心送到姜瑶月面前。
    姜瑶月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严姑姑便立刻端上来一盏牛乳,道“娘娘怕是累了,喝一点牛乳再去睡,胃里热热的才好。”
    牛乳盛在红釉瓷碗之中,缕缕散着热气,姜瑶月虽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尝了尝,连温度都恰到好处。
    她正要将碗推开,却见虞容璧又一头撞了进来,带进了一身的冷气与寒意,秦海在后头快步跟着,额头上都冒了细汗,忙不迭地将虞容璧身上沾了些雪星子的大氅脱下,还道“皇上走得这样快,奴才都跟不上,这大氅可要赶紧脱了,没得让皇上和娘娘都着了寒气。”
    姜瑶月缓缓起身相迎,嘴上却嗔怪道“皇上怎么又不叫人通传”
    随着她掀开身上的灰鼠皮褥子,一双白玉般玲珑可爱的脚便露了出来,白生生的,看起来又软又嫩。
    姜瑶月似是这会儿才注意到,连忙将脚往衣裙下掩了掩,道“皇上总是来得这样急。”
    殿内温暖,姜瑶月便懒得穿那绣鞋,反正身上也盖着褥子,凉不了。
    虞容璧坐到她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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