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书,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都会一板一眼地写在黑板上,从右上角开始一直写到左下角,逻辑条理清清楚楚。字却很小,密密麻麻,不写满整片黑板他就不擦。
    大家在底下看得虽然费劲,但总体还算清楚,就是苦了当天做卫生值日的同学。
    姚光把中下方的板书擦完,已经累个够呛。她个头又不高,踮起脚尖,勉强能够到最顶上那几行蚂蚁小字,没多久手就酸了。
    她揉着胳膊甩了两下解乏,旁边忽然靠过来一片黑影,继而是一只宽瘦的手。
    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袖子卷到手肘,叠着松软的褶皱。小臂修长,腕间凸起的腕骨精致漂亮,指甲修得干干净净,骨节工细分明,非常适合拿去给艺术生写生。
    尤加利香丝丝盈鼻,和他的声线一样,是清冷淡漠的。
    只是遇上她,就总会多出几分戏谑。
    “笨手笨脚,等你擦完天都要亮了,给我。”
    趾高气昂的,瞧不起谁呢,长得高了不起啊
    姚光抿着唇,无视他的手,自顾自踮脚继续擦黑板,阴阳怪气地哼唧“你怎么不去帮你们班的班花”
    “班花”
    林霁尘微蹙眉愣了片刻,偏头一笑,抬手揉她头发。姚光不肯,扭着脖子反抗,他一把揽过小姑娘的脖子,曲着手肘,将人牢牢桎梏在怀里。
    “吃哥哥醋了”
    姚光毫无防备地落入他怀中,后背贴上他温热梆硬的胸膛,不由愣住。
    磁沉的语调随鼻息喷洒在她耳边,话至尾音时偏还上扬了几分,像是墨汁滴入清水,猝然漾起暧昧旖旎的丝缕。
    天色昏暗一片,教室天花板上的灯“滋滋”亮起暖黄色的光,仿佛被灯光师刻意执掌着,刚好打在两人身上。
    两人很小时候也有过“同床共枕”的经历,但长大了,知道男女有别,况且关系又不好,见了面就吵,彼此间距离永远不会少于一米,更别说这样抱着
    姚光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弹珠似的蹦开千里之外,抖着黑板擦指他,“你在想each呢谁会吃你的醋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说着就转身,继续擦黑板,字太高,还是够不着。
    林霁尘低头哼笑,舌尖舔了下嘴角,伸手去接她手中的黑板擦。
    姚光不放,抬手拿黑板擦要拍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掌干燥宽厚,覆着薄茧。
    姚光手一颤,心里莫名被电了滋了下,扭着手腕反抗,“放开放开林霁尘”
    林霁尘只当耳旁风,握着她的手,若无其事地开始擦黑板,“你说的班花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不假,什么花啊草啊的,他一向没兴趣,也没从关注过。
    连自己高一刚进校门就被封为校草的事,他还是到了高三才从别人嘴里听说。
    李雪在他眼前晃悠了这么久,敢情还没成功在他过目不忘的脑子里留下姓名啊
    这么一想,还怪可怜的。
    姚光心底的气顺了些,但也没完全顺。
    斜他一眼,她冷哼“你真的不知道人家阿尘阿尘,叫得可熟练了。”
    林霁尘扬眉,目不斜视,“她叫我什么”
    “阿尘啊。”
    “什么”
    “阿尘”姚光语气露出点不耐。
    林霁尘嘴角不甚明显地翘起,仍旧看着黑板,面无表情,“没听清,她叫我什么”
    姚光跺了下脚,“就叫你”
    转头瞧见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恍然大悟。
    上当了
    “姓林的”
    姚光挣开林霁尘的手,抄起黑板擦捶去,却被他轻松捏着手腕压过头顶,“咚”地一声,抵在黑板上。
    等姚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林霁尘困在他和黑板之间。教室的长管灯吱悠悠晃了晃,暖黄光晕圈在他头上,有些炫目,姚光本能地眯起眼。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知道上星期,我赢了比赛,你连看都不过来看一眼,放学都不等我。今天又是这样。”
    林霁尘贴在她耳边,声音沉哑,夹着几分失落,跟低音炮一样,轰炸得人从心一直软到骨头。
    姚光这才注意到他额前黑发略湿,是运动后的痕迹,但也只有这里,旁的看起来都很正常。
    可见比赛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决出胜负。
    至于谁胜谁负,没必要问,显而易见。
    “上次不是你先”
    姚光脱口而出,意识到什么,她一下止了话头,讪讪地看着他。刚才那股盛气凌人的劲儿跟戳破了的球一样,滋溜一下全没了。
    “你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吧”
    林霁尘极其不屑地冷哧,“怎么可能”
    眼神却躲闪。
    看来是真等了,而且等得还挺久。
    姚光心里莫名炸了一下,散开五颜六色的烟花,每一道流焰都沁着丝丝缕缕的甜腻。什么李雪啊,童彦啊,统统去了九霄云外。
    这感觉前所未有,她弄不清是为什么,也懒得多想,反正高兴就好,忍着笑,目光紧紧追着林霁尘的眼。
    从容如他,原来也有窘迫的时候。
    林霁尘被盯烦了,沉着张脸,撇开头,“黑板还擦不擦了。”
    也不等姚光回答,就自顾自握着她的手,帮她擦。
    粗粝的触感轻轻擦着她细嫩的肌肤,一直停留着,许久不散。
    姚光的手起初还僵硬,不知不觉就柔软下来,悄悄卸了力道,窝在他掌心偷懒,像一朵藏在乔木底下躲雨的小花,即便外头风雨再大,她也惬意安心。
    抬头扫了眼,见黑板上的板书还有很多,她倒不着急,还松了口气,心底冒出个古怪的想法。
    如果这板书永远擦不完,那该有多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林霁尘好像真慢了下来,原本罩在她手背上的五指,随手腕上下划拨的动作磨蹭开,顺着她略张开的手指,一点一点、不紧不慢地钻了进去。
    没收紧,就只是虚虚地交握着,仿佛不经意。
    可交握后,就再没挪开过,无论多大幅度擦着黑板,手都没松开分毫。
    姚光压着即将蹦出胸膛的心跳,调开视线看向另一边,假装不知道。
    林霁尘继续擦他的黑板,也一声不吭。五指扣着她的手,在被戳穿的边缘,又略略紧了紧。
    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谁也没点破,就这么安静地握着。
    灯光斜照过来,影子在墨绿色黑板上拖长,风一吹,随灯管轻轻晃了晃,轮廓逐渐模糊,变得分不清彼此。
    灯光铺开一室静谧,偶尔有一两声黑板擦细微的摩擦声,衬得姚光心跳声格外剧烈,还有些乱。
    另一只手紧张地攥着衣角边边,她悄悄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林霁尘清净墨黑的瞳仁里。姚光左边胸膛很清晰地蹦了下,慌忙错开视线。
    “你喝酒了”
    他语气平静地问,好像并没在意她刚才的打量。
    姚光松了口气,仰头茫然看他,“没有啊。”
    “是吗”
    林霁尘挑眉,煞有其事地皱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缓缓俯身。
    姚光问心无愧,就这么抬头挺胸站在那让他闻。
    谁知下一秒,他嘴角就翘起了恶劣的笑,压着嗓音凑到她耳边呢喃,“怎么脸有点红”
    鼻息似有若无交缠,在这空荡的教室里,霸道地点亮无尽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不管哪个世界,我都是最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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