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对着她的脸盈盈浅笑, 看似慢条斯理地问道“听你语气, 莫非你一直都认为我会造反”
    霎时间, 苏二颜被她话里的犀利弄得不知该如何反应,竟有点想逃, 又觉得在这种时候逃跑的话, 着实是有些困难,她眉头一敛, 对着安晟摇摇头,无辜地说“怎么会我只是十分吃惊。”
    正说着话,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响彻云霄的雄厚男声“公主殿下, 属下前夜巡逻, 发现一个行踪诡异的男子,待属下捉获后仔细盘问, 得知他是从京城而来的刺客,奉命前来刺杀殿下,然属下细思, 殿下与圣上自来君慈臣忠, 心中恐有诈, 所以属下擅自做主, 把他给放了,再派人暗中跟踪,结果今日一早,发觉他在城西郊区,与一众身着御林军军服的男人们汇合, 属下忧心,又怕殿下的病情加重,故隐瞒至今,不曾想这帮人今夜竟然杀进了我们府邸,一时天降厄运,惹得惹得府里”
    这人的声音十分熟悉,苏二颜仿佛在哪里听过,但她唯一一次来苏州城的时候,还是数年前了,她脑子里左右徘徊,忽地灵感一现,兀自想起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如果不出所料,这人应该是李二张,职位是苏州城的侍卫总管,苏二颜幼时见过他,前不久得到他的消息,还是因为他的儿子李富国惨死在江洲,不过听他这声音,这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被他儿子的死所影响,苏二颜眼神一闪,扭头去看三公主,却见到她走到离浴池大门尚有几步路的时候,蓦地回头问道“颜儿,驸马爷的伤可有大碍”
    苏二颜嘴里面被吓得“咕噜”了一下,揽了揽自己的衣襟,半回头望了一眼躺在地上那脑袋都快分家的驸马爷,她其实已经有些明白安晟想做什么,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嘴,忙不迭地“嗯嗯”回道“启禀殿下,刚刚那刺客下手太过凶猛,驸马爷为了救您,为您挡那一刀,可导致伤口太深,只怕是无力回天了”说完后,还哀求地哭了出来。
    安晟见她一脸的悲伤,稍有微讶,她的眼底分明多了一抹笑意,却是稍纵即逝,淡淡瞟去一眼,声音中随既夹带了一缕忧伤“驸马爷对我如此恩重如山,今日却被奸人所害,我咳咳咳咳咳咳”
    外头的脚步声变得急促,安晟眼角余光瞄到苏二颜正悄悄退离至角落,她淡淡地将眼别开,脚下无故一软,身子立刻就往地上倒了下去,苏二颜顿觉不妙,她满心牢骚,想着这安晟也太过分了,还准备把戏演全套吗但她同时也明白自己不能不配合,立即迈着步子小跑了过去,一把搂过安晟的身子,纳入到了怀里,甚至还得配上关切的忧心忡忡“殿下,殿下您没事吗”
    门已经开了,拿着烛台的丫鬟紧跟在金甲侍卫的身后,苏二颜暗自瞥了一眼,并没有从中看到小霞和小云的身影,不由地有些提心吊胆了,再看那李二张许久不见,似是一点都没变化,他拿着一把大刀,脸上有几行乱横斑驳的血迹,身着盔甲,领着几十个侍卫进屋里的时候,反而显得人更加魁梧壮实,他眼里只有安晟,看都不看苏二颜一眼,一下半跪在安晟的面前,壮声道“殿下,你可有大碍”接着往后提高声音,大喊道“快,请大夫。”
    安晟死死地咬住嘴唇,她半卧在苏二颜的怀里,身体是冰冷的,似乎并不是假装,虚弱地回道“咳咳咳,无大碍。”
    李二张这才松了口气,充满歉意地回道“是属下该死,来人,把驸马爷的尸体拖出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把那驸马当成了什么仇人,苏二颜垂下头,心里一紧,就听到安晟悲戚地加了一句“驸马对我情深义重,今日之辱,我必要奉还。”
    “殿下对朝廷忠心耿耿,不曾想朝廷竟然如此狠心天之大怒啊”李二张愤慨又决裂的嗓音听得在场的侍卫们都不由地露出气愤之色,苏二颜瞧见他眼底浓重的恨意,险险低头,不愿意再细看“我儿富国在江洲城被杀,殿下亲自前去查明缘由,亦是因为朝廷在忧心各藩王,才让我儿丢得了无辜之命,后江洲迫不得已,丢了一个替死鬼出来顶罪,不料在半路被朝廷赶尽杀绝我身为苏州城的臣民和一个无处伸冤的父亲,请殿下,为我们苏州这帮踏踏实实的老百姓做主啊”
    “请殿下做主”
    “请殿下做主”
    齐齐跪下的侍卫们异口同声,声音中都充满着视死如归的悲壮,苏二颜看着他们,这些壮士都很年轻,他们有些人或许还没自己年龄大,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衣服被敌人的刀剑划破,他们浑身染血,他们为了他们的家人而拼搏,但也许,他们不知觉地也成为了某个政治家的牺牲品,苏二颜小脸静静地垂着,始终不曾开口,只听得浴池中沉重的呼唤与忘情的拥戴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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