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姜瑶月不欲拖延, 一刻也不耽误, 立刻就带着绿檀等收拾东西,准备搬去寿康宫。
    姜瑶月脸上只淡淡的, 分不出悲喜, 一边看着她们收拾,偶尔插上几句嘴。
    倒是显得有些闲适。
    “绿檀, 不必将东西全收走, 寿康宫离承乾宫才多远,缺了什么来拿便是。”姜瑶月捧着热热的手炉,往引枕上靠了靠。
    王姑姑立在她身边伺候, 拿了块狐皮褥子盖到姜瑶月腿上, 才道“娘娘真要搬去寿康宫”
    姜瑶月看了她一眼, 直接道“本宫自有打算。”
    既是姜瑶月如此说, 王姑姑也并未再继续,而是压低了声音道“安国公府又给奴婢送来了一封信。”
    “是祖母”姜瑶月立刻便问。
    果然不出姜瑶月所料,王姑姑微微一颔首, 又道“姜老夫人信中所言, 有一些是让奴婢代为转告娘娘, 在宫中要步步谨慎,不可行差踏错。”
    姜瑶月的唇瓣轻勾,问道“只说了这些”
    王姑姑脸上为难之色显露,姜瑶月倒也不在意,反而继续道“无妨, 说便是了,本宫知道祖母是为了本宫好。”
    若换了别人,倒还要奇怪姜老夫人为何不是直接给姜瑶月递信,姜瑶月却习以为常,姜老夫人与几个孙女并不亲厚,虽一日要见上两次面,让孙女们去请安,但总是礼数大过亲情,细论起来姜瑶月与姜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们说的话甚至还要比和姜老夫人说的还多些。
    姜老夫人有什么话,几乎都是让身边的人来传达,而她自己,往往只消一个眼神看过去,就足以让底下的儿孙们胆寒。
    王姑姑定了定神,姜老夫人信中训诫姜瑶月的话倒也不多,只是最后有一句话,王姑姑看了便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在这时候说给姜瑶月听。
    毕竟姜瑶月尚且还在孕中,而有心之人的暗箭也实在不能很怪姜瑶月自己。
    “姜老夫人说,娘娘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安国公府的脸面,娘娘要时刻记住,不能给安国公丢脸,不能给父母族人蒙羞。”
    王姑姑话音才刚落,姜瑶月便忍不住笑了,这话倒真是姜老夫人一贯的风格,她自小便熟了的,便是每位姑娘出嫁之前,祖母也要叫人去她们面前说一番诸如此类的话,无人能例外。
    “娘娘”王姑姑总以为姜瑶月听了这重话会不大好受,谁知她反而笑了起来,一时竟也有些担心。
    姜瑶月脸上笑意犹在,将一张白皙透亮的小脸朝着王姑姑扬了扬,道“祖母的话本宫记在心里了,也是本宫不好,叫祖母挂念了。”
    这倒让王姑姑有些想起还在昭熹皇后身边时,昭熹皇后也是这般,等闲什么事都不能叫她发愁,总是轻描淡写的,脸上时常挂着笑,与姜瑶月此刻很是相似。
    她想了想,又道“娘娘要不要往安国公府去一封信,也好让老夫人安心。”
    姜瑶月立时便摇了摇头,干干脆脆,并道“祖母既是递了信给你,便还是由你再去信罢。只消提上一句本宫方才的话,祖母心里便有数了。”
    她再是了解姜老夫人不过,若寻常祖孙俩,她往国公府写了信去,总要再提上点其余事务,顺道再问候问候祖母等人的身子,家中近况,但姜老夫人只怕也不耐烦看到这些零零碎碎的话,她只需知道姜瑶月听进去了她的话便好。
    那么姜瑶月写得再多也是白费笔墨,倒不如让王姑姑回了话过去,也清爽干净。
    王姑姑点头应下,又去将那边的嵌螺母紫檀木炕头箱收拢好带去寿康宫,又与姜瑶月闲话道“这几日寿康宫倒也热闹,听说过几日长公主也要入宫小住一阵子,留在寿康宫陪着太后。”
    太后爱极了这个长女,母女俩的关系甚为融洽,是以姜瑶月听了也不奇怪,只点了头,便算作已知晓了。
    两人正说着闲话,却见虞容璧进来,也不见人通传,见到姜瑶月便问“母后让你去寿康宫”
    姜瑶月也没有忙着起身迎他,而是缓缓地动了动身子,还未站起,果然虞容璧就将她按下。
    她便继续心安理得地坐着,含着笑道“想来是母后常日寂寞,再过几日姐姐也要来陪母后,一处倒也热闹。”
    虞容璧看了看她,在她身边坐下,才道“你倒想得通。”
    “臣妾又能如何呢”姜瑶月水灵灵的眼珠子一转,伸出手指去勾了勾虞容璧的衣角。
    王姑姑见了便连忙避开,往绿檀那处帮忙去了。
    “你若不想去,朕去同母后说了便是。”虞容璧道。
    姜瑶月心中早已打好了算盘,但她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也是尽一尽臣妾作为儿媳的一份心罢了,只不过”
    只见她眉头轻蹙,一双眸子愈发像含着露水的花蕊,嘴角不易让人察觉地往下撇了撇。
    即便不易察觉,虞容璧也察觉了。
    “只不过什么”虞容璧顺着她的话问下去。
    “只不过臣妾不能时常见到皇上了,”姜瑶月的眼睛眨了眨,朱唇微启,“枕冷衾寒。”
    虞容璧的心突然多跳了两下,他拿起手边方才王姑姑倒的茶喝了一口。
    茶水虽不是滚烫,可是也不是已晾凉的,虞容璧一口下去差点就要吐出舌头,忽觉如此竟像小时养过的那条狗,便生生忍住,只是心火更盛。
    往日他是不大往寿康宫去的,因着与生母郑太后有些生分,即便不去,郑太后倒也不见很念着他,母子俩皆是就这么着过着。
    但是此刻面对着姜瑶月,虞容璧却终是忍不住道“你若真愿意去,安心留着便是,朕会常来寿康宫看你的。”
    姜瑶月闻言立刻便低了头,掩上唇浅浅笑了,地龙烧得极暖和,她今日只着了一身妃色薄衫,锁骨旁白皙尽现,袖口边镶了一圈儿金线绣的云纹,往那嫩生生的脸蛋边一晃。
    人面桃花,春色如许。
    姜瑶月用手拢了拢衣衫,脚尖勾了勾虞容璧,勾得虞容璧浑身一僵还不够,又往他跟前儿凑了凑,继续掩着唇轻笑道“臣妾也是替皇上尽孝皇上,可千万不能忘了臣妾。”
    虞容璧愈发口干舌燥。
    她早就看出方才虞容璧喝茶的时候有些烫了嘴,却并不戳破,而是将自己先前就在喝的那盅茶往虞容璧面前推了推。
    白玉杯,美人香,茶汤微凉。
    虞容璧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那杯茶便一饮而尽。
    便是鸩毒,他此刻怕也稀里糊涂,甘之如饴,他想。
    好在大半杯已晾了一阵子的茶水落肚,虞容璧立刻就定了心神,沉声问道“皇后这边收拾得如何了”
    姜瑶月虚指了指那边正在忙着的绿檀等人,笑道“估摸着也差不多了。”
    想了想,她便又问“皇上这会儿来承乾宫做什么,臣妾这里乱糟糟的。”
    其实方才虞容璧得知太后要召了姜瑶月去寿康宫,又听秦公公细细讲了流言之事,思来想去总觉有哪里不妥,便直接往承乾宫来了。
    后宫之事不该他多插手,也不用他多过问。
    虞容璧只道“天色将晚,朕陪你去寿康宫。”
    姜瑶月纤细的手指轻轻在桌案上敲了两下,突然笑道“只怕是还要一会儿工夫才能妥帖,臣妾怕耽误了皇上的时间。”
    安国公府规矩甚大,但也只是对女孩儿们更为苛刻,同样更不是没有些脏的臭的事,男子们的姨娘妾侍更不会少,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这些却是姜瑶月从父亲的姨娘们那里看来的。
    初时哪有存着要学的心思,只是这会儿想起来了,便能立刻拿出来用,一点儿都不露怯。
    姜瑶月心内窃喜,自己学东西果然快,不仅快且能融会贯通,学以致用。
    “皇上要不要玩儿金丸玉珠”姜瑶月又接着道,“上回说过的,尚功局早做了送过来了。”
    虞容璧自然是欣然答应的。
    虽然他闲时更喜欢去摸摸弓弦,转转箭矢,姑娘家的玩意儿他从来都没碰过。
    但也不是不能尝试,更何况总不能让他拉着姜瑶月去舞刀弄枪。
    姜瑶月又摸出了那只荷包,虞容璧这回知道了,这是她放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的。
    这回的荷包比上回也更鼓了些,姜瑶月怕金丸玉珠之类的直接倒在桌案上会不小心滚落,便欲先往手上倒。
    虞容璧突然想到了什么,竟脱口而出“小心将小箭矢倒出来,会伤了手。”
    姜瑶月停住动作,又朝着他眨了眨眼睛,下巴朝着他扬了扬,笑道“皇上送给臣妾的小箭矢,臣妾已另找了地方放了。”
    虞容璧竟有一瞬间的失落,但他惯来冷淡,是以并不会让旁人看出来。
    眼见着姜瑶月将一粒粒的珠子摆到桌案上,莹白的是明珠,灿灼的是金丸,温润的是玉珠,皆是一般的大小,光是瞧上一眼就煞是好看。
    可惜虞容璧才刚伸出手去摸了摸一粒玉珠,那边绿檀便快步走来“皇上,娘娘,已准备妥当了。”
    姜瑶月便五指微张,手腕一晃,往桌案上一抹,一手又拿着荷包在下接着,将桌案上的金丸等都快速抹到了荷包里。
    “走吧,皇上。”
    寿康宫的栖梧轩地方不大,却坐北朝南,照着太阳的时辰也比其他地方要多上一些,里头更是一应俱全,连帷帐的颜色花样都是按姜瑶月的喜好来的,花瓶摆设无一不精,无一不巧,姜瑶月一见便甚为满意,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对于姜瑶月突然搬去寿康宫一事,对外当然称是太后平日里寂寞,正好皇后有孕,便干脆接了她到身边,也好照应一二,顺便打发打发时间。
    有人信,也有人不大信。
    不信的人自然又有说头,太后这是敲打皇后,告诫她不要仗着身孕胡作非为,这才把人请到寿康宫去拘上一阵子,压压她的性子。
    不过不信的这些话,顶多到了姜瑶月到寿康宫的第二日便没了声息了。
    太后在后宫中浸淫多年,手段总也有过人之处,如今成了太后,更是不可与以往同日而语。
    再往后很快便连先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也不见踪影。
    如何塞住那些人的嘴,又如何整治,太后并没有与姜瑶月说,姜瑶月也乐得不去问,只是若她也能像太后一般放开了手脚去做,倒也不见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皇后说她想当妖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恰日明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恰日明之并收藏皇后说她想当妖后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