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市,单独提起来也许并不算出名,与大部分三四线城市一般偏安一隅,除了一千多年的历史还算悠久,但经济和旅游文化上也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优势。

    可谁都不会想到的是,就在几个小时以后,这座完全没有存在感,总是跟在省会宁城后面捡口汤喝当小弟的鹿山市,居然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在全国乃至是国际上都有了不小的名声,将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向了这座神秘东方的古城。

    傍晚八点二十分钟,鹿山市的一栋普通民房内。

    一个只穿着大裤衩和白背心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喝酒看电视,茶几上放着两个空酒瓶还有几盘没用怎么动过的家常菜。

    他满脸熏红,显然有了两分醉态,但神智还挺清醒,有些颤抖的手握住酒瓶,又是一大口啤酒灌下肚,不禁打了一个酒嗝。

    而面前的电视上重复播放着一条日期被标注为三年前的新闻。

    “女子因家庭琐事想不开从五楼楼顶跳下,好心人勇救跳楼女子,却因女子挣扎剧烈,一齐坠楼,事后经救治,女子轻微伤,目前身体情况稳定,而救人者因垫背造成双手粉碎性骨折,肋骨多处骨折,左腿伤势过重而截肢。”

    女主持人的话语间透着显而易见的惋惜,视频中间还穿插着记者采访周边居民的报道。

    “老陈是个好人啊,可惜好人没好报。”

    “陈先生我们都知道,五年前还救过两个落水儿童,住这附近的谁不佩服他。”

    “去年,对,就是去年,老陈也上过新闻,那会儿一个饭店着火,他正好路过,消防还没到呢,他第一个冲进去,把饭店老板一家三口都背了出来。”

    有的是男人的声音,有的是女人的声音,还有更多更多或年轻或苍老的声音。

    他们夸赞他,他们说他是舍己为人的好人,他们尊敬他,他们更是同情他。

    这些声音是如此耳熟,失去了一条腿,如废人般的这三年里,每天他都会打开电视,专门重播听这段许久许久。

    “你又喝怎么不喝死你算了”

    穿着校服,年龄大约只有十六七的少年正好晚自习回来,他甩下书包,重重的踢了踢桌脚,满脸愠色。

    “把我妈气跑了,你现在还想气死我对不对整天喝酒喝酒,要不就是抱着这个电视机还做你的英雄梦,你现实一点好不好,家务我来做,生活费也要打工赚,我都高二了,哪里有时间,你知不知道你拖累的是你儿子我”

    陈正义对这些伤人的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他揉了揉眼睛,视觉神经在那次事故后也受到一些损伤,要专门集中精神才能看清一会儿。

    “小安你回来啦,我做了晚饭,给你去热热再吃啊。”

    说着就拿过手边的拐杖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端着饭菜走进厨房。

    “我不吃你听见没有”

    少年,也就是陈安在他背后大声喊道。

    “可是,这都是你爱吃的,你看糖醋排骨,还有冬瓜汤”

    陈正义脚下一个踉跄,左边小腿的假肢被拖鞋绊了下,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稳住了,可是手里的餐盘却撒了一半在地上。

    他把剩下的干净的菜放一边上,自己用手把排骨给捡起来,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这肉都是好猪肉,价格也贵,三十五块钱一斤呢,掉地上的我吃就行了。”

    却不想几步走过来,把脏兮兮的扫帚往地上一放,直接扫了个干净,扔进垃圾桶里。

    “和野狗一样吃地上的肉,你不嫌丢人我还嫌。”

    陈安显然被气得不轻。

    “以后我不回家了,就住学校宿舍了,你自己一个人过吧,反正你有抚恤金,也饿不死你。”

    把书包背上,也就回房间拿了几件换洗衣服,他匆匆的来,又匆匆将要离去。

    陈正义叹了声气,拖干净地上的油腻,洗了手,重新坐回沙发上。

    “我知道你恨我,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为了救人这事闹得和你妈吵架气跑了她,之后光顾着自怨自艾也没关心你的心情,小安啊,你不原谅我也关系。”

    “对,你自个儿心里明镜似的,可你又是怎么说的,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呢,你说要是给你一次机会,你不后悔,你还是会去救那个女人,那可是一条命啊,闹得自己家里妻离子散也无所谓,反正我和我妈都还不如一个女人重要呗”

    出门前,陈安还又冷声嘲讽了一句。

    “反正我都是你的拖累,没了我,你孑然一身多轻松,继续去做你的大好人,大英雄吧。”

    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陈正义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儿子高二了,还有一年多就高考,本来他不该打扰他,如果能让他顺心点的话,陈正义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但是他也明白,儿子是不会原谅他,过去的几年里,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是绝对失败的,而身为被赞颂的英雄,他未必也是成功。

    为了做这个“英雄”,到头来他领着不多的残疾人抚恤金,几张无用的奖章,把自己的家庭和下半辈子都搭上,甚至直到今天他都没有获得过,那位跳楼女子,或者她的家人的亲口感谢。

    一句话也没有,一分钱赔偿也没见到。

    等他从病床上清醒的时候,才知道女子伤势很轻,有他垫背就蹭破几处皮,第二天就出院了,然后和她的家人以飞快的速度卖房搬家,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谁也不知道陈正义当时得知后的感受,心里后悔吗,肯定后悔,但是下次遇见这种事还会去救人吗,还会。

    陪床的妻子就是被他这么气跑的,她根本弄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陈正义不会说话,想着妻子离开他,倒也不算坏事,他瘫了好几个月,谁能保证他不会一直就这么瘫着,趁早叫她脱离自己这个苦海,他也情愿。

    想着往事,他摸了摸小腿的假肢。

    从膝盖以下被截了一半,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拄着拐杖能慢点走,甚至还可以生活自理,他想自己还没有太倒霉。

    他慢吞吞的把几个酒瓶给收拾了,儿子看不惯他喝酒,以后他还是少喝点,至少不能让儿子看到。

    他并不是酗酒,也不是拿酒精麻痹神经,而是他的味觉也和视力一样出了问题,寻常味道根本感觉不到,也只有酒味能尝到一点,算是解闷。

    窗户还没关上,夜风吹进来还有些冷。

    他想要去关窗户,不过眼角余光模糊的看到被落在桌上的一串钥匙。

    “这孩子又丢三落四了,他应该还没走多远,我给他送去吧。”

    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他披上外衣,拿好钥匙,拄着拐杖出门了。

    这附近都是独栋的平房,夜里也有路灯,陈正义勉强还能看得见。

    骑上一辆电动三轮车,这是他日常出门的步行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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