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童磨只是玩笑似地粗糙裹了裹绷带,没有上药,经过了一天以后, 已经有隐约的血迹渗透了出来, 黑绿发的恶鬼看到后轻轻啧了一声,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伤口是他造成的结果, 但还是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之后, 端了个放着纱布与奇怪药物的木盘子回来。
    施暴者亲自处理他所造成的伤口,有些讽刺, 但她没有笑出来。
    黑绿发恶鬼的动作意外的轻柔,三两下就处理好了她头上的伤口并且重新裹上了纱布,似乎对这项工作得心应手。
    敷上了药物的伤口清清凉凉的,外面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不知道已经几点了,沙耶侧着头躺在自己胡乱铺好的床榻上,她不想碰到自己的伤口,黑绿发的男人则是走到了屋子的另一边, 房间里很暗,她却能感觉到他在看她。
    沙耶在恶鬼的注视下睡着了。
    老实说她也觉得不可置信,但奇妙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吃了无数人类的恶鬼目前对她没有半点恶意。
    于是她安稳睡去。
    她又做了梦。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母亲的病还未恶化,她还很小的时候, 有人突然出现在了本丸之内,据说是前来拜访的客人。
    她第一次见到来自现世的人。
    栗色的发,棕色的眼,却如同火焰般灿烂温暖,母亲当时似乎在发脾气,他却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脸上反而一直带着笑,让人望着就如沐春风。
    他走出母亲的房门,把身上黑色西装的褶皱捋平,在长谷部把门拉上的同时,躲在草丛后的她视线与男人倏地交汇了。
    她着急地重新找了个位置躲藏,男人的脚步却一点点地靠了过来。
    “终于见到你了。”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逆着光,正对她微笑着的棕发男人。
    他伸出手将她抱起来,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非常安心,就像是睡在晒了一天太阳的被子之中那样舒适。
    “小公主。”
    “我叫沢田纲吉。”
    男人朝她眨了眨眼睛,四下无人,对着她压低了声音。
    “你可以叫我纲吉叔叔。”
    她记得他在本丸里住了一段时间,男人似乎什么都会,指导刀剑战斗、书法、茶艺、弹琴,甚至是做菜拖地。
    沙耶很喜欢他。
    她甚至记得所有他曾经所说过的话。
    在她的认知里,「父亲」应当就是这样的存在,他无所不能,可靠而又温柔。
    可当沙耶提出想要他做她的爸爸的时候,男人一愣,突然笑了出来。
    “不要对你妈妈说这种傻话哦,她估计会被气晕的。”
    他抱着她,让她坐在他的臂膀上,轻轻地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棕色的眼睛在当时的阳光下竟然呈现出一抹橙红色的光亮。
    “你的妈妈,她”
    男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
    “她很累了。”
    他低下头来,额头与她的相抵,像是拥抱太阳一般温暖。
    “所以,你要记得听她说话,好吗”
    当然会的。
    沢田纲吉的指节上一直戴着几只戒指,形状都不尽相同,时而在阳光下闪着漂亮的色泽。
    她曾经以为那是结婚戒指,也认为正是如此,他才一直不肯成为她的父亲。
    男人在听说这件事后笑着亲吻了她的眼睛,随后用嘴唇轻轻碰了碰手上的戒指。
    “当然,这说不定是我比结婚戒指还要重要的东西。”
    他旋转着手指上的指环,眼中蕴藏着她或许永远都读不懂的感情。
    “指环上铭刻着我们的光阴。”
    沙耶突然醒了过来。
    她是被吵醒的。
    原本坐在另一旁的黑绿发恶鬼已经不见了踪影,屋外看起来还是深夜,沙耶坐起身子,伸手轻轻摸了摸后脑勺厚厚的纱布,屋外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过多的失血与劳累让她困得连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在她即将重新躺下去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一个晚上没见的童磨咬着一截女人的手臂,出现在她面前。
    “啊。”
    像是没反应过来她还在这个屋子里似的,他呆了呆,歪着头看了她许久,有还未咽下的血液自他嘴角滑至脖颈,最终没入衣领之内。
    浓烈的血腥味让沙耶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是你啊。”
    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半晌,童磨突然睁大眼睛,脸部一阵扭曲,在很短的时间内保持住了一个微笑的状态。
    “哎呀,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他带着笑容望着她,慢慢走了进来,沙耶才发现他其实是拖着一个女人走进来的,她的面部还保持着死前惊恐的表情,头部僵直地垂在童磨的手臂旁,暗红的血液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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