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遗腹子来到了他男人死去的边疆,带着孩子更名改姓又嫁了他人,虽然自此再未育有子嗣,可如今庄稼汉子好像在她的世界被抹消掉了一半,除却那三个孩子之外,再无任何痕迹可以追寻。
“我听说”女人的声音局促不安,“将军您想要去秦国”
这话令白舒愣了一愣,不知是因为他的打算竟然被一个女人第一个发觉,还是因为对方藏在问句之后的过于肯定“嗯嫂子为何这样说只是去邯郸而已,若是王上仁慈,改日就能再回来啦,哪里有秦国什么事情呢。”
这话不知哪里戳中了对方忐忑的地方,女人显得更为不安了,她放于身侧的手开始下意识的揪扯衣襟“别去,”比起多年前那个笑容开朗眉宇间尽是爽快利落的妇女,岁月真的带走也改变了太多东西,“将军,您不能去。”
奇怪,系统发出了意外的声音,她之前对你是黄名么
黄名白舒也惊了,你确定你没有分析错虽然这么疑问,但看着女人离他好几步不愿靠近的样子,白舒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不明白,为什么
“您不能去,”这话大概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让原本胆怯的女人慢慢变得坚定了起来,就连躲闪的眼神也不在跳跃,而是直直的看着白舒,“您不能去邯郸,您需要留在边关,您必须留在这里。”
“婶子,”白舒看着眼前的女人,并未因为她的语气生气不满,“您在以什么身份,要求我留在边关呢”只是就事论事的模样,“自古就没有属下勒令上司,百姓管理官员的理不是么我的去留是我的自由,您又要以什么身份置会呢”
你刺激她做什么系统不明白白舒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有些好奇,白舒看着眼前眼眶泛红,双手撕扯着衣襟的中年女人,想起了多年前他第一次到村子时,从地里劳作回来的年轻妇女背着自己的孩子,蹲下身语气温和的询问自己是否是迷了路的模样,在她心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听闻白舒的疑问,妇人激动地向前迈了一小步“若您走了,边关怎么办”她的神色激动,不复之前的不安与忐忑,“若是那些蛮子又回来了该怎么办他好不容易保下了这里,这里好不容易太平了起来,你怎么可以让他的心血白费”
他
“婶子,”眉头微挑,“自您改嫁那一日开始,您就与他再无瓜葛了,不是么”白舒看着女人,忽然觉得爱情令人着迷,这个迷自然是迷惑的迷,而并非是迷人的迷,“您都已经改嫁这么多年,难道还在乎一个死人么”
白舒至今都还记得喜敲响他房门时满面的惶恐,他还记得不懂事的乐抱着自己的哥哥天真的询问那个为什么他们的爹变了个模样。他还记得她出嫁的那一日沉默的喜,只顾得吃食的乐,还有在襁褓中只知嘤嘤啼哭的三丫头。
白舒没谈过恋爱,但是他见过别人谈恋爱,他身边有那种腻腻歪歪令他牙酸的爱情,也有细水流长平静又温柔的爱情。但他所见到的所有爱情,皆是独占与忠诚“您若是真的在乎,又怎么会忘记他是为了给您荣耀而死,又怎么会抛却了他给你的东西,毅然带着孩子改嫁呢”
小的如今只贴近自己的兄长,大的早已懂事因为此事与生母变得疏离了起来,只有那个从小长在亲生母亲与继父身边的丫头不知世事,天真的模样一如当年邯郸城外的那个小村落里,会天真无邪叫着他小白哥哥的孩子。
“因为我要让他知道,我不稀罕这些破玩意儿”女人的声音猛然拔高,“什么百夫长的夫人,什么英勇将士的遗孀和他人的尊敬,哪里比得上我身边一个活着的,会回应我的,与我一并过日子的人”
白舒看着女人因为这个问题面容逐渐狰狞,忽然想知道她来到边关后选择嫁的那个男人,是否知道他的夫人心中,还有另一个男人呢已经死去的庄稼汉子,在听到这番话之后是否又会后悔他当初的决定呢
“那些害死了他的东西,我不会要的”说到激动的地方,女人大步上前抓住了白舒的手腕,力度之大即便是白舒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是白舒没有反抗,只是视线若有若无的划过了拱门的方向,又转回到了妇女的身上,听着她字句泣血,看着她神态哀鸣“那些害死了他的东西,我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