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社是大郑的臣民,藩镇是大郑的勋贵,文湛是大郑帝王,是他们的君父。
而北境大患则是外敌。
赵毓想起来,那阵子同文湛胡闹的过分,身子发虚,黄枞菖扯着他去看大夫,随后回他的小馆子吃饭,说过“徐绍,是圣上亲自布防的大郑北境第一道防线;而这第二道防线,就是您向定国公举荐的白策。”
而关于北境,崔珩也说过,“稳妥一些的做法就是放弃撤藩,安抚为主,一切从长计议。只是,需要重用北境总督徐绍,把他锻造成一把刀,甚至是一座山,可以真正镇守北境大片疆域。”
赵毓回想,自己当时怎么回答来着“诸侯之博大,天子之害也。藩镇是凶兽,为了震慑这些凶兽们,我们需要再制造一只更凶的兽。如果真这样做,这样被养起来的徐绍与那些藩镇,又有什么区别”
徐绍,究竟是北境长城,还是天子之害的博大诸侯
赵毓把摆放在桌面上的懒龙又统统放回篮子中,“陛下,让我见见程风。他状告北境总督徐绍,为夺取北境军权私杀友军,为掩盖滔天罪行将幸存者程氏一家灭门的事,应该不是诬告。”
文湛却久久没有说话。
这是拒绝。
那夜在岐山,面对几株桃花,丰茂的水草,一条流动的清溪,几尾游鱼,赵毓问道,文湛说过的,“众生平等只是空话。人生来不平等,带着枷锁,这是活着的代价,也是天道。”
程风诬告也好,不是诬告也罢,追本溯源程风、程氏满门、再加上因为徐绍夺军权而无辜死亡的兵士们,这些人的性命,在皇帝心中,与徐绍或者说北境大局相比,孰轻孰重
人命与大局,如何取舍
或者说,几条人命,才够分量撼动大局
“承怡。” 文湛安静咬着懒龙,问了一句,“那天,在祈王府,殷忘川同你说的话,你可曾上心”
赵毓,“你想我做什么”
殷忘川,“徐绍。”
“他阻了我南下的道。雄鹰也飞不过去的大鲜卑山如果没有那位徐总督,对于我,一马平川。”
“承怡。”
“既然徐绍是你为大郑皇帝铸造的北境长城,”
“那么。”
“我要你亲手毁了他。”
虽然文湛一直没有问过那天的事,赵毓知道,他知晓一切。
当时黄枞菖在场,他必然会将祈王府中赵毓与殷忘川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五一十禀告皇帝。
文湛,“端午那夜,他在雍京城闹出那种阵仗,程风午门喊冤,就是要把徐绍拉上祭坛,让我们自毁长城。在祈王府,他也没有隐瞒。承怡,程风的事情如果深查徐绍脱不了干系,到时候我们要怎么做,缴他的兵符北境军队交给谁藩镇是否继续裁撤而无藩镇,无徐绍的北境能否阻挡殷忘川南下事缓则圆,应徐徐图之。”
此时,赵毓明白了。
文湛的意思,不,确切说是皇帝的意思,对于北境,赵毓最好先袖手旁观。
“卧榻之旁容猛虎” 文湛忽然微微低头,轻笑了一下,“我的卧榻之上,已经有一只猛虎了。”
赵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