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声,他在想那次会议,那次对许多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会议。昂热和其他六位校董讨论龙骨时他就在门后,听他们谈起龙骨就像谈起一块巨大的蛋糕,独占的心思藏在话语背后。他们既忌惮昂热,又不得不依仗昂热,如此矛盾的心思使得这场会议冲突不断。而当他进场时,加图索家的校董代表对他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

    “你知道有人可以拥有两种以上的言灵么”

    “不知道。”

    “你知道有些混血种可以以混血达到纯血的力量么”

    “不知道。”

    “你知道所谓混血君主么”

    “能和四大君主相比”

    “也许甚至胜过龙王”

    不,其实他知道。

    路明非看向路鸣泽,这个小魔鬼。他视规则为无物,连龙王也是他的掌中之物,想杀便杀。

    他是地狱之王撒旦,不敬神明,敢于向他的造物主挥剑。

    那么,身为路鸣泽“哥哥”的自己,又是什么呢

    尼伯龙根计划,是一个强化血统,突破混血种的极限,突破教科书上的理论的不可思议计划。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接受这个计划的人,他必将站在龙族的对立面上,杀死所有的龙王,甚至黑王

    不知为何,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下意识就拒绝了这个计划。

    “路明非,你为什么拒绝了这个计划呢”事后昂热问他。

    “大概是突然想要任性一回吧。”他记得自己这样回答。

    “对了,这是关于楚子航的资料,哥哥你要看么”路鸣泽将那张被单独留下的胶片递过来。

    路明非接过胶片,视线投注的第一瞬间,记忆如蛇一般苏醒了。

    2004年的夏天,这座城市迎来了一场罕见的暴雨。楚子航曾经邀他坐上一辆迈巴赫,他没有答应,自己冒雨跑回去了。在那之后,楚子航觉醒,两人渐渐成了朋友。

    路明非捏着胶片的边缘,那上面写着,“2004年7月3日,台风蒲公英在中国东南部沿海登陆,造成长达三日的暴风雨,那场暴风雨中有一场没有结论的事故,一部迈巴赫轿车在高架路上被遗弃,车身上有大量难以解释的破损,像是在一系列机械上冲压过又拿激光焊枪切割。司机不在车里,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司机,仿佛从世界上蒸发了。”

    那个司机,是楚子航的亲生父亲。

    原来那天,发生的是这样的事么路明非摩挲着胶片,摩挲着上面那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他试图回想那天的情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他感觉那辆车有问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很不安,不想接近,然后就离开了他为什么直接离开了

    路明非越是回想越是奇怪,他当年确实是情感淡薄,甚至有些凉薄,可再怎么说,面对主动释放好意的楚子航,他也不会只留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请一路小心”他应该会做出一些更有效的措施不、不对劲

    怎么回事为什么

    路明非头疼欲裂,仿佛三峡之下的情景再现,脑子像是一个沸腾的大锅,烧得里面赤红的线条舞动,犹如群蛇。

    “别想了,哥哥,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只微凉的手覆住了路明非烧得赤金的双眼,如同一注冷泉,让就快烧坏了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

    “怎么回事”路明非拉开路鸣泽的手,嘶声问道。

    “这个么,”路鸣泽竖起食指,抵在下唇,“天机不可泄露。”

    路明非几乎就要发怒,路鸣泽却突然凑得极近,那根微凉的手指转而点在他微张的嘴唇上,堵住了他所有的话。犹嫌不够,路鸣泽就抵住他的这个姿势缓缓下压,本就极近的距离被再度一点点压缩至几乎没有,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嘘,”路鸣泽的鼻尖几乎和他的触到了一起,那模模糊糊的痒意时有时无,路鸣泽说这个气音时呼出的气流结结实实地扑在了路明非的唇瓣上,像是隔着气流接了一个吻。

    “the big

    other is atchg you”

    路鸣泽眼角眉梢都带着愉悦的笑意,慢慢地将食指收回,顺着路明非的脸颊,十指插入柔顺的发丝中。双手捧住路明非的耳后,感受着掌下清晰的温度,路鸣泽笑得更加满足,“别怕啊,哥哥。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交缠的唇齿间,路鸣泽闭着眼,只是最简单的唇齿相贴,两片柔软的唇瓣在另两片唇上温柔地摩挲,间或轻啄一下唇谷或唇弓。廉价的白炽灯恰好被路鸣泽毛茸茸的脑袋挡住,路明非看见那些发丝都被染上了恍若琥珀的色彩,衬得这个家伙也仿佛虔诚起来。

    路明非不期然地想起白色情人节那天,那个凶狠的,仿佛猛兽撕开伪装那一刻的亲吻。

    一点都不一样啊。

    路明非有些呆愣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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