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叫我去”邵景行也很鄙视陈家的亲戚,但他去能有什么用
周青山又咳嗽了一声,略有点不好意思“我把青蚨血的事跟老陈说了,跟他说世上是没鬼的。他,他想见见你你看,能不能去一趟”说不定就找出原因了呢。
邵景行自己都没这信心呢。但周青山这么殷切,而且连话都说出去了,他也不能坚决地说不去,拆周青山的台。
“那,那我去看一下,但不一定能看出是怎么回事啊,要是病的话,我就不懂了。”
周青山连声答应“只要你跟老陈说明白,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就行了。”
这要怎么才能说明白,难道告诉他这是国家特殊部门盖章认定的邵景行愁死了。
陈总家住的也是二层小别墅,不过一开门就冲出来一股子香烛味儿。
来开门的是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衣服穿得倒挺时髦,可是看人都是斜着眼的,一股子流里流气的作派,实在让邵景行看不上眼。
“哟,周总,又来啦”男青年一张嘴就阴阳怪气的,“怎么还带人来了啊”
周青山皱皱眉“我来看看老陈。”
这男青年就是陈总的侄子陈祥,周青山见过他几回,根本懒得跟他说话,直接就往里走。
陈祥不大敢拦。他也知道周青山是个大老板,只能跟在后头继续阴阳怪气地说话“周总,我叔叔屋里正做法事呢,您可别去打扰了高人做法。说起来啊,我叔叔这个事真是被耽误了。都说心诚则灵,我叔这总是摇摆不定的,搞得我婶儿在底下也遭罪,真是”
这话明里暗里是在讽刺周青山呢。周青山正眼都不看他,径自上了二楼,陈祥也只能在后头跟着,斜眼去看邵景行“兄弟,你是周总的助理吧”
邵景行现在衣服穿得已经很朴素了,主要是为了符合邵仲言人民公仆的身份,尤其不许他戴什么贵重的手表之类饰物。所以陈祥一眼看过去,自然把邵景行当成了周青山的跟班儿。
他不服气的是,这个跟班长得太好了,就算他再昧良心,也不能不承认邵景行一露面,就把他自己比得跟个油头粉面的瘪三一样了。
陈祥不敢明着怼周青山,只好拿邵景行下手,一路嘀嘀咕咕“我说兄弟,你跟着周总拿多少钱啊怎么出来也不穿件像样的衣裳。别丢周总的脸啊”
邵景行还从没被人说过穿衣服“不像样”,心里也不大痛快,刚想怼回去,就听周青山喊了一声“老陈”
上了二楼,香烛味儿就更浓了。邵景行伸头一看,只见一个头发半长不短,身上衣服长袍套马褂的人,正挥着一把木剑在那里乱转,屋子里摆着个香案,上头的香燃得像失了火,一屋子烟。
这人看起来不僧不道的,大概就是周青山说的师公了。他长得瘦骨嶙峋,一张长脸上两眼半睁半闭,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在念什么牙疼咒儿。看见周青山进来,也不知从哪儿摸出张黄纸来,在周青山眼前一晃,呼地烧了起来。
陈祥立刻在后面怪叫“周总,你别进去,冲撞了神仙了不得”
“什么神仙”周青山气死了,冲着屋里沙发上坐的人说,“老陈,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陈祥这才明白,敢情周青山是带人来踢场子的
这会儿那个师公也反应过来了。他倒是见多了这种呛行的事儿,眯着眼不紧不慢地说“陈先生,打断作法,虽然神仙宽容,可这半途而废,泉下之人却是又要空等了。”
沙发上的男人论起来比周青山也就是年长七八岁,但看起来却仿佛比他老了二十岁,两鬓的头发花白了一片,听了师公的话,也没有立刻开口。
其实在他心里,也并不怎么相信师公的话。但事涉过世的妻子,他又有些犹豫万一呢而且刚才师公作法的时候,耳朵边上那些嘤嘤嗡嗡的声音的确是停下来了
陈总正想着,就觉得耳朵里一痒,那种细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开始是一两个声音,很快就变成了十几个声音一起在说话,嘈杂得不行。
“是不是群鬼又在聚语了”师公眼尖地看见陈总皱起眉头,顿时想到了原因,长叹一声,“法事被打断,只怕还要引起鬼魂反扑呢”
“根本就没有鬼。”邵景行看这半老男人得啵得啵在那儿瞎扯,实在忍不住了。
“谁说没有鬼”陈祥却先叫了起来,“你肉眼凡胎看不见而已再说,就算没开阴阳眼看不见鬼,师公方才的符火你没看见吗符箓自燃,就是因为这屋子里有阴物”
邵景行简直都听不下去“得了吧,变魔术的也能让纸自燃呢,你是要说舞台上也全是阴物”这种什么符纸自燃的把戏,胡原都会变呢。
陈祥没想到他还会反驳,噎了一下才梗着脖子说“那是变魔术,怎么会一样”
这解释十分无力,陈祥自己也知道。可是他又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论据来,倒是那个师公笑了一下,将一张符纸送到邵景行面前“这位先生既然这样说,不如也来试试”笑虽然是笑着,却是面带轻蔑,说完还补了一句,“怕是小先生不识货,不晓得我这符有神通呢。”
他口袋里的符纸看起来一模一样,但其实分为两种,分放在不同的暗袋里。这两种符纸都经过特殊处理,但处理方法完全不同,就是防着有人质疑呢。现在他拿出来的这种符纸,让这个年轻人用打火机点,一下子都点不着到时候,看他还能说什么。
“对啊对啊”陈祥当然也知道师公有两种不同的符纸,立刻挤兑邵景行,“有本事把这符纸点起来啊别光会说。看你那样儿,怕也根本没见过什么世面吧别得罪了神仙,有你后悔的”
邵景行顿时就不痛快了。他记事的时候家里就已经很有钱,后来叔叔又步步高升,走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他。就算现在给邵仲言开车,那也是领导的司机,大家也都笑脸相迎,谁敢像陈祥这样,当面怼他没见过世面啊
景少没见过世面景少见过的世面,说出来吓死你还点火呢,跟他说什么不好说点火,这是他老本行
陈祥这会儿已经凑到邵景行跟前了。他琢磨着小白脸既然来踢场子,估计也会点把戏,身上多半也带着符纸之类。他凑近了,就是预备着邵景行一摸出符纸就给他抢过来。这种点符纸的手法他也知道点儿,到时候他给点起来,看小白脸还能说什么
没想到他刚凑过去,眼前就是一亮,邵景行手上突然蹿起一团火苗,险些燎到他的头发,吓得他失声惊呼,连退几步,险些摔倒。
不只陈祥吓了一跳,屋子里的人全都吃了一惊。师公的符纸无火自燃,但烧的还是纸本身。而邵景行现在指尖上蹿起来的火苗却真是凭空出现,又凭空燃烧的,根本没看见一点儿可烧的东西啊
“不是要火吗”邵景行把手往陈祥面前一送,故意把火苗催大,陈祥只觉得脑门一热,嗷嗷叫着往后跳,拿手一抹头上,落下一把碎灰一样的东西他前头的头发秃了一块儿,全被火燎光了。
周青山瞠目结舌。青蚨血事件之后他是觉得邵景行有本事,可也没想到他的本事这么大,这,这火是怎么弄出来的难不成,小邵是深藏不露,真是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