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们一起回去。”阿瑾严肃地说道,“宁大夫还在,我不放心。”
    他这样一说,蜚蜚立马也道“我也要去。”
    “你就别添乱了。”阿木;捏捏她的脸,“你跟三哥在这儿等着。”
    阿森当即就说“我不在这儿等,我跟你们一起去。二哥这么文弱都能去,我凭什么在这儿等”
    “谁文弱”阿林拍了弟弟一下,“你不许去,以为郊游呢”
    蜚蜚却说“可是,可是我依稀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躲在山洞里的。”
    “什么意思”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就变了。
    蜚蜚敲敲脑袋,想要努力想起来,可是那一块记忆就好像被挖空了似的。
    只有模糊的片段,根本组合不到一起。
    “边走边说。”蜚蜚坚持要回去。众人担心事情真有变故,便没有继续阻止。
    只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下午课业还没有结束,兄妹六人拿着准假书,一同出了门。阿柔去找赵县令禀报,其余五人上了一辆车,去往花江村。
    路上没多少人,见了车架也是连忙避开,畅通无阻,倒比平时还要快一些。
    到了村口,果然看见几个粗壮的木桩横在路上,拦住了车架的去处。
    兄妹几个果断下车,给了钱,车夫忙不迭跑了。
    一下车,几人便直奔里正家而去,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庄稼发芽,树木抽条,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草木香。
    里正家大门紧闭,更增加了几人的紧张。
    敲敲打量一番,才去敲门。
    许久,门板打开一条缝,同时,一个刨地用的两脚叉猛地向阿木头上刨去
    “万恶的山贼,我杀了你们。”里正大喊着,冲了出来。
    见到他们的瞬间,里正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双眼猛地瞪大,想要收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两脚叉的钩子即将落到阿木脑袋上,蜚蜚倒抽一口气。
    千钧一发的时刻,阿木往旁边一让,巧妙地推了里正一把,里正便失了准头,径直往前跌,差点儿闪到腰。
    “大叔,你看清了再动手好不好”阿木拍拍肩膀上的灰尘,“差点儿就让你开瓢了。”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太紧张了。”里正一脑门子的汗,险些拿不动农具。
    缓了缓,顿时一阵惊惧,说他们“谁让你们回来的赶紧走,快走,都回书院去,家里太危险了”
    果然已经知道了,那就好说许多。
    “知道,是特意回来帮忙的。”阿木说道,“后山有个山洞,叫上村民,去那儿躲躲。”
    里正有些犹豫,仍催着他们“好好好,我去安排,你们赶紧走罢。”
    “回家把贵重东西拿上,赶紧的,再晚就来不及了。”里正焦急道,“只可惜,马车走不了,不然,还能送你们走。”
    见他这样,阿林便问“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在家中守着”
    “出不去”里正叹气道,“他们派人过来踩点,被咱们抓住了,那两人的同伙便封了路,扬言要回去搬救兵,好杀光咱们”
    “车马走不了,只能派人出去报官,眼下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里正叹息一声,“若贼人在路上埋伏,将他杀了,怕是在劫难逃。”
    兄妹几个对视一眼,阿木又说“既然知道他们会来,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让老弱妇孺先到山洞里藏着去。”他说,“男人留下来做陷阱,能防多久是多久。实在不行,便把钱财给他们。流寇只为财,不伤人。”
    他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小子都有如此魄力,里正怎么可能安心躲在家中
    想了想,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先将人聚集起来。”
    说着,进门去安排家人,让他们挨家挨户通知,先到花江边上集合。
    里正家的儿子拿了一方小镲,挨家挨户喊人。
    阿木便同阿森说“你带阿瑾和蜚蜚到山上去,我跟你二哥再想想其他办法。”
    “我不想去。”阿森捡起里正家的两脚叉,不想和他们分开,“我也是男人啊,我想留下来做陷阱。”
    阿木便搭着他的肩膀,说道“你现在的任务吃保护弟弟妹妹。”
    “快去。”阿森还想说什么,阿木却打断他,“还有宁大夫呢,你们赶紧去和他说。”
    蜚蜚脑子里面一团乱,极力想要想出当日众人的藏身之处。
    “除了山洞,还有什么更隐蔽的地方”她念叨着,“山洞有可能被人找到,但那个地方阴冷、潮湿,底下有很多淤泥,脏乱的很,没人去。”
    大伙儿分工明确,都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而进入戒备状态,没有听到她的话。
    阿瑾却听到了,但他并不知道这么个地方,便握着她的手,与三哥去往宁大夫家的方向,同时,与双胞胎分开两路。
    村民们已经不大情愿地被叫了出去,手里都拿着农具。
    蜚蜚想了想,也回家拿了把菜刀握着,阿森还在院子里挥舞了一下,最后选了锄头。
    阿瑾什么都没有拿,他身上常年带着一把小刀,先前用它刻了只兔子给蜚蜚。
    锣声还在继续,家家户户都出来了人,往花江边上集合。
    三人便连忙赶去了宁大夫的小木屋。
    宁大夫离群索居,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家里侍弄草药,见他们回来,还十分意外。
    “不是说近日不回来吗”见他们手里都拿着工具,顿时哈哈大笑,“干嘛呢这是”
    阿瑾直接开始帮他收拾东西“村子被盯上了,赶紧走。”
    宁大夫皱眉“去哪儿”
    “先到山洞里躲躲。”蜚蜚也说道,“姐姐去联系赵大人了,恐怕要游说些时间,咱们先躲躲。”
    宁大夫却不太听劝,固执道“我躲了十多年,不想再躲了。”
    “那你想死”阿瑾最看不得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模样,“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们何必回来”
    “看不出来,你这么担心老头子。”宁大夫爽朗大笑,说的话却十分苍凉,“我老了,真的走不动,况且,我舍不得这些草药。”
    若真有响马洗劫,这些草药定然是保不住了。
    “草药比你命还重要”阿瑾是真的生气了,“你到底走不走想死不要连累别人。”
    宁大夫这才放下草药,到房间里拿了个小包裹出来“你拿着,同他们上山去,我在这儿帮你们拦着。”
    不用看,也知道包裹里面是钱。
    阿瑾没有说话,宁大夫又从一个班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破碗来,里面是阿瑾的玉佩,和两块金疙瘩。
    都递到了阿瑾手里。
    阿瑾怒视着他,看样子是想把玉摔了。
    “你不要生气。”宁大夫蹲下来,与他平视,“我知道,最关心老头子的人就是你了,但我真的不想走。”
    “为什么”阿瑾攥着钱袋,眼睛红了,“你就这么想死”
    宁大夫见他这样就想笑,见蜚蜚在旁边哭,他把小姑娘抱过来,长了茧子的大手给她擦眼泪。
    “哭什么”他说,“没有影的事儿呢,兴师动众的,山洞再半山腰,上去一趟再下来,太麻烦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们。”
    蜚蜚哭得打嗝儿“可是,可是他们真的来了怎么办”
    “真的来了,那就算我老头子倒霉。”宁大夫说,“生死有命,我就盼着你们能好好的就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山下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往半山腰走了,都背着包裹,带着干粮,看样子是打算在上面多待几天。
    蜚蜚却愈发不安起来,因为她也不知道,山洞到底是不是个好的藏身之所。
    “你不走,我也不走。”阿瑾将钱袋扔到桌上,一副漠然的表情,“生死有命,我在这儿陪你。”
    他就知道这老东西不那么好劝,所以才坚持要回来的。
    在他这儿住了那么久,他早就看出来了,这老头儿就跟潭死水似的,非得往里丢石头,气他,他才能有波动,其余时候,对生活根本没什么热情。
    还能经常看到他半夜不睡觉,对着月亮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不想管他,可没当他看见昏黄的烛光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摇晃,他就会想起自己的爷爷。
    爷爷教会了他很多,可他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你这孩子。”宁大夫顿时就没办法了,只无奈地说,“我是真的不想去。”
    “我知道。”阿瑾坐在桌子上,酷酷的说,“咱们就在这儿等他们来,招待他们喝完茶再走。”
    他这样一说,蜚蜚就抽抽噎噎地跟着说“那、那我也不走了。”阿森也立即补充,“我也不走了。”
    蜚蜚哭得极伤心,担心她再哭下去要难受,宁大夫只得没办法地说“好好好,走,跟你们走,还不成吗”
    “宁大夫,你不要死。”蜚蜚搂着他,“死好可怕的,你好好活着行不行”
    “知道了。”宁大夫让她哭得心软,“没有想死,真的。”
    阿瑾将钱袋收好,又仔细找了一番,比土匪还像个土匪“还有什么之前的没有,一并带着”
    “没了,走罢。”宁大夫拴上门,几人跟上前面的队伍,一起往山上去。
    走到一半,宁大夫小声问阿瑾“你是不是把我的金疙瘩装起来了还我。”
    “不还。”阿瑾冷酷道,“先放我这儿,下山给你。”
    “你这个小贪财鬼。”宁大夫推了他脑袋一下。阿瑾白了他一眼,顺势牵起蜚蜚的手。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来到山洞前面。
    山洞里黑漆漆的,像一只血盆大口,众人停在洞口,不太敢进去。
    索性有人带了火把,点了之后率先走了进去。
    里面突然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群蝙蝠从里面飞了出来,有些堪堪从人头顶上飞过
    阿瑾将蜚蜚按在怀里,阿森又挡在他们身前,担心蝙蝠伤到他们。
    那人干脆将火把扔了进去,等山洞里平静了下来,才有点燃一根,让众人进去。
    蜚蜚他们走在队伍后面,宁大夫垫底,护着他们。
    众人一直来到山洞最深处才停下来,离洞口有很长一段距离,按理说,不会被人发现。
    但蜚蜚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是心悸,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正竭力思考自己到底忘了什么,就见面前跑过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是许久未见的邻居江雨兰。
    江雨兰背对着火把的微光,语气不太好地质问他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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