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已经兴奋到站在沙发上,倚着靠背,随节奏舞动身体,席间烟雾缭绕。
    而围着茶几半圈、她依旧搞不清谁是谁的男生们,正在比着手势做类似猜拳的小游戏,输者喝空杯子。
    巨大的声音依旧如鼓点一下下敲在她胸口,甚至愈发加急。司秋淮撑着脑袋,微微抬头。他们这个卡座位置很不错,位于中央,既不太靠前,也不偏后,视野极佳。
    每个卡座同沙发靠背齐高处,设有供人站上去嗨的一窄道台子。
    司秋淮左右望了望,入眼便是一排一排年轻男女,抬起手在空中挥舞,随着台上dj节奏而摇摆扭动。前两排处有几个女生如在斗舞般,头发甩得在空中炸开。
    她知道现在不早了,生理上是该困了,可外力作用实在太强劲,硬生生让身体上兴不起半点困意。昼夜颠倒不过如此。
    夜已深,气氛愈加热烈。服务生甚至帮着把酒几清理干净,让顾客可以直接站到上面去。
    似乎又是到了一个什么关键时间点,旁边一个男生给她递来一摞长方形的纸,是刚才无数人朝空中抛撒的那种,预示待会儿又是一轮纸雨。
    她抬手婉拒。
    可对方在酒精下已经迷了。醉酒人都有种与平时不同的执着和坚持,硬要塞给她。
    她只好接下,然后转手给旁边金彤。
    金彤此时也早喝得不清醒。她毫不客气一把接过,然后架着司秋淮胳膊一道站起,踩上沙发,抓着她手举起,就开始跟着四周欢呼。
    大厅里温度被烘托得较高,眼下还未到夏季,室外尚且需要长袖外套,而里面人的衣着统一要清凉许多。
    司秋淮看金彤衣着,明显是有经验的,可人如永动机般疯狂一段时间后,便是短袖短裤也有些冒汗。
    金彤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大折扇,唰唰扇着,上面写着毛笔大字。
    司秋淮凑过去看那字,一看笑了。
    她穿得比较多,却不是很热,但金彤自己热便也以为她热,只拿她那个大折扇呼呼扇着风往她脸上招呼。制止还听不进去,一时哭笑不得。
    台上一阵密集节奏响起,骤停,不知从哪儿来了声号令,又是满天的白花花降落物。
    过了会儿,司秋淮被对方抓着晃得头晕,就不跟她玩了。坐回沙发,她几杯香槟下肚后,难受倒没有难受,却觉得脑袋反应变慢。无聊之际捡了张纸,坐那儿慢慢一点一点折纸玩。
    纸张毕竟软,折了会儿,折不起来,便又开始改成撕纸。
    折着折着,金彤又不放弃地来抓她“走,我们去,去前面,舞池。那里好,好玩。”
    她话说不清,可行动比嘴快,拖住司秋淮就往前面跑,还不忘把郑校也拉上。
    说是跑,其实也比走快不了多少。卡座设置得比较密集,来往人又多,过道蜿蜒。地上是方才漫天散花般扔出、最后落在地上的纸张,因为数量过多,厚厚堆了一大层。纵有负责清洁的服务员打扫,扫的也没有扔的快。
    被拉着往前去,司秋淮却还是比较想坐沙发那儿撕纸,她头朝后想对金彤表示什么,可对方根本看不见。
    只是回头时,影影瞳瞳间,她看见好像有个跟来的身影。
    终于挤到前面舞池,而此处声音比后面更加震耳,人也更加的多。无数男男女女挤在里面狂欢。
    没多会儿,有一排奇特装饰的人举着灯牌和各种道具,从舞池边上路过。
    她们有身上挂着棕榈叶般的装饰,表现热带风情的,还有科幻未来主题、挥动电光长棒的机器人舞者,渐渐成排经过。
    舞池里氛围又掀起一个高潮。
    dj的高台上有人拿着大型水喷雾,由左往右的地洒下水珠,给亢奋的人们降温。
    “呀,兔女郎”金彤转头看去,挣扎着就要往那边去。
    一时没抓住她,而离了金彤,司秋淮才反应自己有些站不稳。
    她晃了下,慌乱间一抓,却是和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握到一起。继而一结实有力的手臂过来,牢牢扶稳了她。
    慢慢转头看去,在极近处,看清了宴迟的脸。
    她能感受到,对方和她自己的掌心,都是灼热的。
    对方似是微微蹙了下眉“我们先离开。”然后扶着她,穿越人潮开出一条道路,护着她一起往外走。
    而到了舞池边儿,司秋淮却站到那儿不走了。
    后面道路和前面舞池来回都是人,他俩堵了这条过道,前后人多有些不满。但都知道在这种地方,这种事耍马虎般的事情很常见,也没说什么,有些绕了小道从边上穿过。
    宴迟去拉司秋淮,她却硬是站着不走。于是他便知道,对方这是喝醉了。
    但她样子看起来却无比正常,甚至和平时一样冷静。
    司秋淮站在边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看了会儿,低喃着说“怎么才能成为最后一个进场的呢”
    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姐姐带着同伴从她身边挤过,踏入舞池。
    她没站稳,身子一晃。宴迟连忙去扶,俯身看她,声音放大了些“你说什么”
    司秋淮借他胳膊力站稳,还是若有所属状“怎么才能最后一个进去呢。”她抬了抬脚,“大家都在进场,人这么多,我怎么才能知道,谁是最后一个”
    宴迟双臂护住她,低下头,听了好半天才听明白。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她那天在交流会上讲的问题,不禁愣了下。
    而他们所在地方是进入舞池一个交通要道,站在这里实在是碍事,可宴迟想把司秋淮强行拉走,她还不干,俨然一副不想明白善不罢休的架势。
    到最后,宴迟没办法了,随口哄她道“看我。”往侧边迈了一步,站到她身后。
    他身形较高,比司秋淮更要大些,往那儿一堵这下可算是谁也过不去了。
    他往前倾身,用一种从背后半抱着的姿势,俯在她耳边说,“瞧,我在这儿一堵,他们都过不去,那我们,不就是最后一个了”
    司秋淮站在他身前,微微垂着头,呈一种迷迷糊糊的沉思状。而一听这话,她像是突然惊醒了。
    恍若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地,愣了愣,慢慢转头,看着背后男生。
    “好了,我们往侧边来些,让别人过去。”他跟哄小孩儿似地说。
    司秋淮懵懵懂懂地被他牵着走。
    宴迟见她实在迷糊,左右瞧了瞧,觉得这里实在不该让她再呆了,便说“我们出去,到那边休息区,你先歇会儿。”
    又怕她听不见,凑近了些大些声,“好不好”
    司秋淮看着他眼睛,定定地看着,过了会儿才眨了下睫毛,说“好。”
    可被扶着快到大堂出口了,她又拐了个弯儿就重新往里走。
    宴迟差点儿硬是没抓住她。人多又怕她走散,到时候没看牢、万一耍酒疯蹲到哪个角落找不见,那才叫真的麻烦。
    赶紧跟上去,捉住她肩“我们不是说好,要出去的吗”
    司秋淮被拦下,静静看了他两眼,往一边一指“电脑。”
    宴迟手指蜷了下,收回手,垂了垂眼“我帮你去拿。”
    说着帮她拿,却也不能将她撂在远处,最后还是带着她一起回了卡座那边。
    宴迟拎起她的托特包,又同周围人打了招呼,刚准备走。而一转头,却见司秋淮正在举着杯子喝酒。
    宴迟忙上前拦,说“你怎么还喝”
    司秋淮静静地看着他,须臾,杯子放下,捏起杯子边沿的一片黄瓜片,在二人中间举起给他看,说“我的。”
    “你还挺听话。”
    宴迟握住她的手,把黄瓜片拿走丢到垃圾桶,又用纸给她擦了擦手,“我知道是你的。但是你不能再喝了。”
    闻言,女生还是很平静地看着他,眨了下眼睛,说“渴。”
    她这副样子,看着竟还怪可怜的。宴迟叹了口气,招手喊来服务员,拿ad给她看“你想喝什么,只能这两排。”
    这两排都是无酒精的饮料。
    而司秋淮抱着ad埋头左右瞧了半天,最后抬起脑袋来,还是默默看向了酒柜里香槟酒瓶的方向。
    宴迟“”
    五分钟后,宴迟一手拎包,一手拉着司秋淮就往外走,而女生手里,捧着罐儿正红色包装的旺仔牛奶。
    他看了看左右,感觉自己跟带孩子似的。
    显然司秋淮对那牛奶的态度很是牵强,喝了两口,就塞给宴迟不要了。
    却见到她自己的电脑十分亲切。趁其不备,她夺过宴迟左手的包就往外跑,包里零碎的东西哗啦啦掉一地,她却只紧紧胡乱把她电脑抱在怀中,一下都不松。
    于是宴迟又一手拿着牛奶罐儿,弯腰跟着帮她捡了一路小玩意儿,才终于到了外面休息区。
    休息区经过一层隔音之后,杂音小多了,起码说话都能听见。此时已经凌晨,休息区座位上七横八竖地躺着人,也有一些窝在那儿玩手机,比里面安静不少。
    找了张没人的圆桌,司秋淮往那儿一坐,就翻开笔记本电脑开始鼓捣。刚打开屏幕,要输密码时她还特别警觉,手放在键盘上,却转头盯向宴迟。
    “好,我不看。”宴迟无奈,头转向一边。
    于是,司秋淮这才心满意足地开了锁屏,又开始噼里啪啦敲了起来。
    宴迟顺着方才的势,也没敢看她电脑。
    这个小女生隐私意识极强,电脑保护屏都用的是防窥屏,他也看不见什么。
    而这个场景着实有些神奇,同周围大环境一比,透着股极其强烈的违和感。
    来来往往摇摆着经过的人,都朝这里指指点点地笑着,有几个醉得过的,还直接晃过来,想看看这个人拿电脑在夜店研究什么。
    但都被宴迟挡回去了。
    司秋淮坐得稳,她跟入定般牢牢长在小沙发上,除了不断跳动的手指,其他部分可以说一动不动,看上去极其专注。
    要不是见过刚才她那个样子,宴迟几乎都要以为这人其实根本就没醉。
    等着过了会儿,宴迟还是忍不住“你在做什么。”
    司秋淮倒是很快回他“玩游戏。”
    “”宴迟不相信。
    这次司秋淮还真没骗他。她是在琢磨那个有极其大赌博性质的旁氏游戏。
    可她这次没理宴迟了。
    她此刻脑中混沌,却整体越混沌,就有条线越是清晰。清晰到她迫不及待地就想赶紧实现这个想法。
    经过二十分钟,忽然间电脑屏幕上出现系统提示,大意是本轮倒计时中,您是最后一个进入的玩家。资金池里一半的赌资,将归您所有。
    看着屏幕上英文,司秋淮愣住了。
    然后再看自己账户,迷迷糊糊地回忆了下,跟上次余额相比,多了一个很大量级数量的比特币。
    纵然她那经过酒精浸泡的脑子,也反应过来,她好像成功了
    这一轮,她赢了。而成为赢家的胜果就是,如果将比特币换成现实通用货币的话,她这一局,赚了小几十万人民币。
    眨眨眼,她盯着屏幕,小声说“我成功了。”
    宴迟看她“什么成功了。”
    而司秋淮现在却是处于根本听不见其他人说话的状态,自顾自嘟囔着。
    宴迟不明。
    “好开心啊。”司秋淮忽地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宴迟眼中一动。
    少女眼角泛着红晕,在这种场合下,她捧着个极其有违和性的笔记本,眼睛里却像是荡了一汪水泊,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光。
    她几乎不笑。而现在,在他们两个独处的这里,她正在跟他说话,笑得开心。
    宴迟突然有些忍不住冲动。他抬手,轻轻抚了下她头发,说“开心就好。”
    “我好开心啊”女生的眼睛弯了起来,口中重复道。
    她本来还直着腰,说着说着,却像是突然得到放松般,整个身子朝前趴了下来。
    宴迟以为她胃疼,忙探手扶住她。然后对方软软在他肩头,呼了口气,又低声说道“这下,我妈妈,就可以回来了。”
    宴迟愣了下。
    她妈妈
    静默片刻,却是向前凑了些,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是的。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的见。
    须臾,“我好想她”
    肩头上,女生的声音变得更轻更细。
    宴迟忽然间连轻轻拍一下她的背都有些不敢。他俩这般面对面相拥,却是像他胳膊再收得紧一些,对方就要倏地飘走一般,再也找寻不见。
    他无端眸中有些失神。
    此刻的几个呼吸,都仿佛能过很久很久。
    片刻后,怕她睡着着凉,宴迟想叫醒她。而这时,却见不远处晃晃悠悠来了两个人。
    “球球呢我秋秋呢”金彤沿着蛇形线路,边走边大着声音连声喊。
    扶着她的郑校见到二人,忙过来解释道“我听他们说,你带秋淮在休息区,想着没事。可这人她不干啊,非要来找人,怎么劝都不行。”
    宴迟将司秋淮也稍稍扶起,坐直了身,点头。又说“你们在这继续。我准备先带她回学校。”
    郑校还没接话。
    而金彤一听不干了“你,你不能带秋秋走。你这个,坏人”
    她根本认不清眼前这人是宴迟,舌头也打着结,趴在郑校身上摇摇晃晃地伸着胳膊放狠话“我告诉你秋秋跟我说过,她可是有个未,未婚夫,你小心,小心我叫她未婚夫来,来,你”
    闻言,宴迟站起,揽住司秋淮将她带到自己身前,看着对方出声道
    “我就是她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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