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陆离的山神像,苍凉得叫人根本睡不着。江敬武寂寥的回想阿瑾说过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孩子,怎么给养的一肚子坏水儿白天看他的神色,不像是单纯在转述他爷爷灌输给他的东西。
    还好没得罪过他,不然根本防都防不住他才六岁,听说过的、见识过的,就已经比许多人终其一生的都多,长大了还得了
    也不知道李思元几时出发去东都,不打听些什么出来,心里真是怪怪的。
    李思元和他同窗过几年,中举之后,在郡里做个小官,每年元宵节前后都要到东都去拜会他的老师,江敬武就经常托他打听事儿。
    年前就已经将拓好的玉佩寄给他了,现在只等他的回信。
    又接连过了好几日,山神庙已经拆了一大半,砖没怎么折损,存下了四千块左右,瓦片却风化得有些厉害,基本不能用了。
    不过,大陶终于将罗二柱定的砖瓦烧好,已经开始烧制他们的了。
    在这个期间,阿瑾经常到山神庙放风,大伙儿都已经认得了他,但也只当他是个小孩儿,没什么交集。
    这天,有人通知江敬武,说他的信到了,让他到里正家去拿。
    江敬武便料想是李思元寄来的,特意瞒着阿瑾和孩子们,跑过去领。
    山神庙这儿有江三伏监工,大伙儿也自觉,不会故意偷懒。
    但他刚一离开,就有几个人长相凶煞的人走到旁边的罗二柱家的宅基地上,拿着镰刀一边除草,一边朝他们的方向打望,眼神非常不友好。
    蜚蜚显然让他们的眼神给吓着了,原本在跟哥哥姐姐玩游戏,他们一出现,就兴致缺缺的躲到了砖块后面去。
    “咱们去抓鱼罢,不在这儿玩了。”阿柔知道她害怕,想出一个主意,“河水解冻了,应该有很多鱼。”
    几人俱都同意,一齐看向没说话的阿瑾。
    “可以。”阿瑾点点头。他最近明显觉得比之前好了些,去看看也没什么,反正他不会下水。
    孩子们正打算离开。
    却见那几个大汉,持着镰刀,将割下来的草堆往他们家前面一扔,不客气地道“小孩儿,你们家大人呢”
    蜚蜚吓得紧紧抓着阿柔的衣摆。
    阿木站到弟弟妹妹前面,指着正在拆墙的众人,更不客气地说“你瞎啊”
    “你个熊孩子,怎么说话呢”打头的那个胖子作势要教训他。
    江三伏连忙过来,打圆场道“主家刚好不在。几位瞧着有些面生,不是本村的人罢有事儿”
    来人便说道“你们家的东西,占到咱们的位置了。”
    手一指山神庙前的凉棚“怎么咱们主家的人不在,你们就把别人家地当自己家地这要是不来看看,是不是打算把房子也起在别人家地基上啊”
    江三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色也撂了下来。
    那凉棚根本就没占到他什么地
    他们买宅基地的时候,里正都给量好的,边缘还打上了寸余宽的小沟,就是怕到时候多了少了的说不清。
    旁边既然有沟,他们怎么会把凉棚的柱子往里打
    不仅没占,反而还往自家这边让了让这些人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
    “这位小兄弟,你先消消气啊。”江三伏笑笑,走向往凉棚处,“你自己来看,咱们这柱子钉在哪儿。”
    江三伏说道“何况凉棚么,只是图个方便,房子起完,这东西用不上就拆了,根本碍不着你们的事儿。大家都是邻居,和气生财。”
    “谁跟你说柱子了”那人走到凉棚跟前,指着上面的草棚,“你自己看,这草棚多宽,过线那么多,你敢说没占”
    江三伏“”你他娘的三岁吗这点干;、草也要计较
    他是看出来了,这是找茬儿的
    早听说罗二柱跟江敬武早有嫌隙,但都只是小打小闹。也不知道这回是生了什么瘟,又是买断砖瓦,又是让人来找茬儿,成心不叫人安生。
    若在以前,他看看热闹也就罢了。
    看眼下,江家的监工是他,给他这么高的工钱,若不把事情办好,他江三伏以后还怎么在花江村立足
    “草棚它蓬松啊,多啊,突出去一块也是在所难免的。”江三伏好声好气道,“而且它在半空呢,那么高的地方,又不碍事。”
    那人却只是说“没问你碍不碍事,就问你占没占咱们的地方。”
    “你这人”江三伏急了,“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
    那人却还是一句话“你管我有没有意思我就问你占没占咱们的地方。”
    他这样的态度,把江三房当成个孙子似的在那儿刁难。江三伏在村子里辈分也不小,又有手艺在,大伙儿对他甚是尊敬,几时受过这样的难堪
    当即就怒了。
    “占了我就占了,怎么样”脸都憋红了,瞪着眼睛大吼,“你叫罗二柱来,我还不信了,就算我真占了他的地方,他想干什么”
    那大汉仿佛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
    回头对伴当们说“拆了。”
    说完,几人便齐齐捋袖子,竟要强行拆他们的凉棚
    江三伏自然不让,张着胳膊要拦住他们。可那几个人个个人高马大的,哪里拦得住随手把他一扒拉,他就险些摔倒在了一边。
    干活的大伙儿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已然准备好了。
    见他们竟然真敢动手,立刻都拿着家伙冲到前来,阻止他们“你们都哪儿来的打人、闹事,咱们可不能让你。”
    “呦。”他们丝毫不怕似的,“你们占别人地,还有理了”
    他身后的人也叫嚷道“就是,人多欺负人少,不仅你们主家占人便宜没够,你们这帮人也不要脸的很。”
    “你说谁不要脸”石娃子怒吼一声,扛着大锤上前一步,想要恫吓他们。
    蜚蜚吓得连忙用手捂眼睛,阿柔又把她抱住,不让她看。
    阿林也怕的很,搂着两个妹妹,往砖块堆后面躲,阿木更是愤怒地看着这些家伙,执起用来扒砖头的两脚叉,随时准备上前。
    阿森有样学样,但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就干脆拎了块砖在手里。
    只有阿瑾,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表情还透露着一丝嫌弃。
    看见石娃子手里大锤,那些人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还不依不饶“谁气急败坏我就说谁。”
    气得众人牙痒痒,恨不得把他们拖过来打一顿。
    “不给拆”那大汉冷笑,“那就砸”
    说着,挥着镰刀要去砍柱子。
    他这样不讲道理,众人自然也不甘示弱,眼看着要打起来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个身影突然以十分诡异的角度、速度,风似的跑了过来,在那大汉的镰刀即将落在柱子上的时候,猛的一脚,踹飞了他
    那人飞出去的同时,镰刀脱了手,落在黄土地上,发出让人不舒服的闷响。
    “我的腰”人高马大的汉子,愣是让他踹得好半天没起来,扶着腰哼哼唧唧的,指着踹他的那人,想说什么又疼得说不出来。
    众人惊呆了似的看过去,发现替天行道者正是江敬武。
    “趁我不在才来找茬。”江敬武掸掸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高深莫测地说,“回去告诉罗二柱,下次再敢搞这些有的没的,刚那一脚,爷爷我就踹他脸上”
    几人完全不敢吱声,甚至都忘记了扶他们老大。
    刚刚根本没人看见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
    他可别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罢
    “滚。”江敬武踢一脚镰刀柄,那镰刀就在地上连转数圈,最终,刀尖旋在那大汉裆前的地面上。
    吓得他冷汗直流。
    再一回神,发现他的伴当们早就已经跑了
    “你们等等我”他哆哆嗦嗦地大喊一声,那些人连忙又折回来,架着他落荒而逃。
    找事儿的人一离开,江三伏和大伙儿就把江敬武围住,一口一个厉害啊、英勇啊,差点儿将他夸上了天。
    孩子们也激动的很,觉得阿爹简直英武又霸气,好比天降神兵
    不仅他们觉得江敬武了不起,躲在背后观察的罗二柱也觉得这家伙简直不是人。
    一时更生气了,恨不得把回来领钱的大汉们再打一顿。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谢过众人的赞誉,回到孩子们面前的时候,江敬武顿时表现出疲惫来,庆幸地说道“刚刚那大汉真的凶,踹了他一脚,现在我腿都还疼着。”
    “阿爹,你刚刚从哪里跑出来的”阿木抓着他的衣袖,满脸的渴望,“你是会轻功吗你怎么不教我”
    江敬武爆笑出声,摸摸他的头“傻孩子,哪有什么轻功刚刚阿爹就在你们身后,趁他们不注意才一脚击中的。”
    阿木“”
    “是的,”阿瑾悠悠道,“我看见了。”
    难怪他刚刚不动声色的,原来早就发现了,却还在旁边看他们笑话阿柔又给他记上了一笔,实在太卑鄙了
    江敬武看阿木一副人生失去了盼头的神采,难得觉得这小子可爱了一回。
    拉着他说“乖,你把拳脚功夫练好了也是一样的,”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等日后阿爹发现了会轻功的人,一定先学了,回来教你。”
    气得阿木一把挣开他,蹲在地上郁闷地画圈圈。
    “阿爹,你刚刚、干什么去了”蜚蜚后怕地钻进他怀里,撒娇道,“那些坏人,好丑、好可怕啊”
    她不提这茬,江敬武差点儿忘了,他可接到了李思元的信呢
    促狭地瞥一眼阿瑾,江敬武故意很大幅度地举起袖子。
    从袖子里暗袋中拿出一封信,又故意很大声地说“刚刚啊,阿爹收到了一封信,这里面或许、写着你阿瑾哥哥的身世”
    阿瑾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戒备的望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1摘自凉州词孟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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