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薛业整个人杵在原地。

    “你”孔玉愤愤离去。薛业手脚冰冷像从高空扔进深海,寸步难行。

    他被双重打击打废,身体无碍可比赛心理出了障碍。无法训练,也不能看同龄人训练,体校不能待了。

    他像个心理上的残疾一步一摔地离开,誓要将三级跳彻底割裂。可割裂体育犹如割裂他当时不到15岁的身体。

    身后是万丈深渊,他往后栽倒,教练,队医,被自己最信任的职业背叛,再也不想相信谁。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杰哥来了,自己像一条落水狗围着他打转,窃取他的无畏和勇气,躲在他光芒背后,重新回到跑道。

    三年,除了长跑,其他训练没有落下。因为薛业心里还有一个信念,他会回去,基本功不能断。荣耀只有领奖的一刻,挺住意味着一切。

    罗季同的时代还没有过去,师父的练法更卓越。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明。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杰哥。”薛业抓紧这根救命稻草。

    “怎么了”祝杰刚从拳场的健身房出来,下一场打32强排名赛。乌黑的眉梢结着血痂,腰身比一个月前精悍。

    田径运动员要控制无氧训练,现在他暂时不需要了。

    薛业摸着自己滚烫的脸“没什么,刚才刚才有人找孔玉麻烦,我替他出头了。”

    孔玉,男的,喜欢男的。祝杰声音不悦“你和他还在一起”

    “没有,他走了。”薛业两只手抓住手机,“杰哥,我喜欢你。”

    “你一个小时前已经说过了。”祝杰收了张权的转账,“薛业。”

    “杰哥。”薛业很乖地应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祝杰打燃打火机,迅速吐出一口烟“是不是和外人动手了,怕我回去收拾你。”

    薛业摇头,好像杰哥能看见“没有是他先招的我。”

    还是动手了。祝杰钻进顶层的楼道“严重么”

    “不严重,就一拳,我挺克制的。”薛业舔了舔嘴,“杰哥你什么时候回家”

    “马上。”有人跟进楼道抽烟,祝杰准备结束通话,“带祝墨回家等我,我不在,别和外人动手。”

    回家等我。薛业在这句话里沉浸,带着隐秘的笑容来找孙健“把祝墨给我吧,我们要回家了。”

    祝墨有好多哥哥陪着,一点不想爸爸了。她抱着薛业的脖子四处乱看“哥哥呢哥哥吃饭了没有”

    “杰哥马上就回来。”薛业单手拿钥匙,“杰哥这半年做兼职,明年中旬就好了,到时候让陶文昌带你看我们打比赛。杰哥坠棒。”

    “嗯。”祝墨撅嘴,“杰哥坠棒。”

    终于到家了,薛业把灯打开,一点风声都听不见。开放式的阳台装好隔层玻璃窗,昨天还没有。一定是张蓉今早找工人弄的。

    好暖和,把7级的东北风关在外面。

    薛业脱了鞋,又替祝墨脱了鞋,所见之处铺满了地毯,到处毛茸茸。

    “哥哥,我的腿累了。”祝墨爬上沙发床,拍拍旁边,“我想睡觉。”

    “现在睡太早吧”薛业脱掉羽绒服,里面是高三的校服短袖,他去洗衣机里乱翻,抱出一堆杰哥打算洗的上衣,“先躺躺,杰哥说马上回来。”

    “杰哥马上回来。”祝墨见他躺下,立马蜷靠过来,“哥哥去哪里了啊我想哥哥。”

    “杰哥啊,杰哥去做兼职。”薛业用杰哥的衣服给自己弄了个窝,盖着抱着夹着,陷进枕头不想起来,明明祝墨说想睡他却困了,“咱们歇一下,杰哥马上就回家。”

    他翻了个身,像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妹妹。

    祝杰捏着一张名片看,不懂那个男人为什么追到楼道里。没有真实姓名也没有工作单位,名片上只有一个诨号和手机电话。

    小马哥

    祝杰把名片塞进包里,回忆他的长相,只记得侧脸低头有个角度,像薛业。

    门口多了一张鞋垫,肯定是张蓉买的。祝杰不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承认这些摆设让他更有回家的感觉。他迫不及待拧开门锁,客厅的灯开着,沙发床占据半个客厅,一大一小,脸对着脸睡很香。满床都是自己的脏衣服。

    均匀的呼吸声,祝墨只脱了鞋,薛业嫌热倒是脱了不少,打赤脚。

    祝墨,女的,亲过薛业,还总想着亲。祝杰把她从薛业身边抱走,轻轻放回卧室。然后他开始脱衣服,解开圈住腹肌的绷带,踢了鞋,直接趴在薛业身上。

    薛业很好闻。他一边闻着,一边动手拆他的护腰。挂钩很烦,看了许多单手拆挂钩的视频仍旧没练会。

    薛业慢慢醒了,肌肉的硬度、轮廓和骨架的重量,汗味和最熟悉的止汗剂在身上。“杰哥”

    “和谁动手了”祝杰从背后舔吻他。

    “外校的,他先招的我。”薛业不做抵抗,“我不愿意帮孔玉,可欺负他不行。就一拳,杰哥我牛逼吧”

    “孔玉喜欢男的,离他远点。”祝杰肆意揉弄他的头发,打拳的副作用出现了,下手会变重,听到薛业吸凉气的声音,“弄疼了”

    “不疼。”薛业摇头笑了笑,“心肺复苏那次,是真的疼,缓好几天还疼呢。现在这点手劲,小意思。”

    祝杰笑着把他压住,翻在一起“小意思我他妈现在再给你复苏一遍信么”

    “信信,信我信”薛业在床上翻滚,狂笑,痒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他妈真信杰哥杰哥你饶了我吧,我信别挠了,救命啊杰哥杰哥,我喘不上气了”

    “喘不上就别喘了。”祝杰拉开他的手,想把薛业压垮翻折亲吻,像照准一个弱点使劲碾,想看他们最长能亲多久。

    不一会儿俩人折腾够了,从沙发床滚到地板上又爬回来,薛业琢磨怎么开口。

    “不困了”祝杰明知故问,人都亲懵了,“不困吃饭吧,我给你买了一双鞋。”

    “鞋”薛业的背心乱七八糟卷在胸口以上,“我校服呢等等,杰哥我有事要说。”

    “说啊。”祝杰从地上捡衣服,校服扔回去。自己的皮带被薛业扔哪儿去了

    薛业紧紧地躺在这张算不上合的床上,酝酿“杰哥,你听说过外源性促红素吗”

    祝杰动作顿停,拿着皮带的手青筋暴起。“听过,不过那不重要,先起来试鞋。你穿44的,没变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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