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很小的时候,每当父亲出征,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半载不在家,她总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谨娘父亲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谨娘便安抚她说,父亲是保家卫国去了,只有平定了边境,大魏的百姓们才能得以安宁。而她的父亲,是整个大魏的英雄
当年小小的她,对父亲和叔父,以及那些誓死守卫国家的战士们,充满了崇敬之情。
如今,好不容易平定了匈奴和北夷,战乱得以平息下来,终于可以有机会和父亲离得近守的久了,却不想,上苍不开眼,还没来得及见面,就让他们父女二人阴阳两隔。
两人从灵堂出来时,谨娘回头看了一眼,谨慎地低声问道“姑娘刚刚为何突然这么问难道是怀疑侯爷的死,另有其人”
薛玉娇略一沉吟,道“若是我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呢”
谨娘目露惊色“姑娘,此事可是由大理寺卿亲自辨认过侯爷尸身,谢家父子二人亲自做证,以及朝廷和陛下亲笔所定薛侯爷是被北夷细作杀害的啊。姑娘因何产生质疑的”
她总不能说是上一世孙莹莹那个贱妾告诉她的吧。薛玉娇自知不能说实话,只得道“你还记得当时事发后,北夷内是怎么流传此事的吗”
谨娘稍作回想,随即点点头“北夷里里外外全部否认杀害薛侯爷一事。不过两国交恶多年,不承认也在情理之中,试问,谁会悄悄杀了人,还要昭告天下呢”旋即又道,“可是姑娘,你总不会是因为这个就心存疑虑吧”
“不错,不止这个,还有别的。”
“还有什么”
薛玉娇轻轻吐出一个字道“梦。”
“梦”
谨娘显然被弄糊涂了,不晓得这怎么还和梦有关系。
“昨日,父亲托梦给我了,”薛玉娇徐徐说道,“他向我倾诉,害他的人,并非北夷人,而是和谢家之人有关。”
“什么”乍然听到“谢家”,谨娘立时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指的是,谢国公府”
薛玉娇道“是,不然还有哪个谢家能有这种本事可以近身轻易取走我父亲的性命”
要知道,她父亲可是号称“常胜将军”,不只是自身武艺精湛,而且心思缜密,治兵严谨,敌人根本很难混入军营。除非,是身边认识的人对他动手。
而放眼整个金陵城,当今能够和他武力不相上下的人,不过两位。
薛湛近几年来提升速度惊人,算是一个。
再有一个,那就是谢卓。
谢卓同薛义一样,同样是武将出身,身手不凡,而且,世袭公爵,算起来,其尊贵比薛义还要高出一头。两人共事多年,偶尔遇到大敌一同出征,外人看来,他们关系十分融洽,除了有时讨论战况可能意见稍有不一致外,并没有发生过大的摩擦。
“这怎么可能姑娘忘了,薛谢两家可是世代至交啊。还有你与谢小公爷,你们两个指腹为婚,正常来讲,谢家下聘迎娶你也就在这两年内了。老婢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会是他们谢家人做的。”
见她无动于衷,谨娘继续劝说,“姑娘,你也说了那是梦,一个梦,怎么能够当真呢此事,老婢认为是你想多了而已。”
两家确实没有任何矛盾,反而因多年来的姻亲关系,可以说亲上加亲。只要她嫁入谢家的门,正常讲,往后荣辱与共,两家必然是一条心。
可是,正因为如此,所以谢家的嫌疑洗刷的也就最快,谁也不会往他们身上推想。
而对于下毒手的是否是谢家人,其实,这也只是她当前做出的大胆的猜测。
她并没有完全肯定就是谢家做的。但是,孙莹莹能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听谁说过,或是无意偷听到的才对。
孙莹莹不过是谢尹安身边的一个妾室,从歌姬爬到妾室,地位可谓不高,这样推测,她所接触到的人群也不过集中在谢家一家。如此一来,心里有个强烈的预感告诉她,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