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翠觉得王妃好似变了一个人, 曾经微瑕的白玉好像被抛光过似得, 每一寸都散着受人吸引的光。
    可辛夷却突然陷入了一种沉默,她挥手让绿翠停在原地, 一个人慢慢地朝渐渐萎败的荷池走去。辛夷上辈子在商场中打过无数次仗,起初失败过, 之后赢的越来越多,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对任何站成所向披靡的时候, 她遇到一件几乎能挫败她一生的事情。
    她的亲弟弟和母亲为了钱,把公司的机密卖给她的竞争对手,就因为她是一个女人, 拿捏着公司的所有的财产而不是在这一切都完善好后把这个总裁的位置让给她的弟弟。
    若她的对手是其他人,她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给他们。可他们却是她朝夕相处的亲人, 就为了眼前浅短的利益,不惜把她卖给干净。那段时间,辛夷不敢停下来, 她怕自己在想, 在纠结到底自己做出了什么、亦或是她整个人有多么的失败才会让她的亲人去选择投靠她的竞争对手。
    就在刚才她想到萧瑾瑜会杀了她, 而她须得就此做出防备甚至还有算计她的时候, 原主残存在身体的灵魂碎片丝丝绕绕刺痛着她。
    这种痛苦的感同身受, 让辛夷的胃里尽是酸意, 脑袋里也迷糊的厉害,腿脚发软再次醒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荷花池边的亭子里,漾漾的秋水被风吹的层层叠叠,曾经粉色的菡萏开成泥色, 清苦的莲子也扎入深水之中。
    突然荷花池对岸的长廊跑着好几个丫鬟婆子,她们的手在水面指点着什么,然后吆喝着一个穿着褐色粗烂衣服的男人跳了下去。
    辛夷上辈子虽然忙,但也经常健身,自然在游泳池见过不少古铜色的健壮肌肉。可是没有哪个人比这个人更好看。
    清水浮散他松散的衣衫,颗颗晶莹剔透的粘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的肌肉少一分则文弱,多一分又显得莽,肤色也是刚刚好,既不黑的让人害怕亦不白的让人觉得他有病,总之落在辛夷的眼里,就是四个字,想摸,想睡。
    若是在现世,遇到这么合胃口的人,鲜花钻石她早就送一遍然后把人弄到她床上去了。可惜这是万恶的封建古代,她如今身上还挂着王妃的名号,若是出墙被那狗王爷给捉住沉塘了,那她当真是做了鬼都觉得冤。
    男人捡到水里的东西,没法直接到对面的长廊,只能先游过来从这边的低洼处上岸。此地在北方,过了中秋,天气便开始转凉了,男人从冷水里泡过浑身泡的发白,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这时从岸边伸出一只铺着帕子的手,递到他跟前。
    手的主人穿着一双绣着明珠的鞋,裙角绣满了珍贵的锦线,寄奴不敢往上看,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也知道他如今若是握住她的手就是犯上,若是被人抓住了就算是被打死也没有能脱罪的机会。
    可他还是坚定、一点都不犹豫地握住了她铺着帕子的手。
    是那么软,那么的小,好像他只要一用力就能把这段洁白脆弱的东西捏断,然后藏在自己的怀里。
    寄奴的呼吸有些重了,他不敢抬起自己的脸,生怕自己眼里有些丑陋的东西会冒了出来。他竟然会对虐打他的人产生绮思。寄奴咬了咬舌尖,嘴里尽是铁锈的味道。
    辛夷将手里的帕子丢到一侧,离开岸边背过身不去看他几乎赤裸身体。
    “水里很冷吧”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询问他。
    寄奴眼神有点儿直,看着地上的手帕,踩在脚底又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又将它悄悄塞进自己怀里,从嗓子里闷出一个嗯。
    “待会儿去厨房要碗姜汤。”
    寄奴喉咙有些紧,为什么王妃突然对他这么好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法子来折磨他了寄奴小的时候看到那些大人养狗地时候就是这样,每当快过年地时候便会给他们喂肉,然后等着他们地就是烧红了地刀子。
    如果王妃也是这样的话
    寄奴有些痛苦地想,他的世界很小,小到总容易把别人地假意当作真情,若是王妃在杀他之前还玩弄他地感情地话,他会疯的,会偏激地在临死将将王妃占为己有,也带入地狱的深渊。
    辛夷丝毫没察觉到身后人的异样,她脑海里仍停留着刚才看到的腹肌,有八块还那么紧实,辛夷几乎能想象她的手掌触摸的时候他窘迫的发紧。
    可惜她不能,她不能摸、不能太明目张胆的看,所以只能将所有的懊恼都发泄在言语中“寄奴,你是我买来的奴隶,在这个王府中,除了我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命令你明白了。”
    寄奴屏住呼吸,仅仅一句简单至极的话却引来他无数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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