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之时其实脑中下意识的闪过这个目的地,只是这个答案太过离奇,刚刚闪过的那一刻就已然被他否定,以致于现在站在这里,站在姜帆的墓前,他还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迟穗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说自己外面等他,让他们两人好好聊聊。可仔细想来,他其实没什么和姜帆好说的。
    或许是太早开始为自己做主的缘故,他几乎很少有和父母商量聊天的日常。他也不是那种话多,喜欢聊天的人,凡事憋在心里,也就更没有会向姜帆吐露心声的习惯。
    他久未来此,距离上次百天,也已经过去了一年之久。偶然想起来之时,他也会思考自己站在这里,回想起和姜帆怎样的过往。
    那时的他觉得,大抵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可现在确实的站在这里,他才发现,他想起来的都不是以往的剑拔弩张,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姜帆教他做数学题,带他去春游,陪他一起参加亲子运动会的模样。还有她躺在病床上,临死前紧紧攥住他的手,说的那一句“对不起。”
    彼时他还不清楚姜帆的意思,但现在想来,大概是与他一样的。
    我爱你,只是因我的固执而用错了方法,我已无力弥补,可我仍然想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天边的乌云已遮蔽阳光很久,随风移动,在此刻露出太阳的一角,发出耀眼的光芒。
    沈燃呆呆的站在墓前良久,片刻之后终于开口。
    “你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很好。”
    沈燃在墓前呆的时间不长,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
    他从小路里走出,一下台阶就见迟穗站在门口冷的发抖的样子。
    她大概是站在风口,双手环抱,有风缓缓的吹起她的短发,但仰头见他,便立刻笑着冲他挥手,问“沈燃,你们都说什么了啊。”
    “没什么。”沈燃走进,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身上,一边有意逗她,“只是告诉她我现在在帮一个人补习。那个人脑袋笨得要死,一道题教三遍都不会,整天吵吵嚷嚷的,也吵得要死。”
    说罢,余光看到迟穗蹙着眉毛就要爆发,笑着又补了一句,“但是她很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
    迟穗一顿,很快又得意的扬起了脑袋,道“那是当然啦,穗姐天下第一。”
    “美得你。”沈燃侧头一笑,抬手捏了一把迟穗的鼻子,末了牵起她的手,似有嫌弃的提醒道“别背着身走,好好看路。”
    短暂的周末一过,新洲的气温骤降,所有人纷纷换上了入冬的外套,带着崭新的面貌,重新回到星高。
    这次的家长会是一个警钟,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开始认真面对起来马上到来的期末,就连张泽也不例外。
    张泽这次期中进步不大,但却意外的没有受到张母的教训。
    尝到了这个甜头,他也难得的开始认真面对起了学习。
    一月一到,期末准时来临。
    张泽头一次对考试紧张,早上进场之前站在门边,腿不住的打哆嗦。
    “穗姐,你说我要是这次又没考好,我妈会不会连着上一次的一起打断我的腿”
    迟穗睨了他一眼,“那为了让你放轻松点儿,我要不现在就把你腿打断”
    “”
    张泽抬手拒绝,“这倒大可不必。”
    考试一连两天,时间很短。没过多久,期末成绩也跟着公布出来。
    总体来说,不是特别理想,但情有可原。毕竟这是高三以来第一次按着高考规格进行的大考,除了紧张的因素之外,这次考试的难度也比往常有所提升,甚至可以说与高考相差无几。
    为了以防迟穗情绪低落的事情再度发生,沈燃在考前就已经对她做过了心理辅导。
    由此,迟穗对成绩倒也看得十分开,非但没有难过一下,反而还对着卷子找出自己很多处不足,约着沈燃寒假继续补习,就连除夕当晚都没有落下。
    一家人看到迟穗的这个状态十分配合,只有迟老太太担心孩子这么拼,会不会耗到身体,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劝她两句。
    “妈,小穗难得这么上心,我们还是不要分散她注意力的好,至于营养健康方面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问题的。”
    迟老太太听方覃说的也有到底,最后便也作罢,只吩咐着他们在除夕当天早点儿给迟穗送回去晚饭,方覃和迟兆钦两人除夕过后赶快回去照顾她。
    方覃和迟兆钦两人也是这么想的,除夕一过,两人甚至都没住下就连夜开着车径直回家。
    回家的时候,屋子也不过刚刚熄灯。
    方覃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了迟穗一眼,头一次对这个孩子倍感欣慰。
    直到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她都不由得感叹一句“看来我明天同学聚会不用害怕了,小穗这个样子,她就算明年考得不好我也会非常满足。”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同学聚会并没有提到孩子的事情,相反被另一件事情完全岔开。
    “那张楚南他恶心谁呢。就他上学时候的那德行学院里谁不知道一天三堂课他就能撬两节,要不在这行混不下去了,他会改行不就是走了狗屎运,凭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三脚猫技术挣了点儿钱,他就当自己真是大款,真是大爷了”
    “还什么老迟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要早点儿治,提前治才好呀,现在现在这样多不好看呀。屁,你就是真秃了头也比他张楚南好看一万倍当年追你的人从哲学院排到医学院门口这事谁不知道,他不就是气我当年拒绝了他的死缠烂打和你一块儿了吗,现在他在哪儿恶心谁呢。”
    话及怒出,方覃一把放下手里的水杯,“嘭”的一声瞧在玻璃桌面上,起身回了房。
    迟穗正好下楼接水,听到这动静,身子跟着一哆嗦。眨巴眨巴眼,好奇的对上了坐在沙发上的迟兆钦。
    “爸,我妈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出门去参加了同学聚会吗怎么回来火气这么大”
    迟兆钦叹了一口气,简单的概括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末了心疼的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还是我的错,不然你妈也不至于生这么大气。”
    迟穗拍拍迟兆钦的肩,随口安慰了他两句接水上楼。临走前,视线在桌边的那个垃圾桶里略略扫了两眼。
    方覃的脾气和迟穗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晚间已经喜笑颜开的哼着歌。
    迟穗坐在桌前,刚没眼色的问了一句“妈,你不生气了”就得到迟兆钦飞快的一个白眼。
    这孩子,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覃倒是不在意,只哼了一声道“我不和那种人一般见识。”
    但在末了,还是没由来的补了一句“不过我听说这家伙,技术倒是不错。”
    方覃这句话的声音不大,只是低声的喃喃自语,说完也没有人有反应,像是没人听到一样。
    不过因为这么一个插曲,迟穗晚间刷题时,总会下意识插进头发里的指尖猛然多了几根头发这事还是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了解过自己头发的状况了。
    拧着眉喊出小欧,她哆嗦着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脱发啊,很正常啊,每个高三学生应该都会有吧”
    闻言,迟穗手上的哆嗦渐渐缓了几分。
    她深呼一口气,继续问“那我头发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有多少根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多远”
    “唔”时间安静了两秒,迟穗一瞬间能够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嗯
    迟穗心一颤,但又害怕小欧说这是它从不知道哪里的鬼地方学来的欲扬先抑,她还是按着心情回了一句。
    “我要听真话。”
    “哦,那就没意思了。”还是惯有的机械音,可迟穗莫名的还是听出了两份失落的味道。“真话的话,就是你的头发其实和原来差不多,也就张了几百根的样子。”
    话已至此,迟穗已经没什么能够再骗自己的了。
    “为什么啊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都不说脏话了吗你上次不是还夸奖我表现很好吗”
    “是这样没错,你的确是变得娇软了不少,只不过问题是物理伤害我没有办法控制啊。”
    “物理伤害”迟穗抽抽嘴角。
    她怎么就那么听不懂呢
    “你们这种非自然的系统,还讲究无力伤害呢”
    “那是当然,万事万物都要有一个准则嘛。”
    迟穗翻了一个白眼,手中捏拳,听着这家伙继续瞎扯。
    “这物理伤害嘛,就是你因动作和正常生理现象产生的脱发我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但除此之外,我无所不能。”
    “呵。”
    迟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她这下子算是彻底明白了小欧的意思,什么无所不能,它就是屁事不能。
    捏着手中的圆珠笔,迟穗不再忍耐,对着她大脑中某处发声的地方大喊。
    “靠,你就是个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突然降温,打着字都手抖qaq
    小宝贝们也要注意保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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