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拍拍她的手背,“只是姨母给外甥女儿的见面礼,送给你们玩儿的,莫要推辞。”
    说完,瞧了阿柔一眼,冲她笑了笑,换上一张端庄大方的脸,离开了会客厅。
    由白芷和不醉跟着,送她出门。
    母女三人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也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白芷和不醉两个丫头回来说人送走了,她们才反应过来,满心的疑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回忆着她刚刚的表现,蜚蜚打了个冷颤,凑到阿娘跟前,惊疑不定地问“她、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怎么、如此反复,一会儿一个样儿,瞧着挺吓人的。”
    “的确,总感觉不太正常。”柏秋扶额,“搬走这么站不住理的话,亏她说的出口。”
    阿柔一直没有说话,脸色很不好看。
    “姐姐怎么了”蜚蜚问她,“让那疯婆子吓着了”
    阿柔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她方才说的那些往事很明显,她早年与阿娘关系不好。”
    柏秋和蜚蜚也点头,表示认同。
    “前些天我让人打听了一下,毕竟时间久远,得到的消息不多。”阿柔说道,“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太傅只有郑芷烟一个孩子,乃是原配秦氏所生。香消玉殒后,大周氏没有再生,太傅也并未考虑过纳妾,看样子,像是太傅不想再要子嗣。”
    阿柔说“后来大周氏年纪大了,便开始全力扶持子侄。”
    “据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位小周氏,无疑是受照拂最多的一位。”阿柔说道,“郑芷烟亡故后,纳兰谦声称要为其守孝三年,四年后才娶了小周氏做正妻大周氏亲自保的媒。”
    蜚蜚和阿娘对视一眼,又想到小周氏少女时期对阿娘做的那些,眉头紧拧。
    “她不喜欢阿娘,连我都看出来了。”蜚蜚说道。
    “岂止是不喜欢”柏秋说道,“说是仇恨都不为过,否则,不会刚刚得知表姐在世的消息,就第一时间过来赶人。”
    姐妹俩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好奇怪。”阿柔说道,“查消息的人同我说,小周氏温柔端庄、为人和善,可是咱们刚刚都瞧见了,很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儿。”
    蜚蜚想了想,说“她到底想做什么啊”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儿。”阿柔摇摇头,看看妹妹。
    蜚蜚突然想起小周氏临走时说的话,抓着阿娘的袖子,问“那她要给我东西,我收还是不收”
    “送礼只是借口。和她们家老爷先前的做法一样,意不在此。”阿柔捏捏她的脸,“都怪妹妹太讨人喜欢了,惹得这么多人惦记。”
    柏秋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打发掉纳兰卓,谁能想到,小周氏同我竟然还是亲戚算了,真有心拉咱们下水,怎么都能扯上点关系。”
    “我觉得小周氏的担心也有道理。”阿柔道,“她对纳兰谦无疑非常了解,而且,清楚地知道他要做什么,让咱们离开,或许,是想阻止纳兰谦。”
    “可笑。”柏秋说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别理她。”
    姐妹俩自然点头。
    蜚蜚正想再问问到底该不该收小周氏送的东西。
    便有一位仆从跑到门口,慌慌张张地说“夫人,外面来了一伙儿人,抬着几个大箱子,上来就唱礼,说是送给五姑娘的。”
    “什么”柏秋面色一凛。
    顾不上多说什么,母女三人连忙出门去看。
    大哥几日前便回了校场,此时,便是二哥和三哥在门口,与对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询问情况。
    纳兰府的管家身边,还站着个衣着光鲜的仆从,正拿着长长的礼单大声朗读。
    周围聚了不少人,指指点点的,听不清在议论些什么。
    顾瑾城也在,他个子高,鹤立鸡群地与众人站在一起,一身黑衣,十分醒目。
    见蜚蜚和家人出现,便上前几步,走到蜚蜚身边,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难看,像是耷拉着耳朵的大狗子。
    “我刚从郊外回来,你这儿怎么回事”顾瑾城压低声音,“他们都说是纳兰家来下聘了。”
    蜚蜚“”
    这几天她都在心底梳理跟顾瑾城道歉的步骤,想着,见他时要说什么话,用什么语气,甚至连表情都经过了严格的计算。
    可一看到他和那些人站在一起,等着看她的笑话,再一听到这个噩耗,火气“蹭”的一下,瞬间蹦了三尺高
    别说道歉了,她甚至有点儿想对其施以暴力
    “跟你有关系吗”蜚蜚白他一眼,气呼呼地站到姐姐身边,与他隔开。低头看自己的手,不想理他。
    顾瑾城“”
    一开始他觉得小姑娘的话实在扎心,可见她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似乎也在难受,反倒什么都顾不上了。
    开口打断那人的唱礼“官府发了条例,不许堵路,你不知道吗”
    “啊”对方愣了愣,“表少爷,我没啊”
    回头一看,身后的路上人山人海,堵得水泄不通,哑了哑。
    “哪有你这么送礼的”少年邪气一笑,晃到他跟前,将他手里的礼单抽出来,“我看看都有什么,嚯,够大方的啊。”
    “表少爷,这些,都是夫人吩咐的。”唱礼的人为难地说道,想去抢回来,又不敢。
    顾瑾城却说“我知道,舅妈吩咐你送礼但没让你堵路罢”
    说着,礼单扔给他“抬一边儿去,莫在门口惹人嫌。”
    唱礼的人没办法,纳兰府的管家便过来求情“表少爷,的确是夫人吩咐的,这儿人多,您看”
    “送礼就老老实实送礼,散什么德行”顾瑾城说道,“都到别人家门口了,客客气气抬进去能难死你”
    管家连忙点头“诶。”
    知道夫人的交代是行不通了,管家只得转变态度。
    上前同二哥说道“二公子,这些都咱们夫人方才说好的、给五姑娘备的礼,礼单在这儿,您点点”
    这话说的歧义很大,任谁听了都要误会。
    二哥双手背在身后,端正儒雅,低头瞧了一眼礼单,慢条斯理地接过。
    继而,在众人或惊异或好奇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撕了。
    他撕的极慢,直到长长的礼单化为碎片,才一把撒在纳兰府管家的胖脸上。
    明显是对他们唱礼的嚣张行为表示不满。
    “回去告诉姨母,血浓于水,犯不着讲究这些虚礼。”瞥一眼唱礼的人,二哥语气森然,“官府说了不许堵路,烦请诸位配合。”
    有戏看,众人自然不愿意离开,而且二哥的话,摆明了是对纳兰府的人说的。
    作为纳兰府的管家,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下不来台。
    顿时脸色难看“二公子,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二哥一开平时冷静自持的态度,质问他,“这礼不是我们江家要求的罢什么叫说好的什么叫我点点凭你刚刚说的那些屁话,我把你打出去都不为过现在给你脸,你最好接着。”
    “如若不然,别怪我真让你下不来台。”二哥与大哥长的一样英武,只是他平时端着,不显,此时暴露出来,还是挺唬人的。
    管家哪里还敢造次
    连忙一挥手,让人抬着东西走了,连狠话都不敢放。
    看热闹的人还堵着路,他们抬着东西在人群里面穿行,被人指指点点地笑话,实在是狼狈不堪。
    活该大伙儿心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不是成心想让江家难看,故意用钱来砸他们的脸,还招呼人来围观,自然也没这一出。
    纳兰府的人一走,围观的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听着三三两两的议论声,蜚蜚厌烦的同时,不禁更加肯定那位小周氏,根本就是个疯婆子
    前脚还和和气气的,转头就捅他们一刀。
    什么人嘛。
    “阿瑾,今日可要多谢你。”回府后,柏秋与顾瑾城说道,同时悄悄碰一下蜚蜚的手背,提醒她,“许久没见你了,吃顿饭再回去”
    想到前几天跟阿娘说的话,蜚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跟母亲谈谈心,让她开导开导,结果,阿娘非但没觉得她荒唐胡闹,反而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现在还在帮她。
    若她此时再表现出退缩,未免太不是东西了。
    不就是、不就是道歉吗
    几句话的功夫,有什么难的小姑娘给自己鼓劲儿。
    硬着头皮上就是了
    “应该的,秋姨不用客气。”顾瑾城仍是婉拒,“我小舅妈一向跋扈,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往后,秋姨要谨慎些才好。”
    蜚蜚深呼吸几次,鼓起勇气,说道“那、那不如详细说说,她待如何不罢休”
    小姑娘本意是想多拖延他一下,这样,自己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酝酿道歉。
    可她憋了许久,导致语气无比僵硬,听起来像是要找他吵架一般
    顾瑾城“”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怎么得罪她了”顾瑾城知道她不待见自己,也不生气,只道,“照理说,她的目标应该转移到那位花魁身上才对,为什么会盯上你们”
    想到方才小周氏跟柏秋的对话,母女三人俱是满脸的不忍卒睹。
    二哥和三哥也是从纳兰府的管家那里听说,小周氏与阿娘竟然是亲戚,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因此也是一头雾水。
    柏秋便将事情的经过与他们复述了一遍。
    听了之后,顾瑾城眉头紧锁,摇头道“太傅的家事,我曾有所耳闻她让你们离开,不光是因为国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柏秋忙问。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儿还有一章,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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