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西里斯不假思索地否定。他喜欢阿尔法德,这与阿尔法德是不是布莱克、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一点干系都没有。要是换成奥赖恩或者沃尔布加,就算他们醉死在大街上,西里斯也不会过问。

    “我和你一样。”艾尔维拉轻声细语地说,“对我来说更重要的原因是,我的家人都很爱我。我也很爱他们。”

    侧过脸从臂弯里露出眼睛,她温柔地注视着他。

    “我爱他们,西里斯。所以他们是我的责任。”

    “爱”的分量太重了,艾尔维拉想。或许对西里斯来说,它意味着可以拿生命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可对她来说不一样。她希望将来她也能够爱他。不是爱他,而是能够爱他。就像她现在爱她的家人一样。

    西里斯看着艾尔维拉的眼睛,有一会儿没有说话。他一直很喜欢艾尔维拉这样看他专注、认真、温柔而又欣喜。每当她拿这种眼神看他,他都毫不怀疑她的眼睛里只装着他。即便西里斯很清楚,艾尔维拉也会这样看汉特和艾丽西亚、这样看奥利弗和卡丽娜,甚至这样看詹姆和霍克。

    “所以你认为跟我约会都是在耽误时间”许久,西里斯才缓缓开腔。

    “当然不是。”艾尔维拉惊讶他居然会抛出这个问题,“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除了我们吵架那会儿。”她起身拉住他的手,“你帮我分担家务,告诫奥利弗要更懂事一些,还带我出去玩儿这些我都记得,西里斯。我知道你想让我有机会放松一下,我们每一次约会我都很快乐,这绝不是耽误时间。”

    西里斯拧起眉头。

    “谁说我是为了让你放松才带你出去玩的”她干嘛把他说得像个圣父一样

    “好吧,你不是。”严肃地挽着他的胳膊,艾尔维拉摆出煞有其事的表情“那我可以去图书馆了吗”

    “随便你。”西里斯活动手腕,拉紧龙皮手套的束带。

    艾尔维拉于是踮起脚亲了亲他。

    “晚上我会做一个酒浸果酱布丁带去密道。”她向他保证,“要是明天我们学院赢了比赛,我还可以跟你一块去天文塔玩会儿。”

    那到时候就轮到詹姆发牢骚了。西里斯白她一眼,突然转过脸咬一口她的脸颊,满意地看到她尖叫着躲开。

    无聊至极的劳动服务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还不到晚餐时间,格兰芬多球队的训练也仍未结束。西里斯从第三温室走出来,穿过长长的走廊,远远就能瞧见魁地奇球场上空那些飞来飞去的小黑点。

    乌沉沉的天还飘着凉飕飕的雨丝,走廊里的穿堂风让急急忙忙经过的小巫师们拉紧了长袍的领口。信步来到城堡一楼的花园,西里斯没有理会那些叽叽咕咕地把脑袋凑在一块儿的姑娘,望了望天边的一角光亮。莱姆斯和彼得这会儿应该也在图书馆,他想。他决定再去八楼研究一下艾弗里昨晚到底在有求必应屋干什么。

    挂着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毯子的那条走廊这会儿空无一人。西里斯在这条走廊上打转,他试着去想“我要进艾弗里昨晚进的房间”,又或者“我要你变成艾弗里昨晚变的地方”可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不论他怎样变换他的表达方式,有求必应屋都没有出现。

    “看来这招不管用。”西里斯盯着那道光滑的石墙自言自语。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找勃利帮忙。家养小精灵的本事可不比巫师小等下回艾弗里再溜过来,他们就能知道他究竟进去了什么地方。

    这么想着,西里斯又在心里默念“我需要一个藏东西的房间”,三次走过那道石墙前。

    熟悉的石门终于出现,他推门而入,走进那间堆满杂物的房间。这里还是老样子,废品堆积如山,即便少了什么东西也看不出不同。西里斯随意走进一条小巷似的通道,漫无目地地边走边审视两侧那些堆成高墙的物件。这段时间詹姆每天晚上都会拖着他过来“寻宝”,但这间屋子里的藏品实在太多,他们甚至没能仔细检查完其中任何一堵“高墙”。

    那只原本盘旋在半空中的狼牙飞碟卡在了一扇旧柜门上,不断挣扎的锯齿将柜门割得咔咔作响。西里斯被这阵噪音折磨得不胜其烦,手里的魔杖稍稍一挑,狼牙飞碟便猛地弹射出来,险些撞倒一个被罩布挡住的大家伙那玩意儿很大,几乎有普通教室的天花板那么高。

    脚步顿了顿,西里斯走上前,挥动魔杖揭开那块没什么灰尘的罩布。

    底下是一面高大的金框镜子,有两只鹰爪似的支脚,看上去还算华丽气派。类似的东西西里斯在布莱克家见过许多,都不过是些徒有其表的废物。鄙夷地打量它一番,西里斯正要巴掌罩布掀回去,却突然发现这面镜子的镜面居然空空如也,没有照出任何东西。

    魔法物品西里斯又朝它走近了几步。镜子里终于出现了他的身影,可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哦,是穿衣镜。西里斯顿时失去了兴趣。他在纳西莎的卧室里也见过,她的那一面镜子还会对照镜子的人叽里咕噜奉承个不停。

    重新打量这面镜子,西里斯的目光停在它顶部刻着的那行字上。

    “厄里斯斯特拉厄赫鲁 阿伊特乌比 卡弗鲁 阿伊特昂沃赫斯”

    念出这串古怪的词汇,西里斯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

    “我展现的不是你的面貌,而是你的渴望。”他不屑地冷哼,“老伎俩。”

    “看来你对这些有年头的魔法物品很精通,布莱克先生。”身后冷不防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布莱克家的收藏品教会了你不少知识。”

    脑仁略微一紧,西里斯侧身望向身后。阿不思邓布利多就站在刚才卡主狼牙飞碟的那扇柜门前面,瘦高的身影大半都隐没在背后“高墙”投下的阴影中,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却亮得出奇,在半月形镜片后面闪着谦逊而沉静的光。

    西里斯迎着他的视线,对这位老巫师突然的出现并没有太意外。

    “如果您非要这么理解的话。”西里斯不冷不热地回答,还用上了拗口的敬语。

    “你的家族教育一定也警示过你这类物件的危害性。”邓布利多面带微笑地朝他走过来,最终停步在他身旁,目光转向面前的镜子“我想我也不必担心你会沉湎于此。”

    “的确没那个必要。”西里斯说,“更何况这面镜子已经坏了。”

    “你认为它坏了”

    “不然它怎么可能只照出我的样子。”再次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西里斯懒洋洋地将左手拢进衣兜,毫不意外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做出同样的动作,“假设这上面的铭文不是胡扯,我就该在镜子里看到点儿别的东西。”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镜面

    “没错,只有这世上最幸福的人才会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真实的样子。”

    自己真实的样子西里斯怀疑地看一眼镜中的自己。这个老巫师难道以为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您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把眼睛转向身旁的邓布利多。

    “下午我去了一趟校医院,探望还在住院的穆尔塞伯先生。让我惊讶的是,前几天已经出院的艾弗里先生又躺回了病床上。”白胡子老人也朝他看过来,脸上挂着惯常的微笑,“离开校医院以后,我发现我有一些杂乱的思绪需要整理,于是我在城堡里游荡,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里。”

    “这么说,您一直都在。”西里斯熟练地跳上一个五斗柜坐下,“我以为您不知道城堡里还有这个房间。”

    他转得飞快的脑子正在猜测邓布利多隐身的方法。隐形衣还是幻身咒一个老头儿独自待在这种地方还要隐身,真是稀奇。

    “霍格沃兹城堡从建成开始就藏有许多高深的魔法,这里的确还存在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待探索。”邓布利多回答得一点儿都不像在开玩笑,“不过,教授们偶尔也是需要一个秘密基地的。”

    西里斯笑了。他喜欢邓布利多的幽默感。

    “你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西里斯说。

    “兴师问罪”邓布利多感兴趣地重复一遍这个词。

    “艾弗里没向你告状么”西里斯语气淡淡地反问,“他说我和詹姆把他跟穆尔塞伯塞进了消失柜。”

    “艾弗里先生曾经猜测肇事者另有其人,但二楼画像们的证词对这种猜测并无帮助。”邓布利多平静地告诉他,“因此当然,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既然我们刚好都来到了这里,我想你或许正有一样东西要归还给我,布莱克先生。”

    他的眼神在告诉西里斯,没必要继续装蒜了。

    从兜里掏出那本厚重的尖端黑魔法揭秘,西里斯把书递给他“我猜你不会相信这是我捡到的。”

    “尽管人们碰巧捡到危险的东西也并不是十分罕见的事。”邓布利多冲他宽容地一笑,伸手接过那本书,“无痕伸展咒用得很熟练,布莱克先生。”

    西里斯可没打算在这个负有盛名的巧克力蛙画片名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天赋。他丝毫不掩饰地观察着邓布利多的表情“我对那天在猪头酒吧听到的事很好奇。”

    “你指的是哪一天”

    西里斯的眉梢高高扬起。

    “这算是承认跟詹肯斯密谈的那天,你知道我和詹姆就在房间里了”

    “事实上,在你刚刚提到猪头酒吧之前我还不能确定。”邓布利多从容地说,“我知道当时有其他人在场,但不能确定那是谁,布莱克先生。但我不得不承认,鉴于你和波特先生常常溜出城堡去霍格莫德闲逛,我曾猜测那是你们两个。”

    “那么,当时那些维护我的话也是你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恐怕不能赞同这种解释。”邓布利多神态郑重地同他对视,“请你相信,我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已经足够明白不要轻易在背后对人妄加评判的道理尤其是负面的评判。”

    言下之意是,不论他心里如何评价西里斯,都不会真正在嘴上说出来。西里斯短暂地一愣,差点儿快活得笑出声。这个回答比那种莫名其妙的维护让人痛快多了,他想。那番话的真实性其实不重要,从一开始就不重要。

    两手自在地撑到五斗柜的边缘,西里斯指了指邓布利多手里的那本书“你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吗”

    “我正在努力,布莱克先生。你知道,从了解我们的敌人开始。”

    “好吧,但愿你能成功。”西里斯考虑片刻,“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拿你威胁我的父母。”

    邓布利多两手自然地交叠在身前,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在这个好像能看穿他想法的老巫师面前显然没有委婉的必要。西里斯耸耸肩,直截了当地坦白道“我说我是你安插在布莱克家的眼线,只要他们敢投靠伏地魔,我就会把消息告诉你。”

    “聪明的做法。”邓布利多公正地评价,“虽然称不上友好。”

    “你不生气”

    “我认为我没必要为对我有利的事情感到生气。”邓布利多语气谦和。

    西里斯端详着他的脸。

    尽管已经料到了对方的答案,西里斯还是开口问他“也就是说,我可以继续这么干”

    “只要你认为合适,布莱克先生。”

    “谢谢。”这回西里斯的口气里多了点儿真诚。他跳下五斗柜,拍拍袍子上的灰尘“你可以叫我西里斯。”

    白胡子老巫师微微一笑。

    “是时候去享用美食了,西里斯。”他说,“你的朋友们大概不会接受你在生日这天缺席晚餐。”

    西里斯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

    “我还想问你两个问题。”他看着眼前的老人,一点也不客气地抛出一个陈述句。

    邓布利多似乎早有预料。“看起来我没有拒绝的余地。”他温文尔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扫一眼那面古怪的镜子,西里斯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镜面上。

    “这面镜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被放在这里的”

    “据我所知,它从上个世纪开始就一直被存放在这个房间。”

    “那还真是有够久的。”西里斯转过脸,盯住邓布利多那双清澈的蓝眼睛,“你曾经在这面镜子里看到过自己当上了魔法部部长吗”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邓布利多不躲不闪地迎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注视。

    “我希望我曾看到过,西里斯。”他缓缓回答。

    西里斯直勾勾地看进他的眼底,却始终没能瞧出点儿什么。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儿,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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