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沉静,眼珠一瞬不瞬。

    赵毓有些意外,“三天没合眼,好不容易得了空,怎么不睡”

    文湛,“不困。”

    此时,赵毓一身酒气,黄枞菖连忙服侍他更衣,又端过来醒酒汤,方才扶他坐好,一口一口喂他喝了。

    崔珩说的那家馆子的确不错,赵毓许久没见陈宝金。他将崔珩介绍给陈宝金认识,没说别的,只说这是他表哥,想要做南洋的生意,请他务必代为引荐雷琼水师提督海鸣臣。有朋自远方来,这人一开心,就喝的 稍微多了一些,同时,耽搁的 时辰也稍微多了一些。席间,他总是说要走,陈宝金不解,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酒桌上一心想着少喝点,尽早赶回家的赵毓。他们认识的那些年,赵毓一直野的像条疯狗。

    “老赵,你的事就是偶的事,你老表的事包在偶身上。他想做南洋生意嘛,偶一定帮他同海大人扯上关系的啦”陈宝金扯着他那口岭南风味的官话,“老赵,看在偶的脸皮上,你就多喝一点啦你这样扭扭捏捏,偶还以为你纳了一条母老虎,每天三令五申,不但霸着你不让你同别的女人亲热,就连晚上多喝两口酒都要唠唠叨叨,烦死了,烦死了。”

    噗

    崔珩在一旁喷了口中的酒。

    宵禁,他们才散。

    崔珩有兵部的腰牌,不怕这个,他找人把已经喝的如同烂泥一般的陈宝金送回岭南会馆,赵毓则像赶着投胎一般的赶着回宫。也许是走的急切了一些,晚上又吹了风,到了寝宫他的酒劲儿开始上头,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由着黄枞菖伺候,他就歪在黄花梨的大木椅上。

    忽然。

    赵毓觉得鼻子尖有些热热痒痒的,睁开眼睛,看见文湛贴了上来,鼻尖对着鼻尖,并且还在细细的闻,似一条血统极名贵的狗。

    “怎么”赵毓问。

    “胭脂的味道。”文湛,“那位崔姓三等侯带你喝花酒了”

    “花酒”赵毓摇头,“没啊,我们就是吃了点饭。不过,那是个淮扬馆子,席间请了几位女娘弹琵琶。”

    “只是弹琵琶”

    文湛顺着赵毓的面庞一点一点舔,撕撕扯扯的,弄得赵毓一激灵。

    这么多年来,陈宝金很少来雍京,聚在一起少之又少,加上这次赵毓有事让他帮忙,自然巴结些,点了女娘过来弹琵琶,不过,也只是如此了,不敢再玩什么出格的,为此,他还让陈宝金好一阵子奚落。

    赵毓斩钉截铁,“对只弹了琵琶”

    文湛,“没让姑娘们喂你喝酒”

    “呃,”

    这是老崔他们玩的花样,他们是光棍,自然能玩。

    他赵毓今非昔比了,当然要收敛。

    面对皇帝,赵毓连忙摇头,“没,绝对没有我的每一盏酒都是自己喝的,真的”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被翻过身子,刚换上的湖丝袍子被撩起来,,啊

    “暴君”

    “三天没合眼,这个时候弄这个,你平时教训我要修身养性都喂了狗了吗”

    “文,,文湛,,你轻点儿,”

    “呃,”

    “还是重一点儿,”

    “呃,太重,,轻点儿,”

    欢爱的时候,文湛只要一丝理智尚存,俱以赵毓的感受为先,只要他舒服就好。只是,眼下这个姿势架起来当真难受,文湛弄的轻一些、重一些,他都不舒服,他抱怨了半天,折腾了文湛半天,怎么都不满足。最后,文湛扣住他的腰身,彻底不予理睬他的诸多花样,开始埋头耕耘。热,酒气熏上来的热,拥抱的热,身体被楔入的热,像火,烤的他皮开肉绽的疼。

    赵毓觉得牙痒痒。

    他想要咬眼前的木头,可是一琢磨,这是祖宗留下的黄花梨,传了几十代了,稀世之珍,咬出牙印实在可惜。于是,他就想要去咬文湛的袖子。那是黑色的缂丝,地地道道的江南贡品,咬上一口太暴殄天物。最后,他双手用力撸起来文湛的袖子,想要咬他的胳膊。眼前是苍白的一段手臂,虽然暴起来青筋,看着十分有力,却让他实在下不去嘴。

    正犹豫着,赵毓的下巴被皇帝的手指扣住,骨头的硬还有微微的凉意,他扭回去,文湛低头,嘴唇相叠。

    犹如百川沸腾的亲吻,似乎,烧的他连骨头渣都灰飞烟灭了。

    清晨。

    文湛似醒非醒。

    锦帐被人轻轻撩起来。

    有光。

    雕花窗外似乎是个艳阳天。承怡的声音响起,很轻,带着慵懒,像是有人用凌翅鸟的尾羽轻轻刮着耳廓。

    “陛下还没醒。” 赵毓说着,微微起身,有人拿过来几个缂丝枕头垫在他的腰间,让他斜着坐靠起来。“黄瓜,你把那卷子海图都拿过来,我就这么看。”

    周围一切都是轻盈的。

    承怡身上是淡淡的味道,浓重的熏香一层一层的淡去,透出的是清如水一般的香气,文湛觉得温暖,又异常安逸,全然放松。这是一种静谧、广袤、安全的安逸,并不是可以陷入坟墓一般的沉沦。

    文湛觉得自己头发被轻轻的撩起,时不时,脸庞上也会有轻柔的抚摸。

    睁开眼。

    他看到自己枕在承怡的胸前,被揽着,就是被人珍视的瑰宝。

    “醒了” 赵毓见他微微睁眼,连忙把手中的海图放在一旁,“陛下,您的鼻子歪了。”

    当年在东宫,一日早上,他也是这样趴在他胸口,挺直的鼻被压的歪到一旁。

    皇帝想要起身,随后,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原本自傲的自制力早已缥缈的看不见痕迹。不过,他还要维持一下圣主的面皮,装模作样的嘟了一句,“怎么不叫醒我”

    赵毓的手指在他的鼻尖上按了按,“难得多睡一会儿,就多睡一会儿。”

    文湛闭眼,不过,他还是挣扎了一下,“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这是怠政。”

    “怠政不怠政的,原本也不看这些肤浅的东西。”赵毓,“根据史料记载,老爹的祖爷爷,哦,就是你祖爷爷的亲爹,他老人家每日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捧着一本世宗训开始宵衣旰食。终于,三年不到,就把天下折腾乱了。他老人家倒是不怠政,别人却希望他每日多吃饭,多睡觉,不要像个睡不着觉的疯子,花样繁多,层出不穷的瞎折腾。”

    文湛听他说话很舒服,彻底安心的闭上眼睛,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赵毓说话。

    赵毓说,“我就是属于觉多的人,当年在西北的时候,只要不是火烧连营,我每天一定要睡足了三个时辰,雷打不动。我娘都说我,睡这么多,这一辈子没个大出息。话说,除了老爹,你,我老丈人之外,我还见过觉少的人。江宁的镇守将军侯汝城如今常驻苏州,当年老侯在西北的时候,就属于觉少的。他身边有个伺候茶水的小厮,白天照顾他,晚上侍寝,老侯愣是能折腾大半夜,第二天照样上战场。”

    文湛,“小厮”

    赵毓,“嗯,前线不能带家眷,不能带女人,一些清秀的小子们自然就用上了。”

    文湛,“你身边也有这样的小厮”

    赵毓的手指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皇帝的头发,比最好的丝绸还要腻,好像可以把他腻住,不,也许当真把他的脑子腻住了。

    于是,赵毓的嘴比脑子快,下意识的点头,“有。”

    文湛瞬间睁开眼,在床榻上抬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赵毓。

    赵毓吞了一口口水,“”

    文湛,“”

    赵毓,“那个人,,你认识。”

    文湛,“谁”

    赵毓,“薛宣平。”

    文湛,“”

    “我是清白的。“ 赵毓,“老薛是我的伙夫,只管做饭,真没管过其它什么杂务。”

    文湛又仔细想了想薛宣平的样子,原先像个三百斤的肥兔子,被承怡的厨子控制饮食之后就清减了,可是再瘦,也是个壮汉,怎么看怎么都像一个憨厚的肥树墩儿。承怡就算再生冷不忌,也不至于不挑嘴到如此地步

    皇帝悬起来的心放了回去,人也软了下来,继续躺在赵毓胸口前。

    与此同时,在元承行看账目的薛宣平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冷颤,似乎刚刚经历了生死,他有一种虚脱感,可是他看着眼前的花草,又看了看手边的三炮台,还有三才碗旁边的点心盘,果子盘,蜜饯盒子与一大碗羊肉大面,心中顿时踏实了。他估摸着自己饿了,于是把手中的账目放在一旁,在赵毓看不到的地方,心安理得的开始吃肉,嫩,香,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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