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说谁”詹姆拍掉袍角的龙粪,突然瞪大眼睛“不会是说我吧我最近没招惹维拉啊”

    走在他们身边的西里斯把玩着瑞士军刀,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

    “你现在学会自省了,”他听见莱姆斯回避了詹姆的问题,却对此表示欣慰,“这是好事。”

    男孩儿们对艾尔维拉听到威尔逊转告后的反应无从知晓,但整个二月琼斯姐弟都互不理睬,这是霍格沃兹的学生有目共睹的。

    斯莱特林球队开始训练新守门员的消息不胫而走,加上艾尔维拉在其他三个学院良好的人缘,终于没有人再为魁地奇比赛的事儿找她的麻烦。处境的好转没有使艾尔维拉糟糕的心情好起来,她每个星期都要去海格的小屋照料煤球和波比的孩子这几只混血猫狸子长得很快,波比独来独往的习性让她不再愿意照看他们,而煤球能捕到的食物很有限,艾尔维拉不得不动手为这个无助的爸爸帮助。除此之外,她大部分时间都泡在读书馆,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书有的还是从区借出来的,让西里斯来说,她就是不想闲下来。

    “干嘛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可比消失咒简单。”星期五晚上,眼看着艾尔维拉如临大敌地对着桌上蜷成一团的刺猬发愁,西里斯难得好脾气地垂下握着魔杖的手,“还是说奥利弗又惹你生气了”

    他们在密道练习用无声咒给刺猬变形准确说是西里斯在辅导艾尔维拉,因为他早把无声咒掌握熟练了。艾尔维拉不再徒劳地挥动魔杖她在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无声咒的要领就是集中精神,她今晚没有任何进展,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暴露她的心不在焉。

    “问题不在我弟弟身上。”艾尔维拉知道她和奥利弗的矛盾在哪里,虽然需要时间,但她清楚他们总有机会解决这个问题。

    西里斯手中的魔杖轻轻一挑,用一道无声的消失咒让那只可怜的刺猬消失无踪“难道是因为我的弟弟”

    艾尔维拉几乎要被他仿佛毫不知情的语态逗笑了。“你没听说吗”她端详着男友的脸,“现在大家都在传,我因为你弟弟跟帕金森订婚,就和他大吵一架,被他甩了。”

    “我听说的是另一个版本。”西里斯的魔杖再次轻巧地一挥,又将那张碍事的桌子撤去,“他们说雷古勒斯想脚踩两条船,所以你们吵了一架,你把他甩了。”

    “所以你的确已经听说过了。”艾尔维拉得出结论,“真稀奇,你居然能忍住不问我。”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她以为西里斯老早就会提起来,而且还是以他惯用的那种嘲讽的方式。

    西里斯拿眼角睨她一眼,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的想法。不过他没有生气,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这段时间艾尔维拉的自我怀疑让西里斯感受到她也有犯傻的时候,奇异的是,这个认知也使西里斯比从前更能耐下性子。或许是因为有把握她迟早要来向他求助,他发现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容易急躁了。

    “你要是想说,就会自己跟我说。”西里斯平静地收起魔杖,来到沙发边坐下,拍了拍身侧的位子。

    艾尔维拉对他这种泰然自若的态度有些刮目相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阵子她变得太脆弱,相比之下,西里斯似乎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她轻轻叹气,走上前坐到他身边。柔软的靠垫让她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一些,她任凭自己陷进软垫里,歪过脑袋靠住西里斯的肩膀。

    “我确实跟雷古勒斯吵架了。”她说。最开始的两个星期,雷古勒斯有好几次都想找她谈谈,但她躲开了他。雷古勒斯多半也感觉到了她的抵触,因此这两个星期他已经不再试图单独找她。有时在城堡里遇见对方,他都会向她点头打招呼。艾尔维拉也会礼节性地颔首回应,即使她从不去看他的眼睛。

    这种状态跟她去年和西里斯的冷战很不一样,却又一样难熬。

    “这才叫稀奇。”她听见自己的男友轻飘飘地说,“我以为你们这群文明的斯莱特林人之间从来不会吵架。”

    突如其来的玩笑让艾尔维拉一愣,靠着西里斯的肩膀轻笑起来。她不再因为顾及兄弟两人的关系而有所保留,只是稍微犹豫一下,便把那天她和雷古勒斯的争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西里斯。“我一直相信他不是你父母那样的极端纯血主义者。”艾尔维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郁,“但是他那天说的话让我怀疑我或许根本不了解他。”

    “所以现在你觉得雷古勒斯跟艾弗里他们没什么两样”西里斯拿右手把玩着她的左手,对雷古勒斯的那番言论好像并不惊讶。

    “不,我还是认为他和艾弗里他们不同。”艾尔维拉摇摇脑袋,语气肯定,“他们当然不同,他和帕金森那样的人也不同所以我才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如果没有伏地魔,雷古勒斯会是个很好的朋友。可现在”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西里斯也没有做声,他眼皮微垂,灰眼睛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左手。艾尔维拉的手很白,手指纤长,但跟他的手相比,还是很小。西里斯无所事事地把她手上的每一寸皮肤都翻看了个遍,而后才把它放回自己腿上,五指顺着她的指缝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刮过她手心的薄茧。

    “比起我们的母亲沃尔布加,雷古勒斯更像奥赖恩。”他不慌不忙地开腔。

    艾尔维拉调整了一下靠着他的姿势“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那条合法捕杀麻瓜的法令我母亲的堂妹阿拉明塔梅利弗伦提出来的。”西里斯舒展两条长腿,松开她的手,抬起胳膊搭上沙发靠背,好让她枕得更舒服,“我说过我们的柳克丽霞姑妈反对这条法令。她和奥赖恩都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的孩子,亲姐弟。雷古勒斯的中间名用的就是阿克图勒斯的名字,有意思的是,阿克图勒斯是布莱克家不那么极端仇视麻瓜的人之一,所以他的两个孩子也不像我母亲那一支,恨不得把麻瓜摆上餐桌。”

    “你是说,雷古勒斯受你父亲的影响更多。”

    西里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懒倦的回应。

    “我老妈那种性格你也见识过了,世界杯那天她听说有麻瓜出身的巫师在场,就算要跟威尔逊家换票也不肯待在那里。她这些年越来越神经质,已经变得歇斯底里了。要不是为了保住那幢祖宅和布莱克家金库里的财宝,她不会和我们的父亲结婚。说实在的,我也看不出来奥赖恩想跟她结婚。”他轻嗤一下,仰头枕上沙发柔软的靠背,“她觉得这件事毁了她的一生,所以希望之后所有事情都按照她计划的去发展。我不肯听她的,我们的关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雷古勒斯能在她那里得到疼爱,全是因为他听话,而不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但是奥赖恩不一样,他是真的对雷古勒斯不错。雷古勒斯今年已经十四岁,这个疼爱儿子的父亲居然还每个星期给他寄糖果和点心。”

    艾尔维拉当然记得雷古勒斯总是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

    “那为什么现在”她的脑海中又响起上回雷古勒斯说过的话。

    “奥赖恩对沃尔布加没感情,但还是娶了她。”西里斯侧过眼睛看她,“他不那么极端仇视麻瓜,也还是要在伏地魔和魔法部之间周旋。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艾尔维拉只考虑了不到一秒的时间。

    “为了家族利益。”

    “没错。”西里斯说,“所以雷古勒斯也一样。”

    “可是他说的那些话,”艾尔维拉不敢确定,“就好像他认为伏地魔做的没错。”

    “那是他在自欺欺人,又或者他根本不懂伏地魔现在的做法意味着什么。”西里斯把她搂到身前,翻过身半躺下来,拽出压在身下的斗篷给她盖上,“听着,维拉。这么说可能有点荒唐,但这是事实雷古勒斯和詹姆很像。你也知道詹姆没有真正长大,在这方面雷古勒斯跟他没什么区别。也许你认为雷古勒斯看起来很成熟,但他实际上只是个小孩子。”

    还是个自以为已经长大的小孩子,西里斯想。他把左臂枕到脑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想象出雷古勒斯跟艾尔维拉争论时的表情“我们的父母把他保护得太好了,他以为所有事情都像历史课本里写的那样一目了然,牺牲和代价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只能证明他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争,不代表他和艾弗里他们一样。”

    艾尔维拉沉默了一会儿。

    “他总有一天会想通吗”

    “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干了什么蠢事。”西里斯说。

    “如果为时已晚呢”艾尔维拉问。

    “不可能。”

    “为什么”

    “奥赖恩会阻止他。”西里斯答得笃定,“我们的这个爸爸不在乎把我扔出去当挡箭牌,但他绝不会把雷古勒斯推出去。”沃尔布加或许会因为自己的偏执害死雷古勒斯,但奥赖恩不会。西里斯十分确信这一点。

    艾尔维拉想起去年奥赖恩布莱克突然出现在霍格沃兹那天,雷古勒斯从他那儿得到的一大盒糖果。明明要见两个儿子,奥赖恩布莱克却什么也没给西里斯。“我在想一个问题。”她小心地翻过来,折起手肘微微支高上身,好平视西里斯的眼睛“你爸爸妈妈从你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这么对你吗我是说从你有记忆开始。”

    “反正跟对雷古勒斯不一样。”西里斯把另一只手也枕到后脑勺下边。

    “为什么”

    “因为我不像雷古勒斯那么乖。”他懒洋洋地回答,“我讨厌他们命令我,要求我。所以我总是跟他们对着干。”

    “这就是你小时候经常去招惹麻瓜的原因”

    西里斯用一个眼神告诉了她答案。

    “他们没欺负你吗”艾尔维拉问他。

    “什么叫欺负”西里斯不快地挑高眉梢她难道觉得有人能欺负他

    “比如说管你叫怪胎什么的。”她解释,“揪你的头发,跟你打架。”

    “当然有。”他狐疑地打量她近在咫尺的脸,“打架而已,那不叫欺负。我跟贝拉特里克斯也老打架。”

    “但麻瓜小孩和你打架,应该跟你堂姐和你打架的原因不一样吧”就像雷古勒斯说的,她清楚巫师孩子在麻瓜孩子那儿会遭遇什么。

    西里斯微蹙的眉头放松了。他总算明白过来她在想什么。

    “想那么多干嘛照着他们的鼻子打回去就是了。”他说得理所当然,“那些麻瓜是蠢,又不是坏。”

    是啊,照着他们的鼻子打回去就是了。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即使出生在布莱克家,即使从小被父母那样对待,他也和她和詹姆他们没什么不同。艾尔维拉的喉咙有些发哽。她凑上前,轻轻去吻西里斯的嘴唇。这个吻太轻,以至于西里斯翻身把她反过来困到身下时,力道也显得格外温和。他们好一会儿才喘着气分开,身上披着的斗篷已经滑下沙发。

    “我记得你说过,就是因为你经常跟麻瓜打交道,才觉得他们其实和巫师没什么两样。”艾尔维拉搂住西里斯的脖子,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不过这也让你跟你们家其他人的想法差异越来越大了,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西里斯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感觉到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嘴唇轻轻挨蹭着她的耳郭,“我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让他们满意。他们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们。”

    艾尔维拉温暖的手指熟练地替他梳理着头发“你知道,在血统论问题和你们家内部的问题上,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这话你已经说过了。”他取笑她,嘴角却不自觉上翘,“又在幻想我整天都在那个魔窟遭受虐待吗”

    抬起脸欣赏一番她不高兴的表情,西里斯愉快地大笑,又低下脑袋蹭了蹭她的额头。“我讨厌被利用,但不在乎他们怎么对我,艾尔维拉。”他没忘记邓布利多告诉他的话,尽管前阵子西里斯误解了它的意思“在布莱克家我还有阿尔法德,我不是在孤军奋战。”

    “在外面你还有我们。”他的女友一脸严肃地强调,那双蓝眼睛里装满了对自己人的维护,傲慢而又固执。西里斯禁不住轻笑出声。

    “很好,你学会举一反三了。”他咬了咬她故意拉下的嘴角,眼含笑意,“需不需要我给斯莱特林加五分,琼斯小姐”

    三月过得很快,尤金妮亚詹肯斯下台似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哈罗德明彻姆顺利成为了新一任魔法部部长,与之相伴的是魔法部内部大规模的职员调动。报纸上又开始出现对魔法部各种举措的质疑,丽塔斯基特的名字也反复登场,她写了好几篇抨击新旧部长的报道和专访,其中有几篇还着重攻击了傲罗办公室主任汉特琼斯。似乎在丽塔斯基特看来,这些为魔法部卖命的傲罗立场十分可疑,他们如果不是国外魔法部的间谍,就是和伏地魔串通一气的叛徒。

    “这些拔尖的战士以自己战斗在第一线为由摆脱了他们本应承担的罪名,”她在其中一篇报道的结尾写道,“但实际上,他们才是最该为戈德里克山谷的亡灵负责的罪魁祸首。”

    艾尔维拉看完这篇报道,便送了一封信给费比安,提醒他不要让卡丽娜读报纸。丽塔斯基特这类人永远不担心把局面搅得更糟,不过这些恶意的揣测已经不再能影响艾尔维拉的心情期末考试快到了,她得专心复习,而且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正如西里斯所说,艾尔维拉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一直在按部就班地完成她的计划。

    到了四月中旬,天亮的时间已经变得很早。由于在给火灰蛇喂食时出了点儿状况,凯特尔伯恩教授同斯普劳特教授调换了星期一上午的课。艾尔维拉一大早便在礼堂吃过了早餐,踩着晨时的露气赶去第三温室。

    通常她都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但今天似乎是个例外她推开第三温室的门,发现特里斯坦特鲁曼已经站在温室里,正同一盆需要移植的跳跳球茎较劲。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他回过头来,看到艾尔维拉的瞬间也是一呆,而后就不幸地被跳跳球茎打中了鼻子。

    特里斯坦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脸。即便如此,他还是忍着痛大声喊道“早上好”

    要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艾尔维拉一定会怀疑他不是在对自己道早。

    “早上好。”她向他走过去,“你还好吗”

    这是继去年那次不愉快的交谈以来,他们第一次正常对话。之前特里斯坦看到她不是绕道走,就是把她当成空气。她不敢相信今天居然是他先开的口。

    “没事。”特里斯坦含糊地说着,胡乱拔出了自己的魔杖。艾尔维拉看到他的鼻子在流血,她想帮他一把,不过在那之前,特里斯坦已经用魔杖对准了自己的鼻子,低声念道“愈合如初。”

    他被打歪的鼻梁恢复了正常,艾尔维拉惊讶他竟然会用这个咒语。

    “完美的愈合咒。”她真心实意地称赞道。

    特里斯坦不自在地咕哝了一声,似乎是说“没什么”。他弯下腰去找跳到桌子底下的球茎,今天这堂课他们得复习跳跳球茎的移植,如果不尽快找到它,它恐怕就要死了。艾尔维拉也蹲下身帮忙,两个小巫师趴在温室脏兮兮的地板上努力了好一阵,才终于把那株歇斯底里的跳跳球茎逮住。

    趁着特里斯坦紧紧抓住球茎的空档,艾尔维拉动作迅速地给种植盆填起了土。

    “我看到了丽塔斯基特的那篇文章”她正埋头干着活呢,忽然听见特里斯坦边奋力地同跳跳球茎搏斗,边吃力地对她说“上次的事,我想向你道歉”

    他要向她道歉现在

    艾尔维拉极力忍住惊讶的表情,把最后一抔泥土填进盆子里“把它放进来,快”

    两人合力将跳跳球茎扎进种植盆,用最快的速度埋起来。等到做完这一切,他们都已经有点儿气喘吁吁。特里斯坦抬起手背擦一擦脸上的污渍,神色尴尬。

    “我知道斯基特在胡说八道,挑拨是非。上回我也跟你说了类似的话,对不起。”他继续道,“还有,上次最后那句话我不是真的想诅咒你。我当时脾气很糟糕,我不是要”

    他没能说下去,因为他看到艾尔维拉摇了摇头。

    “我知道,特鲁曼。”她轻声说,“没人会想要那种事发生,也不会有人说一句气愤的话就导致那种事发生。”

    特里斯坦紧张不安的神情因此缓和了一些。

    “后来我跟霍莉说了那天的事。”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霍莉说我是个白痴,我也觉得我是个白痴。”

    两人目光相撞,不约而同地笑了。“对不起。”艾尔维拉也真诚地向他道歉,“我太自私了。很多时候我只想到我和我的家人,没有顾虑别人的感受。”

    特里斯坦摆一摆手,以示没再把那天的不愉快放在心上。“我看得出来你也不好受。”他说,“你说得对,没人想要那种事发生,除了伏地魔和食死徒。”

    他们合力把架子上的跳跳球茎摆放整齐,又聊到了报纸上那些攻击其他种族的文章。

    “对了,我听说你弟弟也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特里斯坦突然说。

    艾尔维拉点点头,弯腰放下一只装满银色月痴兽粪便的小桶“黑魔法防御术学习小组。”

    “那跟你和威尔逊他们办的学习小组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们学很多东西,他们只学黑魔法防御术。”

    从特里斯坦的表情来看,他还是很困惑。“好吧,我一开始还搞不太明白。”他嘟哝着说,“我跟霍莉能不能加入你们现在这个时期很特殊,我们都想多学一点儿东西,尤其是黑魔法防御术。听说你和卢平的黑魔法防御术都很棒。”

    “当然,我们很欢迎你们加入。”艾尔维拉笑着给他一个善意的提醒“不过爱丽莎很严格,你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特里斯坦顿时变得面如菜色,仿佛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学习互助小组里大多都是拉文克劳。

    “其实你们和你弟弟他们可以合作,这样就没必要分两拨人了。”他不抱期待地建议。

    “是啊,能这样当然最好。”艾尔维拉无奈地一笑,“可惜我和我弟弟正在冷战。”

    “噢。”特里斯坦明白过来,他停顿一下,没有询问他们吵架的原因,只是说“我和霍莉也经常吵架,最长一次有大半年没搭理对方。”

    半年艾尔维拉好奇地看看他“后来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从前她和奥利弗冷战的最高纪录也只有三个月。当然,现在他们已经光荣地打破了这个记录。“有个家伙嘲笑妈妈是麻瓜出身的巫师,我跟霍莉合起伙来把他捉弄了一顿。”特里斯坦费劲地搬起一盆毒牙天竺葵,“然后我们就和好了。”

    “看来还是需要一个时机。”艾尔维拉说。

    “只需要一个时机。”特里斯坦把那盆毒牙天竺葵搁到了架子上。

    “琼斯,我讨厌尤金妮亚詹肯斯,但是我觉得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他转过身,用袖子擦去额角的汗水,微微喘着气告诉她,“战争已经开始了,越是到这种时候,我们越该团结起来。”

    艾尔维拉明白他的意思。她看着他的眼睛,回给他一个微笑。

    “我们会的。”她说。

    考试让这个学年的最后一段时间回归平静。

    暑假前的那个晚上,霍格沃兹一楼的礼堂挂满了拉文克劳的蓝色旗帜这一年他们不仅又赢得了魁地奇杯,还再次拿到了学院杯。身为校长的邓布利多教授少见地没有出席晚会,斯莱特林长桌上压抑的氛围似乎已然成了常态,大家交头接耳,无非是在讨论这位老巫师的去向。

    艾尔维拉早早离席,却并没有回宿舍。她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待到很晚,一直坐在那张面朝着壁炉的雕花椅上。这个位子从前不属于她。

    斯莱特林的学生陆陆续续回来,又三三两两地返回了各自的宿舍。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然而没有人上前来同她搭话。她独自坐在这里,听着公共休息室的嘈杂逐渐平息,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再无脚步声。

    凌晨一点,壁炉中的火焰闪烁一下,悄悄熄灭。

    艾尔维拉静坐在一片阒黑之中,隐约能听见黑湖水流在玻璃窗上温柔的拍打声。

    有人走到她身边,在另一张雕花椅上坐下。虽然看不见对方,但艾尔维拉知道他是谁。在那漫长的一分钟里,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对不起。”良久,对方沉声开口,“我知道上次我说的话冒犯了你,艾尔维拉。我很抱歉。”

    “没关系。”艾尔维拉望着前方壁炉的位置说道,“那天我也不该那么激动。”

    她的语气很平淡,已经毫无怒意。

    对方静默了片刻,才再次出声“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当然。”她拿出她惯常的那副假正经口吻,眼睛依旧盯着壁炉的方向,“如果你需要笔记,我也还是会借给你。”

    黑暗中传来对方的一声轻笑。他的笑声里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之前我从没和朋友吵过架。”他说,“我以为你不会再跟我说话了。”

    艾尔维拉没有答腔。

    “你承诺过如果我有需要,你会帮助我。”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启唇,“这话还算不算数”

    这一回对方只停顿了两秒。

    “永远都算数。”他回答,语气是他作出承诺时惯有的郑重。

    艾尔维拉合上眼,压下嘴边的叹息。

    “雷古勒斯,”她的声音很轻,“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对吗”

    “我知道。”雷古勒斯声线平稳,没有犹豫。

    “我明白了。”艾尔维拉站起身,借着在湖面闪烁的微光,看清他坐在黑暗中的影子“我也希望你能记住我那天说的话。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我都会帮你这也是我的承诺。”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她,但她似乎感觉得到,雷古勒斯在注视着她。

    “好。”他是这么说的。

    “早点休息。”艾尔维拉于是向着她熟悉的方向转过身,“晚安。”

    昏暗的光线间,她瞧见他的影子略一颔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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