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失态,掩饰地拢了拢发,略低下头道“公子好生伶俐的一张嘴,我是今日生着病,没工夫做豆腐,不然请你吃一碗。”

    童殊道“大姐姐客气了。”

    娘子道“不过嘴上说说,也没真送公子什么,哪里客气了。”说着往家看了眼,欠身一笑道,“我该回去煮药了。”说着盈盈别过,往家中走。走到家门前,蓦地又回头,远远地又多看了一眼正在笑的童殊。

    这一眼,像是一道光照进心里,经年的沮丧霎时驱散,她不再茫然,那种在无数个等良人的夜里紧紧束缚自己的悲凄之感杳然无存,莫名地,她跟着笑了起来。

    “大哥哥”小孩儿,拉着一袋东西跑出来。

    童殊问是什么。

    小孩儿递过来,童殊打开一看,是一整袋剥好的栗子,不禁莞尔道“你剥的”

    小孩儿特神气地道“我剥的”

    童殊道“你可真厉害”

    小孩儿道“不止这些呢,爷爷剥了更大一袋,大哥哥带着路上吃。”

    童殊道“那怎么好意思。”

    小孩儿道“不用谢我爷爷和爹爹说了,大哥哥是有缘之人,以后等我会”说着抓了半天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童殊耐心地等着。

    那小孩儿终于想明白了,道“等我也会炒栗子了,我天天炒给大哥哥吃。”

    童殊莞尔道“那我会把你吃穷了。”

    小孩儿笑着说才不会,又往童殊身上粘,店主人这回真拉下脸了,老板娘见了,连忙把儿子拉住,童殊说不打紧,主动张开双臂。

    小孩儿眼里顿时一亮,跳着往前扑。

    却有一只手臂伸过来,中途截住了小孩。

    七八岁的孩童,看着小,抱起来沉得很,辛五单手把小孩捞住了,稳稳妥妥按在小臂上坐着。刚才还人来疯的小孩儿,此刻坐得端端正正,大气都不敢出,低垂着眼,绷着身子,要笑不笑,要哭不哭,又怕又惊,紧紧抿着嘴,拧着袖子,惹得童殊低低笑了起来,道“怎么见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这位哥哥有什么可怕的”

    小孩儿偷偷望了眼辛五,不敢吱声。

    童殊更可乐了,道“这么漂亮的哥哥,又不会吃人,你怕他做什么”

    童殊笑起来有天然的亲和力,小孩儿多看了两眼童殊,战战兢兢地对童殊伸出手。

    童殊伸手来接。

    辛五冷飕飕瞟童殊一眼,童殊摊手,愁眉苦脸对小孩儿道“我其实也怕他。”

    小孩儿被逗得瑟缩一笑,他小心地望一眼辛五,见辛五对他神色不算严厉,大着胆子对童殊道“哥哥不要难过,这位漂亮哥哥不是凶你。”

    童殊道“哦,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是凶我”

    小孩儿道“我爹也不让我娘抱我,说我重,会累着娘。”

    童殊这下真笑了“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而且也不熟,不能拿你父母来比。”

    小孩儿疑惑道“不能吗”

    童殊循循善诱道“其实这位哥哥是喜欢你,才抢着抱你。你看,他就不抱我,我碰他一下,他就凶得很。”说着,十分手欠的拽了拽辛五的衣角。

    果不其然,辛五冷冷一个侧身避过了。

    童殊捧腹大笑道 “你看是不是他喜欢你才抱你的。”

    小孩儿又觉得童殊有道理,转头去观察辛五,辛五此时脸色冷肃,凶得吓人,小孩儿立刻觉得童殊说得太对了。

    童殊在栗子铺陪了小孩儿玩了半晌,李家爷爷一直静静在旁看着。这镇中后事有那郎中料理,童殊自然不必久留,开口向李家道别,李家爷爷一直送到镇外山口。童殊几次三番劝不动,也就遂了老爷子的意。

    出了山口,再往南,是一片长陵,长陵过后便是大道。

    童殊手中有一把六翅魂蝉地残翅,这是方才辛五交他的,数了数有三只魂翅,便知镇里的魂蝉全取尽了。他用力揉碎了,再引火烧成灰烬,起身道“五哥,昨夜那打更人后来怎样”

    辛五道“受人所纵。”

    童殊道“何人”

    辛五道“未及交手,只听到一串弦声。”

    童殊道“长琴”

    辛五点头。

    不外乎童殊一猜即中,乐修最爱用琴,而琴又以长琴为尊,要操纵数百人口,非十三弦以上的长琴不可。童殊脑海里捋了一遍从前知晓的琴修高手,一些熟悉的名字浮出记忆,他蓦地涌起一股不祥之感。

    冷不丁又听辛五道“并非正常琴修。”

    童殊道“魔道也有琴修,可能是魔道人士”

    辛五道“非道非魔,不似常道。”

    童殊道“魔道有些邪乎的路子,不似常道也未尝有异。”

    辛五却斩钉截铁道“确实有异,画虎类犬。”

    童殊讶异道“你见过正常的魔道琴修”

    辛五道“至少不该如此。”

    童殊道“那该怎样”

    辛五轻轻看他一眼,收回目光。

    童殊知道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了,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顺着山道往下,往前一拐,便是大道。

    踏入大道那一刹,辛五微微顿了一下,童殊走在前面无所觉,继续向前,又走了百步,童殊也顿了一下。他略一沉思,四下察看,倏的脸色大变,转身便走,连声喊道“晦气,晦气快走,快走”

    辛五定在原地不为所动,童殊急得跳脚,懒得管他,自己疾步后退,试了三个方向,皆是去路不通,有隐形的铜墙铁壁阻拦去路。童殊口中念念有词,又迈起古怪的步子,走的远些了,但不出几步又被弹回来。

    狭路相逢,冤家路窄

    童殊脸色全黑,坐到路中间,愁眉苦脸道“倒霉透顶,来人竟是鉴古尊。”

    若是景行宗的普通行者,童殊还避得开;而鉴古尊亲自布的天网阵,别说现在,就是五十年前,他若硬闯也要掉几层皮。

    童殊有很多不想见的人,其中最不想见的,当数景行宗镇山二星,一个是缚他入狱死对头洗辰真人景决,另一个便是景行宗宗主鉴古尊景昭。此二者又以后者为甚。

    鉴古尊其实风评极正,威望极高,公认的仙道四君子之首。然而,在童殊看来,这鉴古尊就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笑面虎。旁人眼里的鉴古尊是不苟言笑、严肃端方的伟岸人士,谁能想到鉴古尊也有虚情假意好言好语的一面童殊每每碰到鉴古尊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更恼人的是,每次遇见都要倒大霉。

    实在不甚其扰。

    他大概和姓景的八字极不对付,在景行宗的戒妄山坐了五十年的牢又丢了性命就不说了。连生前,景行宗两位镇山大擎,他遇到洗辰真人总要大打出手,遇到鉴古尊准没好事,连见着景行宗普通行者,也要晦气一阵。

    今天可好,人在道上走,霉运天上来。一碰就碰见一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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