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走充军了怎么办来襄陵,好歹能有寻找别的出路的机会,不至于路被堵死。要我说,来襄陵比留在柳陶好。”

    征兵,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出男丁,按燕律,六十老翁自然不用充军,但律法抵不过暗箱操作啊有些人家不愿丈夫儿子充军,就拿钱行贿,征兵的收了银钱,为了弄够人数就抓老弱病残的凑数,路上死了也不要紧,就说是病死的。这些事儿是赵老三从走镖人口中得知的。

    “或许罢。”赵老三神色郁郁,“我看着征兵的来襄陵也是迟早的事,征粮征兵一般都是同时进行的。”

    院里拴着的毛驴打了个响鼻,发出一声怪叫。

    赵琼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咱还没喂驴呢”

    易家分出来给赵琼爷孙俩住的房子是间草料屋,赵琼在得到主人的许可后抱了一把草料喂驴。

    易朝州显然已经给父母说了征粮之事,他们俩满面担忧地出了屋,奔到赵琼身前一叠声地追问“你可是真的看见告示上写了什么可否复述一番我们夫妇都不识字,万一”

    赵琼耐心地将自己所见解释了一遍。

    易家大婶听完后哭丧个脸,易家大叔匆忙喊了左邻右舍一起去街口看告示。

    “把粮食藏起来一些,藏严实,谁也不知你家有多少余粮啊”赵琼道。

    “万万不敢”易大婶大惊失色,她压低声音道,“这是大罪,一被举报是要重罚的,坐牢杀头的都有”

    赵琼无奈,藏粮食要承担被重罚的风险,交粮食要承担被饿死风险,两相对比,到底哪一种风险更低

    她只能在听到易大婶的话后附和着回道“我也就是想想罢了,谁都不会有这个胆子的。”

    古时候查证偷税漏税的手段是比较落后的,小心谨慎安排严密一些,别人还真不知你家留了多少余粮。征粮的官兵可能会搜院子,但只要藏得深些,并不容易被查出少交了粮。

    一夜无眠。

    不管是易家人还是姓赵的爷孙都各怀心事。

    第二天,赵老三天一亮就出门了,他嘱咐赵琼先和易家人待一块,他自己先去城里探探情况。

    赵琼人比较机灵,易家人看着也老实忠厚,赵老三还算放心地出了门。

    易家夫妇下地干活了,赵琼闲着无聊,索性和易朝州出去逛逛。

    “你们这儿有私塾吗有没有教书先生”赵琼问。

    “都有,但我上不起。”易朝州答。

    赵琼笑了笑“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来教你,你愿意学吗”

    “自然”易朝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赵琼和易朝州找了个枝繁叶茂的大树,在裸露出土层的树根上并排坐着,她捡了个树枝在地上比划,“你的名该这样写也不算难。”

    “你会了,当然不觉得难。”易朝州嘴上抱怨,手里却很认真地模仿赵琼的字迹,“你跟谁学的识字”

    “跟我爷爷学的。”赵琼纠正他的写法,“写字要按笔画顺序,不能没有章法地胡写,就像布兵阵打仗一样,你需先排好这儿的兵,再排好那儿的兵,这样才算有章法。”

    “你爷爷真有学问。”易朝州对给他起名的赵老三感到由衷的敬佩。

    赵琼被他逗笑了,赵老三哪里算什么有学问的人他不过是比普通老百姓懂得多罢了。

    易朝州是孩子心性,学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他心里隐隐向往读书人受人尊敬的样子,可本人却对识字这回事不怎么耐烦。

    易朝州道“名字会了就好,别的就不用学了,反正也用不到。”

    赵琼试图扭转他的观念,“谁说用不到学问总有用到的一天,你不是要想当将军吗那就学识字啊。”

    “你什么时候听说我想当将军了”易朝州眼睛一瞪,跟赵琼杠上了,“我没说过我想当将军。当将军一定要识字吗会打仗不就成了”

    这还真把赵琼给问住了,这年头的武将大多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的糙老爷们,连封信都写不全的那种。

    “不识字的武将都那么厉害了,识字的武将岂不是比不识字的还要厉害研究兵法钻研兵书,那个不需要识字”赵琼道,“不懂兵法的武将再厉害也只是匹夫之勇,能文能武的儒将才是真正的将领之才”

    易朝州辩不过赵琼,同时他也觉得赵琼说得在理,于是继续跟她学识字了。

    “你懂得那么多,是也想做将军”易朝州问。

    “不想,行军太累,常生死一线,我是不是打仗的料子。”赵琼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假装严肃道,“要我选,我要当军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易朝州瞧了瞧赵琼的身量。

    她手腕脚踝细瘦,灰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有点不合身,眉眼秀丽,带着柔和之气,肤色偏白,整个人看上去不怎么壮实,反倒有种病弱感。

    怪不得她说自己不是打仗的料子。

    可是和赵琼相处起来,易朝州却并不觉得她是个病弱的人。

    “我是明宣九年腊月十九出生的,等过完年就十一了,你是何时出生的”易朝州问。

    赵琼答“巧了,我是腊月十六出生的,比你早上那么几天。”

    “你年龄比我大”易朝州站在赵琼身前和她比了比身高,“咱们似乎差不多高,我比你壮好多但是你懂得东西也比我多。”

    他显然有些不高兴。

    赵琼笑着睨了易朝州一眼,没告诉他自己其实比他还小上一些年岁。

    赵琼吃得好长得快,易朝州家里的饭食显然不能让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敞开肚皮痛快地吃。

    “这襄陵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赵琼道,“你带我去城里玩,作为报酬,我教你写字,你觉得怎样”

    易朝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本就为赵琼教他写字的事感到不好意思,现在赵琼主动提出要收“报酬”,他当然应该答应。

    易朝州领着赵琼四处乱逛,她遇到什么新鲜玩意就停下来听听看看,每经过一处告示张贴之地就围过去凑凑热闹。

    “纸上写的不一样吗为什么你每次都看。”易朝州纳闷了。

    赵琼翻了个白眼,道“我没在看告示,我是在听围观告示的人们在议论什么”

    她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转而开始琢磨赵老三是去了哪里。

    正好易朝州带她经过一间茶馆的时候听到了拍案声,赵琼一愣,觉得这声音特别耳熟。

    在柳陶的酒楼,赵老三说书说到激动之处经常会撸起袖子猛拍桌板,周围的听众若是听得起兴,同样会猛拍桌子大叫一声“好”

    赵琼一扭头,果然看见爷爷正坐在茶馆里的一张木桌子上说书,他手边还凉着半碗茶水,一旁围了一大圈子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他讲故事。

    “于是呢,周就这么被燕给灭喽”赵老三端起茶水饮了一口,“但是呢,这周皇帝并没有死,相信土生土长的襄陵人都知道,我也不卖这关子了。周朝末代皇帝逃到了襄陵,他不仅没有死,而且还留下了子孙血脉”

    赵琼瞪眼瞧着茶馆里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赵老三,不禁捂住了脸。

    历史传说颇多的襄陵似乎给爷爷了新的用于瞎编的素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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