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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无聊的夫夫生活

    天不亮,文湛醒过来。

    他改了祖宗的规矩,已经不再日日早朝,凡是朝臣能做的事情,他不再事事亲力亲为,退一步之后,很多事情反而看的更加清楚,他抓住了朝政的纲,提纲挈领,纲举目张。

    他不是那些文官的傀儡,那些人创造出来的僵化的明君礼仪无法禁锢文湛。

    不过,即使不用日日早朝,文湛并没有日日睡到日上三竿。

    微音殿那里他时常过去,而且很早,只比当初在毓正宫读书的时辰晚上一会儿。

    赵毓还在睡。

    他躺在被子中,背对着自己。只是这个姿势就同文湛不一样。无论有意或者无意,尤其是无意的时候,文湛的身体总是向着赵毓,可是赵毓不是。他睡熟之后很安静,却总是无意识般的向床榻里面挪,空出来一些位置,也许是他不喜欢卧榻之旁有他人安睡,或者是多年在外,他还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

    身边的人有动静,赵毓也动了一下,模糊的问了一句,“起的这么早”

    “嗯。”文湛坐起来,将被子给赵毓裹了裹。

    外面一夜的雨,现在还没有停,赵毓身体寒,怕冷。

    赵毓有些意识的时候,会自觉向文湛身边动动,当然,也许是因为床榻的这半边被文湛睡的暖和一些。

    “你再睡一会儿,等我从微音殿回来,陪你用早膳。”

    赵毓将身体彻底翻了过来,面对着文湛,侧脸躺在枕头上,模糊的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这并不重要。

    每天,文湛都会照顾他起床。

    他会让他靠在他的肩膀上,喂他喝下温和的参茶,随后再让他起身。

    这天,楚蔷生在微音殿,文湛同他聊了一下开海运的事,所以回来稍微晚了一些。

    赵毓已经起来了。

    他还是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喝着黄枞菖端过去的参茶,而黄枞菖则站在他身后,拿着一把梳子给他梳头发。

    郑人,无论男女,不剪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皇族尤其如此。禁宫中的人从出生开始,从来不对头发动一丝一毫,再加上禁宫中平时就算不穷奢极侈也是富贵荣华的生活,保养头发还是很容易的,这些人发髻打开,七尺长,乌黑油亮,如同九天之水惊心动魄的倾泻而下。

    赵毓的头发却是剪过的。

    现在,只到腰身下面一寸的地方。

    “祖宗这头发,当年可是剪了去卖钱”黄枞菖一边梳一边问。

    “我还没穷成那样。”赵毓放下参茶,抓了抓发顶,“我告诉你,你别跟圣上乱嚼舌头。”说完,他还勾勾手指。

    “嗯。”黄枞菖连忙附耳过去。

    “让人砍的。”赵毓颇有些得意,“当年我很聪明,把头发堆在脖子上,这就多给性命加了一层保护。有一天,一个不长眼的拿着刀从我身后偷袭,直接砍断了头发,我的脖子和大好头颅这才没事,现在还端正的安放在我的肩膀上。”

    黄枞菖倒吸了一口气,像是牙疼,“这事真邪性,不知道真假。不过祖宗放心,我打死也不说。”

    “不用说了。”文湛进殿,“我都听到了。”

    赵毓一看是他,就乐着说,“我家陛下果然是千里耳,顺风眼。”

    文湛看了他一眼,吩咐,“摆饭。”

    黄枞菖低着头,弯着腰,吩咐人将早膳端进来。

    今天是几碟子软点心,都是赵毓爱吃的东西,有菜泥包子,虾饺,定胜糕,百果蜜糕。其余的,有一碟子油豆腐皮裹着菜馅炸的布袋角子,还有各种酥点。最大一个盘子里面是万寿宫太贵妃那边送过来的枣泥酥,据太贵妃说,这些是赵毓从小最爱吃的东西,一天不吃就难受,难受过后会被饿死。

    点心配的是米粥。赵毓不太爱吃米粥,他喜欢吃咸香的东西,比如加了香油与荷包蛋的挂面汤。只是,他的胃的确不好,文湛会让御膳房定期为他煮一些米粥养养胃。果然,赵毓拿着勺子搅了搅,吃了两口米粥就不吃了,他用两根手指捏着枣泥酥就着茶水慢慢吃。

    这个人,说他挑食吧,他什么都吃,并且从不提要求;要说他不挑食吧,他对不喜欢吃的东西只是一两口的事,宁可饿的胃疼也不再来一口。幸亏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文湛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如果不是为了配合药膳做一些赵毓不爱吃的东西上桌,整个餐桌上就会摆满了按照赵毓口味做的饭菜。

    “早上不要吃这么多甜腻的东西。”文湛把赵毓手中半块枣泥酥拿过来,放回盘子中,让人端下去,“米粥养胃,不喜欢吃也要多吃一些。”

    赵毓舔了舔手指,还是用两根手指捏着瓷勺子,舀了一口白粥。

    他忽然感觉文湛的手指撩开他的头发。

    果然是大好头颅。

    文湛看到,此时赵毓的脖颈安然无恙,只有昨夜留下几个淡青色手指的印记。

    “你真信”赵毓还是笑,“我知道你在门外,故意吓唬你的。”

    文湛没说话,手指只是在赵毓脖颈处揉了揉。

    赵毓,“头发是当年在肃州剪短的,那个时候一年多没洗澡,头发像羊毛毡子一样都梳不开了,直接剪掉,省心省力。”

    关于那些年的经历,赵毓说了很多,有真有假。

    文湛分得清楚那些是真的,只是不再表现的很直白而已。

    “喝粥吧,要凉了。”

    赵毓让黄枞菖给米粥中加了一些青酱汁还有香油,弄的香喷喷的,这才勉强吃了小半碗。

    “你晚上有空吗”他问文湛。

    “有。怎么了”

    “我收到请客票,还带着局票。”赵毓说,“朱七姐她们家有几个小姑娘出来应酬,都是清倌人,想请几个认识的旧客人去捧场。那边的请客票送到了周熙那边,他也给了我一份。别的都不稀奇,就是朱七姐新换了厨子,岭南人,做的一手广府菜,太难得了,去尝尝鲜。”

    文湛,“喝花酒,怎么想起来找我同去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赵毓,“上次我和我小舅子去,结果回来被我岳父骂了一顿,他说我耽搁了桂宝儿读书。我这个小舅子考不了功名之后,读书倒是挺上进的,不知道图啥。后来我又带着格非去,酒都没敢多喝,回来就被我娘狠狠揍了一顿。”

    文湛看了他一眼,“你带着格非去那种地方,也的确是太荒唐。”

    赵毓,“这个尘世纷杂不堪,包罗万象。捂住眼睛不看,就可以当这些人和事情不存在吗”

    文湛看了看他,问赵毓别的东西,“朱七姐听着耳熟,什么来历”

    赵毓,“风尘中多有狠人,朱七姐厉害。她原本是大户人家的庶出闺女,为了一个书生私奔被开出家门,后来书生为了另攀高枝将她卖给一个盐商做妾。那个盐商倒是老态龙钟,大腹便便,粗鄙不堪,但是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想法,他对身边的人都成全了,比那些耗人家姑娘到脂残粉褪之后再抛弃的道学先生们要好很多。所以,此人对他的这些小老婆们特别注重培养。朱七姐本来就识字,那个盐商就用养瘦马的手段,请了老师细心教导朱七姐。盐商注重实利,不教琴棋书画,教一些记账管事,做点心的本事,朱七姐在他身边帮了不少忙,等到那个盐商死后,朱七姐在扬州得了一套宅子,还有一些钱财,她就把这些用来做本钱,做了这行。说实话,能吃老鸨这口饭的都不是好人,只是,这世间的人和事,都没那么单纯。姑娘们命薄,有的没了爹娘,有的被爹娘卖了,跟着她,总归是有口饭吃。”

    文湛给他夹了一个菜泥包子,“你们怎么这么爱吃花酒”

    赵毓连忙摇头,“不是我,是他们。能到朱七姐那里吃老酒的人,大多出身显赫,家财万贯,这些人家都是从小定亲,家中的大老婆是爹娘给订的,也都是这种人家的姑娘们。俗话说,娶妻娶贤,等大老婆进门,贤惠了,他们又嫌弃人家被礼法阉割了性子,不够浪,没感觉,于是,就跑到外面去玩。”

    文湛不以为然,“这种人家,应该有钱纳妾。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看到喜欢的,直接纳妾不更好”

    赵毓,“人家又会说,纳妾为了开枝散叶,不为了各人享乐。我记得周阁老家七代单传,说来真邪性,他就有他儿子一个,他儿子也就他孙子一个。这位老先生感觉自己不能不管了,于是连自己孙子纳妾都管起来。去年他孙子跟桂宝儿喝酒就哭闹过,说他祖父给他的妾都蠢如鹿彘。周家专门从自己的佃户家中用高价订姑娘,不挑拣别的,就要身板壮实的,家中兄弟多的。这样的人家一般能生儿子,也会为了儿子娶老婆,肯接钱让姑娘去做妾。周阁老给他孙子找来了四个,正好凑成了一桌麻将搭子,晚上轮流跟着他孙子睡,这不,今年他们家就添了俩孙子俩孙女。”

    文湛,“”

    赵毓,“不过呢,这样的事情也不一定。有些人纳妾就为了好色,一些自命风流的就被评论成真性情。前年那位礼部的钱侍郎,就是江南兰芝文社老大,号称江左文坛领袖的钱九嶷,他不就以六十二的高龄纳了一个十五少女为妾吗当时摆酒的时候还引了苏东坡的那首诗,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他甚至还捏着掉落到没两根的胡须,反复的咂摸那个压字用的巧妙。那位侍郎长的像个风干的核桃,有些猥琐。我是看不出这树老梨花压住人家那枝艳海棠有任何风流倜傥,就感觉那姑娘亏得慌。对了,那位老先生和屠明珠挺好,钱侍郎果然有才,屠明珠也爱才。当初钱侍郎好像是要给屠明珠赎身,结果没成,不知道是屠大小姐看不上这树老梨花,还是他最终觉得屠明珠做过倌人,纳回家不体面,这就不知道了。”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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