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 薛业把面捞出来, 又去卧室看了一眼祝墨。小姑娘哭了好半天, 竟然被陶文昌和俞雅哄睡着了。

    算了,先让她睡, 过会儿再叫起来洗脸。

    祝杰躺在床上, 汗水冲刷过的胸肌轮廓线全是淤青,除了疼还有点恶心。战斧实力惊人, 可这样的人竟然只是8强外, 真不知道沈欲动起手来什么样。

    他帮自己真是为了钱么祝杰不信。

    “杰哥,我扶你起来吧。”薛业把碗放在地上, 动作熟练, 仿佛一秒回到高三, 又开始陪着杰哥养伤。

    不过那时候伤在大腿上,没这么吓人。

    “我自己来吧。”祝杰慢慢坐直, 薛业端着一碗香油面等着他吃。

    “家里没有冰袋,我一会儿下楼买。”薛业想起那些血泡,不等他拿筷子,先给他夹好。

    祝杰愣了一下“怎么, 还要喂我吃啊”

    薛业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杰哥你手破了,我给你夹,你张嘴就行。”

    “破了又不是断了,没事。”话是这样说, 祝杰还是张嘴了。面条是热的, 香油没有上次那么多, 知道放盐。两个水煮蛋完整地躺在碗里,没有碎。

    “杰哥你吃出盐味了吗”薛业挑开水煮蛋,黄色的蛋心流出来粘在雪白但无味的挂面上。

    祝杰往下生吞“吃出来了,下次再多放一点。”

    蛋是溏心的,打拳前3个小时禁食,只喝高浓度的葡萄糖,祝杰空了一下午的胃被滋味填满。

    “好吃吗”薛业自己也尝了一口,“对不起啊杰哥,不太好吃”

    “你不是只吃全熟蛋么”祝杰遭遇重创,一边吞咽一边压着粗野的呼吸声。

    刚才躺着休息,听到薛业在厨房磕了好几颗鸡蛋,大概是煮碎了一个,再给自己补上一个。煮坏的他自己吃了。

    薛业又喂了一口,想起自己喂祝墨的那个晚上。“你喜欢吃,我就吃。我就是跟风狗。”

    “傻逼。”祝杰被逗笑了,左眼肿得看不出原形来,“生气么”

    “不生,不生气。”薛业的筷子总是夹不好,突然气急败坏,“杰哥我还是生气,你居然让陶文昌骗我”

    “以后再翻旧账,记得说今天的事,别老提高二历史月考ac选bd了。”祝杰试着睁左眼,不行,睁不开,眼皮像是变成一块石头,僵硬地盖住了眼球。战斧主要攻击对手的头部,要不是自己防守森严真被打懵。

    “杰哥。”薛业咬开一条创口贴,芝麻香油的味道在客厅飘散,很能勾起食欲,“我他妈真生气了,低头,我给你贴上,眼皮破了不行,你得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交代。”

    祝杰把头低下,指节上的血泡挤破,流过鼻血,鼻孔下的血痂若隐若现。“你要是去了,我怕自己分心。”

    薛业不吃这套,不满意这个解释。

    “你要是去了,我怕你把战斧捶了。”祝杰已经摸清了拳斗场的门道,“知道沈欲为什么找我么”

    “不知道,反正你俩见面得带上我。”薛业狂野地嗦起面条。

    生气,自己吃。

    “拳手之间都是认识的,真把人打坏了,私底下都给点补偿。我和他们不熟,我不用给,所以沈欲想和我分那笔奖金。”祝杰在正事上并不糊涂。

    “我在笼里把战斧打坏了,拳场负责养他的伤,没有张权说的那么阴冷,打死不负责任。这帮拳手本质上,都是卖命的打工的。”

    薛业的怒火时隐时现“这和我没关系,谁打你了,我打谁。”

    “你要是把他打了,他随便说个不舒服,咱们养他一辈子。”祝杰咬住鸡蛋,很嫩,“谁也不想干这么高危的工作,包括沈欲,都在想办法抽身。”

    “这么复杂啊那我不打了。咱们不惹上他们,还是当运动员吧。”薛业把面条夹断,“杰哥你是不是一嚼就牙疼我操你牙床肿了”

    “明天买点消炎药。”何止牙床,鼻腔、太阳穴和眼眶,三个地方的钝痛串联起来,祝杰强忍着,拍了拍薛业不服气的脸,“还有一点。”

    “一点什么”薛业心里难受。

    祝杰顶起指峰,戳了一下薛业的锁骨“不想让你看见我挨揍,我在你心里必须最牛逼。”

    薛业看着面前,再弯下腰,闻着那双血腥气十足的手,轻轻舔起流血的指尖,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祝杰也看着他,把碗远远地一推“吃饱了,上来陪我躺躺。”

    “嗯。”薛业把碗踢到一边,脱裤子脱鞋爬上去,并排地躺好。

    一张简陋便宜的沙发床,并不宽敞,但他们躺着又很合适。一扇落地窗在右边,能看到体院的楼,那么明亮。墨黑的天像撒了一把漩涡状的柳絮,竟然下雪了。

    那些雪花被不讲理的东北风拍到窗户上,隔着玻璃,被室内的温暖烤化。时不时还有个塑料袋飞上来,又被狂风急速地卷走了。

    窗外一定冷死了。薛业往杰哥身旁凑,躺在他半米之外,脸正对着天花板,久久地发呆。

    谁也不说话。

    “薛业。”过了好半天,祝杰知道他根本没睡,右手捏住了薛业的左手,尽最大的力量抓住他,“不许哭。”

    “哦。”薛业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抹脸。眼泪是顺着颧骨滑下来的,一切发生在无声无息里。泪水先是冰冷,流着流着变成了滚烫。

    他不知道杰哥是怎么发现自己哭了,明明一声没出,也没有动一下,他们安静如同沉睡。一扇玻璃窗替他们拦住了寒风刺骨。

    薛业哭了。祝杰知道,从他流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用声音也不用动静,因为他太了解薛业。

    治疗腰伤和揭开用药的惨痛经历,薛业都不会哭,整个高中祝杰也没见过薛业哭。他一直都是笑着的,笑着喊杰哥,笑着说跑步好累啊,笑着逃练再被逮回来,导致祝杰差点以为薛业是不会哭的人。

    生日那天薛业被自己弄哭了,好看死了。可现在,祝杰发觉自己竟然扛不住薛业一滴眼泪。他没有发出声音,可哭的动静却那样的大。

    仿佛全世界都听见。

    薛业拿掌跟按眼眶,阻止泪水决堤。胸口像被战斧打了一拳,还是重重打了一拳,要了他半条命。

    “杰哥。”他整个人朝祝杰贴过去,哭过的声音没法瞒住,“我疼,我疼,我疼死了。”

    “有病。”祝杰把他捞过来,闭着眼睛,“缓一周,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行,我疼”薛业呛了,过多的泪水还没流出眼眶便开始倒流,从鼻腔内部直接灌入口腔,舌根能尝出咸涩的味道来,“咳咳咳杰哥,我家有钱,别干了。”

    有钱。薛业刚才想好了后路,卖房。

    “别他妈逗了,你归我管。”祝杰想帮他擦,但薛业太倔强,扭开脸不让碰,“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哭。”

    “杰哥”

    “我让你当着那么多人脱衣服了么还脱得挺干净,等我好了和你算账。”

    “哦。”薛业立马收敛泪水,他是轻易不哭的人,没想到这回哭得这么丢人。

    “薛业。”祝杰舔着嘴里的血味,“你今天还没说吧”

    薛业伸长手臂朝身边依偎“杰哥我喜欢你。”

    喜欢自己。祝杰掐了掐他的手,闭着眼听风雪声。风势凶猛,一扇窗没关好被顶得半开,窗帘瞬间贴上了天花板。薛业蹿起来关窗,带着雪渣的风扑进怀里有些刺痛,用了好些力气好歹战胜了风势,关窗,锁把手。

    “杰哥。”他突然被风吹醒了,杰哥好像没说过喜不喜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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