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好时机,迪莉娅不在乎可我在乎,他人眼光、评价、形象和声誉什么的太多了。我头疼,真的。我就知道和马尔福交往过密会发生这种事。

    而她端详着我,缓缓摇头,露出“完了你被他迷住了”的荒唐神情。

    “总之随你怎么说,真是疯了,”我越想越气,严厉地瞪了她一眼,加强语气,“随你怎么说”

    “亲爱的,我只是问问你嘛随便问问都不可以吗亲爱的”

    “不、可、以还有别亲爱的我。”

    我不愿跟她再多做理论,将高跟鞋踩得咚咚作响走在最前面。迪莉娅真是要把我气死了,我跟她讲不通从小到大都讲不通气死我了这又不是在拍恋恋笔记本或者什么当哈利遇上莎莉之类的恋爱电影和轻喜剧。我本想批判她大半辈子都活在戏剧的世界里所以才会整个人都如此如此draa queen可转念一想,她演得都是悲剧啊悲剧专业户就不要抱持着对童话的向往了可以吗这太魔幻了,加西亚马尔克斯先生的小说才有这么魔幻,魔幻到整个家族穷尽家族史都在追寻重返和睦摆脱孤独的路,魔幻到两个相爱的人从年轻到暮年穷其一生都在追寻重返爱情的回去的路哈

    我要疯了还好下一站是天文科研站,科研站能让我冷静,不然我真的快要受不了她了。

    而且我发誓下周游学的两天一定要跟她保持距离,绝对的。我很爱她但她的脑袋瓜太差劲了。

    和draa queen共度的戏剧化的荒唐一天终于结束。

    昨天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的24小时忙碌一天都没让我觉得有今天这样疲惫,我竟然在开往破釜酒吧方向的巴士上睡着了。

    我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想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可从头顶传来的沉重压力警示着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努力抬头,抬眼,一缕金发悄无痕迹地垂坠下来,弄得我的睫毛和鼻子痒痒的。

    身处巴士顶层的我几乎看不到周围还有几个人,窗外陌生的景色不断倒退,不知道我们坐过了多少站。迪莉娅应该已经下车很久了,怎么都没人叫醒我呢不会那个时候我和马尔福全都已经睡着了吧。

    我想了想,还是重新闭上眼,装作刚刚才醒的模样,脑袋胡乱在他的肩膀上挣扎了几下,尽管惊扰别人好眠并非我所愿。

    他浑身一震,也有了动作。

    “抱歉,本来想让你多休息会的,没想到我也睡着了,”他瞥了我一眼,皱着眉苦笑道。

    我揉着痛得要命的脖颈朝他笑笑“没关系,我知道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按照正常这时候你应该在自己家里喝茶和睡下午觉。”

    “是啊,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谁说不是呢。”我附和着发出感慨,望向布满水汽的窗外。

    意识到话题的终止和我们当下毫无意义的旅行,我便知道我得到此为止了。

    “走吧,我们该下车了,不然只会偏离正确的方向更远,”我迅速从包里抽出化妆镜,左右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妆发,拨弄了两下,确认形象毫无问题才放回去,冲他点点头,“我坐回程车从隆巴顿家返校。你呢,这附近你熟吗,知道有车可以回你家吗”话说出口后我才意识到这是个蠢问题,有魔法的人谁会傻乎乎地去做车,当然是幻影移形。我真是睡糊涂了。

    我尴尬地张张口,而他毫不在意地抿唇一笑。

    “不如我先送你回霍格沃兹,然后再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谢谢。”

    他垂眸凝视着我,缓缓皱起眉,沉声说“达灵,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真的不用担心麻烦别人或者担心外界的一些东西。”

    心下有一种被人抓包的感觉,使我更尴尬了。

    “我没有这么想,你多虑了,”我下意识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咧嘴笑得很开,“我只是觉得已经很晚了,如果让你这样往返的话会耽误晚餐,这怎么能行呢我会过意不去的。仅此而已。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呢难道你担心吗马尔福先生”

    “是吗和你一样,我也不担心这些,”他的眉心舒展开来,冲我温和地笑笑,“而且我不太饿,我很感激但你多虑了,尊敬的教授。也许你该试着接受别人的好意,也许在那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晚餐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

    我被噎得无话可说,为了证明这点只得僵硬地点头。

    每次遇上马尔福家的人,我的完美计划总是会出差错,这很不好,非常不好。

    而后计划外的坐过站再用幻影移形折返,计划外的双人一组,计划外的在霍格莫德村的简餐,就都这么按部就班地发生了,在这之间倒没再出过什么计划外的事情。吃过晚餐已经将近九点,他提议送我回学校,太晚了,没有魔法的我并不安全,虽然我并不觉得以霍格沃兹附近的治安需要担心这些,但谨慎些还是有必要的,于是我再次点了头。

    和往常我们结束在霍格莫德村的会谈后走的路线一样,一路上我们并肩走出白雪皑皑的霍格莫德村,走进校区范围,为了不打扰晚餐后自由活动的学生们走了中庭外延伸的石子路到天文塔,我工作和上午夜课的地方。户外也遇到不少学生,对他们的礼貌问好我一一回敬点头和微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在晦暗的室外灯光下看清就是了。

    我眯起眼下意识朝户外最亮的地方,魁地奇球场看去。不知道今天登记晚间训练的是哪个球队。

    联想记忆的强大使我又想到了之前在这里发生的种种,忍不住主动打破沉默“马尔福先生”

    可我又有点犹豫。

    等终于下定决心看向他时他也正注视着我,我勉强能看清他勾起嘴角,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并没一丝不耐烦。

    也许是光线越暗的地方越让人觉得不受拘束和自由,也许是夜色柔和了他过于锋利冷漠的轮廓,也许是我自己的一时情绪,我忽然觉得要说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我歪头笑着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说起来我忽然想到上次球赛时在这里听见斯科皮说了些有趣的话,我记得我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好像脸色不怎么好,人们都说活得长很多事都会等到,亲身经历后发现果真益处良多。”

    “很意外斯科皮小小年纪会说出这些吗”

    我继续用调侃的语气说“你觉得呢”

    他执着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脚步停在原地。

    他执着地凝视着我的眼睛,脚步停在原地。

    “我说过了,上一代犯下的错误我不会允许它发生在下一代身上,”他一字一句地说着,微微低下头,继续执着地追寻我有些飘忽的视线,“当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认真的。达灵,记住这点。”

    我怔愣住,也停下脚步。

    “我我记住了,”我深吸口气,直视他的眼睛,坦诚相待,“我很高兴你终于学到了什么,并愿意虚心接受,传承给下一代,虽然时间晚了点,但我很高兴你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真的很高兴。”

    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或表情管理有什么问题,明明我已经十分坦诚,他却缓缓蹙眉,流露出狐疑“仅仅如此你便觉得高兴了”

    “啊”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而马尔福却更紧迫地注视着我,就好像我冒犯了他一样,完全没有重复或者解释的意思,我真不知道其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可真难取悦,也许他更喜欢虚与委蛇那一套

    和他视线交织了片刻,他什么都没说,我在充足的时间中飞快开动脑筋,有点懂了。挺无奈的,该怎么说呢很多东西没必要非得说得那么明晰,含蓄些更好,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马尔福也一直都这么逼迫我,逼迫我无论表述还是行动都最好要达到极致。

    好在现在我根本不需要听他的。于是我选择笑着继续向前走,思索着新的话题。

    “对了,马上就放假了,我有点担心你知道的,就算再有耐心的人也受不了每学期伊始都上演同样的剧情。”

    他读懂了我的欲言又止“只要他这学期成绩不错,我们会和平相处的。”

    “可这只是一方面,你真的对斯科皮喜欢的朋友和女孩没意见吗他一定还会坚持邀请阿不思来庄园的。”

    他陷入沉默,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显得十分不情愿“除了来庄园,其他我可以适当妥协些。”

    我被他语气逗笑了,意识到失礼收敛得很快。

    “他有他自己的交际圈,我不干涉,但他不该把他的一些朋友强行带到我眼前,”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至于萝丝韦斯莱”

    他沉吟片刻,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挣扎,亦或者伪装。

    “她看起来是个好女孩应该吧,我希望她能教给斯科皮一些东西,一些能让他很多年以后一想到她还会微笑的东西,哪怕最后这事成不了。毕竟没有必要事事都如人意、都有一个顺理成章皆大欢喜的结尾。”

    晦暗的灯光下,他原本便没有什么光亮的眼睛几乎要和他的身形一样与黑暗相融,可我却清晰地从这片黑暗中听到了平静的声线,实在太平静了,反而让我无所适从,包括他的反问,他和我的对话,他整个人我都无所适从。我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我形容不出来,就是无所适从。

    “你觉得呢”

    “我”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又一步。

    “我觉得你是他的父亲,你有分寸就好。”我咽了口口水,咧开嘴笑了,尽管我知道他可能看不清我的表情,就像我看不清他的一样。

    敏锐的听力没有错过一丝细弱的声息和有些吵的心跳,不属于我的声息和心跳,而且越来越响亮,这意味着我们已经逐渐超越正常社交礼貌的距离。

    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刚刚应该还差一步,我又退了退。

    这样才对,我觉得十分满意,不过苦恼的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许我们该继续向前走。于是我这样提议道,可他始终没有回应。我只好加大音量呼唤他的名字。

    “马尔福先生”

    “噢我在听。”

    “要不就到此为止吧,已经到学校了也很晚了,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我想了想,改变了主意,我再怎么弱也不可能走不到上课的地方。

    昏暗一片中他点点头。我和他做了最后的寒暄将道别完好地收场。我侧过身注视他转身离开,孤身彻底与黑夜相融,活动了一下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脖颈,继续向前走。

    至少我本来是这么想的。

    “达灵教授”

    身后传来男孩变声期稚气未脱的呼唤。我再次回头,在马尔福离开的方向,在石子路不远处的长廊里,斯科皮的金发在长廊的灯光下刺眼得要命,我不由得眯起眼,转向他身侧的阿不思,他好似一团浓烈的阴郁的身影让我的眼睛好受不少“晚上好,孩子们。”

    我注视着斯科皮绕过长廊,将慢一步的阿不思和他的呼唤甩在身后。他从最近的出口转入中庭,一路风风火火到我面前,大喇喇敞着怀的巫师袍和根本没系好的领带都快飘走了。他的面容从灯光下的清晰与深刻逐渐模糊与囫囵,可我却感受到了一股更清晰与更深刻的紧迫感,令我不由得连连深呼吸来平复。

    “慢点,不着急,我还以为你要去追你父亲呢,他刚走。”

    “噢我知道我看见了,反正马上放假就能看见他那张脸还有其他什么的随便吧我不关心,”他连珠炮般的言语让我更哭笑不得了,“您刚刚才回来吗教授”

    “是的,带家长们熟悉下周游学的线路,承蒙你父亲照顾送我回来,我请他在霍格莫德村吃个了饭。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咬着下唇,眼神不自觉往右下方瞟,一副思索的模样,半天才抬起头“呃是有点事。那您现在有空咯还是说您需要休息一下,我可以等会再找你,或者明天。”

    学生有事哪有教师休息的道理,而且我精神得很,于是我二话不说,带着斯科皮前往天文塔。后者让阿不思先回寝室,快步跟上我,甚至因为走得太快了屡屡赶超在我前方。他只好屡屡停下回头无奈地等我,撇着嘴,流露出和印象中的马尔福极其相似的神情,只是眼神中更多的是探究和迷惑。

    “教授,能走快点吗”

    他砸着舌,极其不耐烦的催促使我意识到我们之间距离并没缩短多少,我抱歉地缩着脖子吐吐舌“知道了急性子的小鬼。”

    我以为他有什么严肃的事情要讨论呢,我原本真的这么以为的,不然哪个学生这么晚想跟教授谈话呢躲都不躲不及。

    可当他开口我才意识到,躲都躲不及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我想知道过去您和我父亲为了保护我而瞒着我的事所有的事,关于你们,过去所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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