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了”

    在双面镜中看到西里斯的脸,艾尔维拉第一时间便收紧了眉头。

    “跟我妈吵了一架。”镜子那头的西里斯答得轻描淡写,他抬起脸瞧了眼对面墙上空荡荡的肖像,确认菲尼亚斯奈杰勒斯不在那里,才抽出魔杖让双面镜背对着那面墙飘浮到半空中。这个时候,詹姆的脸也挤进镜子里,他鼻梁上的眼镜几乎占据了半张镜面。

    “你妈妈居然会打你”詹姆不可置信地嚷嚷,“艾丽西亚都没打过奥利弗”

    在詹姆的印象里,艾丽西亚已经是他见过的最严格的母亲了。他自己可从来没有被父母打过要知道,他还是戈德里克山谷的捣蛋大魔王呢,这里的其他孩子见到他就像一年级新生在霍格沃兹城堡撞见了皮皮鬼。

    “妈妈打过奥利弗,詹姆。”艾尔维拉冷静的声音插进来,“但是她只打屁股,而且只打过两回。”她的手把詹姆放大的脸从镜子前面推开,蓝眼睛又回到镜子里,皱着眉头端详西里斯,“那看起来不像是打的,布莱克夫人用的是恶咒吗”

    “谁知道,也可能是黑魔法。”西里斯不习惯他们两个这样大惊小怪,就好像他遭到了虐待似的,但实际上这种事在他身上发生并不新鲜。他不甚在意地拾拣好床上乱成一团的稿纸“把镜子拉远点儿,我没办法同时看到你们两个。”

    另一头的镜子被摆远了,詹姆和艾尔维拉都出现在了镜中。从凌乱的背景和地毯的颜色来看,他们应该是在詹姆的卧室里,两个人都靠着床坐在地毯上。暑假以来,艾尔维拉每隔一天都要借詹姆的双面镜和西里斯通一次话,有时候是她去波特家找詹姆,有时则是詹姆到琼斯家找她。

    “用白鲜处理过了吗”她拧得紧紧的眉头还没有松开,视线透过双面镜逗留在西里斯脸颊的那道伤口上,“脸上的伤口最好不要留下疤痕。”

    西里斯不得不侧过脸给她看已然长出新皮肤的伤口“已经快长好了。”

    “我看你还是到我家来吧,或者去阿尔法德那里住。”詹姆说。他从不知道家人之间吵架还会用魔法攻击对方,毕竟在他见过的家庭里,兄弟姐妹或者父母儿女打架,都是直接上拳头的。

    “我得留在这里。”西里斯摇摇头,从床头的魔法史课本里抽出一张羊皮纸,那是他至今只写了两个单词的魔法史论文,“只要有我这个惹祸精在,他们就不敢轻易加入食死徒。”看一眼羊皮之上的论文题目,他顿时失去耐性,一把扔开刚拿起来的羽毛笔,“艾尔维拉,你的魔法史论文写完了没有”

    “我一直不明白,”镜子里的艾尔维拉仿佛没有听见他最后那个问题,“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你的父母会忌惮你”

    那么意思就是写完了。西里斯把那卷羊皮纸也丢开,决定到时再去抄她的论文。

    “我告诉他们我是邓布利多的人。”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随口答道,“如果让我发现他们变成了食死徒,我就会向魔法部揭发他们。他们想把我赶出去的话,我也会默认他们已经与伏地魔为伍。”

    艾尔维拉在镜子对面瞪大了眼“你这是在威胁他们”

    “还能有别的办法吗他们是不会听劝的。”回想起父母和弟弟在这件事上的态度,西里斯的神态里多了一丝厌倦。他翻身下床,拔出魔杖对飘浮在半空中的双面镜轻轻一挑,镜子便跟着他的脚步转动起来。他绕过床,走向靠窗摆放的书桌,那里搁着他的鸟笼。

    小火龙模型还和那二十只纸飞机一起被关在笼子里,它看起来恹恹的,趴在笼底,偶尔吐出一小簇火苗,看起来非常颓丧。西里斯拿魔杖戳了戳它,这没有激起它的反抗精神,它只是把肚皮翻过来,又吐出一小点儿火星。

    这只小火龙的情绪似乎与阿尔法德的精神状态密切相关。

    无意识地继续用魔杖顶端戳弄它,西里斯一手拢在衣兜里,分神想着几个小时前母亲和阿尔法德的争吵。她提到了一个混血的女巫,应该是阿尔法德从前的恋人,他甚至想过要娶她,可她如今已经死了这个混血女巫会不会就是阿尔法德去年提到的那个未婚妻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她

    “今天你们不会是为了这个吵架的吧”镜子里詹姆的问题打断了西里斯的思绪。

    “不是。”收回逗弄小火龙的魔杖,西里斯转过身倚在书桌前,省略母亲羞辱阿尔法德的那一部分,把下午发生的争执告诉了他们。等他说完,镜子那头的詹姆和艾尔维拉面面相觑,都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

    “嗯”詹姆摊摊手,“只能说,我真的不能理解你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

    艾尔维拉在意的则是另一件事“雷古勒斯也跟布莱克夫人想的一样吗”

    西里斯耸耸肩膀“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比你想象的要固执。”

    “可我觉得他应该没有那么极端,至少不会羞辱沙菲克家的小姐。”艾尔维拉坚信这一点,她认识的雷古勒斯即使是面对中了夺魂咒、毫无礼貌可言的奥利弗,也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他的教养很显然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有没有跟他好好谈过”她问西里斯。

    “根本就聊不下去。”记起那两次不愉快的交谈,西里斯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我上次找他谈的时候,他还以为我跟他一样,只和纯血统交朋友。”

    詹姆皱起脸来,鼻梁上挤出三道褶子“莱姆斯可不是纯血统。”

    “莱姆斯不是吗”艾尔维拉有些惊讶,“我以为他的爸爸妈妈都是巫师。”

    “他爸爸是巫师,但他妈妈是麻瓜。”

    “噢,难怪他妈妈不愿意去圣芒戈做检查呢,她不习惯巫师的治疗方法,是不是莱姆斯应该直接告诉我的。”艾尔维拉曾经多次劝莱姆斯自己和卢平夫人都去圣芒戈做一次全身检查,因为他们母子俩的身体似乎都十分虚弱,“你们知道卢平夫人究竟是生的什么病吗”

    “呃,莱姆斯没提过。”詹姆躲开她的目光,含糊地说。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莱姆斯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他的家庭。正是因为卢平先生得罪了有名的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才招来对方的报复,导致莱姆斯被咬伤成为狼人如果霍格沃兹的其他同学知道太多莱姆斯父母的信息,没准轻易就能得知他狼人的身份,那到时莱姆斯就要被赶出霍格沃兹了。

    梅林啊,差点儿说漏嘴。詹姆龇了龇牙,赶紧抛给镜子里的西里斯一个眼神。

    西里斯会意,口吻随意地将这个话题揭过去“他很少跟别人提起他的父母,所以雷古勒斯大概默认他是普遍意义上的纯血巫师了。”

    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艾尔维拉果然被他话里的另一个词引开了注意力。

    “刚才我就想问,”她试探地说,“布莱克夫人他们对纯血的定义好像跟我们不太一样”

    “他们所谓的纯血巫师,往上数三代以内都得是纯血。”西里斯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只麻瓜打火机把玩起来,这是他暑假回来之前买的,也是除了墙上那些招贴画以外,他房间里仅剩的没有被母亲毁坏的麻瓜物品,“而且他们不认可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觉得这种人就是麻瓜。不然当初也不会有谣言说安多米达之所以被家族除名,是因为要嫁给一个麻瓜。”

    “那现在哪还有真正的纯血巫师”詹姆纠起眉头,“你弟弟可能只能娶帕金森了。”

    “你和艾尔维拉都是纯血统。”咔哒一声拨开打火机的盖子,西里斯懒懒一笑,适时地提醒道,“要是你是个姑娘,他们早就让我跟你订婚了,兄弟。”

    詹姆立马板起脸来,昂起脑袋摆出一副鼻孔朝天指的傲慢姿态,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地说“那你应该叫我未婚妻小姐,不是兄弟,我英俊的未婚夫先生。”

    话音刚落,两个男孩儿就隔着双面镜默契地作出呕吐的表情,然后纵声大笑。

    艾尔维拉白了他们一眼“既然我跟詹姆都符合纯血的要求,为什么他们没考虑过我呢”

    收敛了一些放肆的笑,西里斯嘴角微微上扬,别有深意地打量着镜子里的艾尔维拉。

    “你想跟我订婚吗”他那双灰眼睛的目光望进她的眼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

    艾尔维拉愣了下,脸倏地变红了。她说的不是这个

    一旁的詹姆还觉得这个玩笑很有趣儿呢,迟迟收不住嘴边的坏笑,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瞬间的微妙气氛。

    “我是在认真讨论这件事,西里斯。”很快,艾尔维拉便正色道,“听起来你父母在给你和雷古勒斯选择订婚对象的时候,除了纯血统,还有别的要求。他们没考虑过琼斯家族、博恩斯家族、韦斯莱家族或者克劳奇家族,是因为我们几个家族已经明确反对纯血论了吗”

    詹姆的大笑终于止住了,他这时才意识到波特家族似乎没有在公开场合旗帜鲜明地反对过纯血论。“但我爸爸妈妈都不是纯血派。”他绞尽脑汁回忆着,“他们说我祖父祖母也不是。”

    “他们当然不是,詹姆。波特家族对麻瓜一向都很友好。”艾尔维拉说,“二十八个纯血统家族名单出现的时候,韦斯莱家族就公开反对过把他们归入纯血统家族里。琼斯家族、博恩斯家族和克劳奇家族则是都有人从政,在过去的纯血统暴乱中表明过立场。”

    “那就说得通了。”詹姆松一口气,不忘一本正经地开一个玩笑“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倒卖魔药的。”

    西里斯和艾尔维拉都笑出了声。“在我父母和那些顽固的祖辈看来,你们这几个家族就是纯血统的叛徒。”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西里斯语气轻松,脸色却不自觉阴沉了几分,“跟我一样面目可憎。”

    “所以放眼魔法界,你们已经找不到结婚对象了。”詹姆故作深沉地道。

    笑意又重新浮现在西里斯的脸上。

    “所以到了我父母这一代,他们这对堂姐弟才不得不结婚。”他纠正。

    为了保证所谓血统的纯净,即使近亲结婚也在所不惜吗艾尔维拉抿了抿嘴,不理解这种对血统的疯狂崇拜。

    “你们甚至没有选择伴侣的自由。”她喃喃地说。

    “雷古勒斯或许没有。”拇指将打火机的盖子咔哒一声拨回原位,西里斯果断地说,“我不一样。”

    他只会跟他喜欢的姑娘结婚,谁也别想强迫他。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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