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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湛抬手对着越筝就是一耳光。

    赵毓没有拉住他。

    越筝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却没有低头或者捂住脸,而是倔强的昂着下巴,看着他们。

    “文湛”赵毓推了推他,“先到外面等我一会儿。”

    “我不去。”

    “好。”赵毓把他推到靠近门边的一把椅子上,“那你坐在这里。”他又给他到了一盏茶水过来放在他手边。

    安顿好文湛,赵毓让门外侍候的卫锦拿了布巾端了冷水进来。他将越筝拉到距离文湛远一些的地方坐下,用布巾沾了冷水给他敷脸。

    赵毓在他面前蹲下,手指微微用力,按压住湿冷的布巾。

    越筝脸颊上泛了红,却不是很肿胀。皇帝方才下手控制了力度,这一耳光力道不是很重,警告的意味却异常强烈。

    “怡哥哥消气了吗”

    “我不生气。”赵毓轻声道,“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生气,只是,”

    他微微抬头。

    惜字斋的琉璃灯光直接打在他的面孔上,璀璨之外却是不可思议的柔和。

    赵毓忽然问,“越筝,你看我,是不是有些陌生”

    越筝没说话。

    赵毓又说,“去年,你去西北道兑白银,如果不是确定知道遇到的人应该是我,你是不是,已经认不出我来了”

    陌生。

    眼前人有着令人心寒的陌生。

    今晚,越筝一直看着赵毓,他总是想要从眼前人的身上找到童年记忆中的“怡哥哥”。

    他极其早慧。

    他对自己一切记忆自傲到自负的地步。

    他不相信,眼前这个“赵毓”就是回忆中的“承怡”

    可是。

    他的心比眼睛更早的认出了他。赵毓就是怡哥哥,他回来了。

    “对不起,怡哥哥,我不应该那样说你。我明明知道你不是,”

    赵毓轻轻摇摇头,“我只是调侃一句,没想到圣上,,你还疼吗”

    越筝的手指抬起,在自己脸颊旁握住了赵毓拿着布巾的手,小了,怡哥哥的手变小了。原来他的手那么大,那么有力,可以一下子把自己端起来;现在他的手却小了许多,温温凉凉的,自己的一只手就可以把他的手包裹住。

    赵毓忽然说,“越筝,你见过微音殿后院有一个小房子吗那个小房子只有一个非常小的窗子,很高,就在廊檐下,它的门也很窄,像一个关野兽的笼子。”

    越筝没见过这个小房子,可是他听说过那里。

    那是惩罚皇子们的地方。

    这些金枝玉叶们,年少时候如果人不听教导,不喜读书,或者恣意任性,却因为身份特殊,侍读学士们无法打骂,便关在那个小房子中“静静心”。

    一天,两天,最多三天,再顽劣的皇子也会服软。毕竟这些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天之骄子们,根本无法忍受宁静到冰冷的环境,简单到粗糙的食物,还有,被黑暗包裹的,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寂寞。

    越筝问,“怡哥哥怎么知道那里”

    即使越筝的对往昔的记忆已经模糊,可是,他却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得先帝当今两代帝王的盛宠,根本与那个小房子无缘。

    赵毓回答,“我曾经被先帝关在那里,整整二十天。”

    “怎么回事”这是文湛的声音,他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接着他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毓认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我到毓正宫读书的第二年冬天。”

    “我记得了。”文湛记得赵毓所有的事情,“那年冬天你不在宫中。父皇说你跟随你母亲回冉庄省亲。”

    想起来往事,赵毓忽然轻轻笑了,“我母亲到当真回了冉庄。”

    文湛,“为什么”

    这一次,赵毓看着越筝,开口,一字一句道,“父皇罚我,因为我同文湛太过熟悉,所以,当我面对他,即使知道他是储君是太子,可我行君臣之礼时,头低不下去。父皇说,低不下去的头颅,就是罪。”

    这件事,即使文湛也不知道。他只是记得,这么多年,承怡面对他跪拜的时候,头异样的低,甚至,已经压到了他的脚边。

    赵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第一次听父皇对我说这句话,也是因为这件事。他说,下一任的主子不是我的父亲,不会任由我胡来,还一味包庇纵容,所以,为了我自己,我也必须知道自己的位子在哪里,边界在哪里,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绝对不能做”

    “越筝。”

    “我一走这么多年,这句话本来没有资格对你说。可是,我对你的心,和当年父皇对我的心是一样的。”

    越筝松开了自己脸颊旁赵毓拿着布巾的手。

    大正宫。

    子夜。

    回到寝殿,文湛将手中的油纸包裹的烤鸭子递给柳丛容,“切开,再剁一些酸的腌萝卜进去,吊汤。”

    “是。”柳丛容答应着,双手接过。

    赵毓左右看了看,“柳芽,我让黄瓜送格非去一趟兰叶巷,他人呢,回来没有”

    柳丛容说,“黄秉笔人到是没有回来,不过他请了宁淮侯府的人护送姑娘回来了。不到宵禁,人就回了宫,如今姑娘在太贵妃的寿春宫安寝了。”

    赵毓听着有些新鲜,“黄瓜人呢”

    柳丛容,“听姑娘说,似乎是老家有些事,他回去一趟。”

    赵毓听着有些怪,可是又说不上哪里怪,他的头发有些痒痒,他抓了抓,随即转念一想,他与文湛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有灰又有烤鸭子、还有幽古的书香的味道,需要清洗一下。

    文湛吩咐柳丛容准备热水。

    等到他们两个都折腾完,赵毓低头抓着头发,看着滴滴答答的水滴,忽然想明白了,黄瓜从来没有如此的不靠谱

    “文湛,你说黄瓜家里有什么事”他低头,文湛拿着布巾给他擦干头发,“我让他送花骨朵回一趟兰叶巷,这一条路说远不远,说近其实也不近。现在外面有一些人盯着我找我麻烦,我藏的严密,他们找不到我,我怕他们直接找花骨朵的麻烦。”

    “这个黄瓜,我让他把人送出去,他怎么找了老崔的人把人送回宫”

    “我到不是说老崔的人办事不牢靠,可是,他的人终究是外臣,从宫门到寿春宫还有一段路,这些人无法进宫,花骨朵不得自己走吗这段路就是十万八千里的征途那最后一哆嗦,万一这最后一步除了什么差错,,这里是你的地盘,倒是也不会有什么差错。我就纳闷,黄瓜究竟做什么去了”

    文湛没说话。他把赵毓的头发擦干净之后,自己擦自己的。极端没有章法。

    赵毓看不下去了,让柳丛容换了几块新的松软布巾过来,他给文湛擦湿发。文湛的头发像极了他的性格,又黑又粗又硬又多,显得异常桀骜不驯,这一点上,他同崔珩有些像。

    “怎么不说话,你,”赵毓低头看看他,“生气了”

    文湛拿过赵毓手中布巾,自己擦,还是不说话。

    赵毓,“你打了人,越筝都没说什么,你生什么气”

    文湛坐在软塌上,赵毓用梳子比划了一下,发现还是无法梳通,于是伸出手指,一次两次的帮他梳理长发。

    “我不想听到那两个字。”

    “什么字”

    “你知道的。”

    “内宠”

    “嗯。”

    赵毓的手指顺着尚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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