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开心。

    天天开心真的很难。我已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真正开心过了。但我还是固执地希望能够祈求来大家和我的开心。

    或者或者如果再苛刻一点,如果我们之中必须要有人红了眼眶,必须要有人受委屈,那我希望那个人是我。除了我以外我所爱的所有家人朋友都过得开心,那也是可以的。

    反正我已经都这副德行了,再继续这样,开不开心什么的,其实我觉得我也没太大问题。

    斯内普教授的脾气秉性显然没有因为执掌黑魔法防御术的教鞭而有什么学生们所幻想的巨大改变,作业倒是变得巨多。他致力于教导我们各种实用咒语的同时,又想让我们写十英寸长的论文。

    我的魔杖现在越来越不听我使唤了,导致我在斯内普教授的课堂上频频出丑,因着他无情的讽刺被同学嘲笑,可我又不能空手用我自己的魔法,这样太引人注目了,只能忍耐。

    我揉着被埃莉诺的缴械咒打到酸痛的手腕,努力维持着微笑,反过来安慰担心我的埃莉诺,和原来的几个室友一起进入礼堂。

    “噢瞧啊,我们的小学者在这里呢达灵小姐这里,达灵小姐”

    热情慷慨的苍老声音从相当远的地方传来,真的很远,斯拉格霍恩教授原本是站在扎比尼和潘西附近跟他们聊着什么的。我不由得停住脚步原地等待,注视着教授捻着海象一样的胡须末梢礼貌地拍了拍扎比尼的肩膀,噙着微笑,径自绕过扎比尼身边已然站起来试图跟自己搭话的德拉科,朝向最远的赫奇帕奇长桌走来,距离实在太远,他只好小跑起来,巨大的肚子像只被海象把玩的皮球。

    让教授来迎请学生十分无礼,我也赶忙小跑着迎上去。他示意我们到门口那儿单独说。

    “谢谢,达灵小姐,我真是年纪大了”他气喘吁吁地用胸兜里的方巾擦着光亮秃顶上的汗,朝我绽开宽厚的笑,“我有在学生中做过打听,你露面在除了天文塔之外的地点可不多。总之,今晚来到我房间里吃点东西如何我准备了个晚餐后的小聚会,就请了你们几个未来的希望之星扎比尼,迷人的梅琳达柏宾噢麦克拉根麦克拉根过来一下可以吗”

    麦克拉根,从我身后经过的高年级格兰芬多,上次我在车厢里见过他,一个有些傲慢的男孩,身形极其魁梧,像是一堵墙,他也被教授叫了过来,站在我和我的几个朋友中间。

    他皱着眉不明所以,目光落到我身上时,饶有兴趣地笑了一下。

    我朝他礼貌地回赠了一个微笑。

    于是教授又将刚刚的邀请复述了一遍,继续念叨着他心仪的参加者“我已经邀请了韦斯莱小姐,她可真是热情又有魅力,她很赏光,就差哈利一个了,我没看到他,也许等会他会来,如果格兰杰小姐在那就更好了。大概就是这样,晚上八点,可以吗”

    在麦克拉根爽快答应之后,我犹豫着问道“您是不是把纳威隆巴顿先生给漏了在包厢见面的时候您见过他的,有名的傲罗弗兰克和爱丽丝隆巴顿夫妇的儿子。”我特地强调了这对夫妇的大名。

    “噢,隆巴顿先生,噢,”教授明显愣了一下,他露出了一个不是那么自然的笑容,“这次派对比较私人,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们说,也许下次我们再举办一个盛大一些的更公开的聚会场合的时候会叫上更多的人。”

    “原来如此,可我喜欢热闹一些的场合,您知道的,越热闹越好的那种,像是万圣节晚会或者圣诞节晚会,”我皱皱鼻子,惋惜地笑了,“也许下次吧,教授,我很抱歉,麻瓜那边的皇家天文学会和魔法界的天文协会都在等着我现在手头的结果,我最近每个午夜都很忙。”

    他张大嘴,一脸了然,缓缓点点头“好吧,好吧亲爱的,那么就等下次吧,达灵小姐。麦克拉根,八点见别忘了。恕我失陪了,各位女士先生。”

    我勾起嘴角,勉强笑笑,为教授让出一条路来,他走到格兰芬多餐桌前,一副死等到底的表情,我知道哈利是他最为执着的一个,我们其他人相比之下都可有可无,纳威应该是最可有可无的一个了。他该看看纳威草药学的o再做定论,而不是单凭有点傻乎乎的外表或者糟糕的魔药学表现,其实这两点我也有,我估计要不是因为那张报纸和众所周知的发现,我也会是被他舍弃的那一个。

    不过这对我一点起不到什么影响,我只是担心纳威心里不舒服,他所有出现在包厢里的朋友都被邀请了,除了他,这真不公平。我不能这么做。

    “哈利哈利我就等着见你呢”

    斯拉格霍恩教授热情慷慨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在格兰芬多餐桌所有人的面前,纳威跟在刚刚下课的几个格兰芬多后走入礼堂大门,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回头看被叫住的哈利三人,一脸茫然。

    麦克拉根朝我凑近了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不去”

    “下次再说,麦克拉根,我现在有急事”

    我没心情理他,随便应付过去,给了我几个朋友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们先回长桌。

    “你不是之前也单独去见老鼻涕虫了吗为什么他不找你”哈利的其中一个室友,金妮现任男朋友迪恩奇怪地看向纳威。

    身旁西莫的附和也很让纳威不解,他本来就很茫然,现在更茫然了。

    “别傻了,他只是在乎哈利一个人而已,他喜欢他自己认为的那些有价值的人,我也没被邀请,这无所谓。”我赶紧小跑着凑过去,不屑地摆摆手,跟迪恩和西莫解释道。

    西莫的眼睛瞬间睁得圆圆的“你也没被邀请”

    “那又怎么样,谁在乎啊,”我耸耸肩,努力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向纳威,“你也不在乎对吧纳威,这真的很无聊。”

    纳威想了想,有着尖尖下颌的娃娃脸释然地舒缓开,他咧嘴笑了“是挺无聊的,我也不在乎。”

    “等会要不要一起去拉文克劳休息室下象棋好多人一起呢,一定很好玩,”我用肩膀碰了碰他,“来吧,别想了,益智游戏真的很解压,放心,我会故意输给你哦”

    原本听到下棋满脸都是拒绝的纳威不知怎么地眼睛倏地亮了起来“你们要去拉文克劳休息室玩”

    “噢,当然,我在拉文克劳的朋友佩内洛普请我”

    “去我要去什么时候”

    我被他忽然抓住我的双肩兴奋难耐的模样吓了一跳,磕磕巴巴地挤出几个字“九九点”

    “太好了谢丽尔谢谢你请我去,这比那什么聚会好多了真棒”

    然后一向少言寡语又木讷的大男孩忽然在我眼前像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对周围男孩子们放肆的笑声置若罔闻。

    我又傻了。

    好的现在我身边这些高年级的男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不在发神经的了。

    德拉科马尔福和同年级的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出去约会了。

    在被吹得神乎其神的“马尔福轻松学习闭眼拿证”和“得到被选中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的吻就可以抵抗黑魔法”之类的传言闹起来之后,这个消息又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

    我闭着眼都能知道这个消息是斯莱特林内部先吹起来的,就和什么轻松学习闭眼拿证一样,毕竟德拉科几斤几两,怎可能拿来跟哈利的传言相提并论只有吹起来之后为什么真的能在学校里流行起来,我估计多半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而是他那个作恶多端的爹和我上过报纸的名气有关。他只是沾了个光。

    几乎所有人都等着看我是什么反应。

    当厄尼犹豫着,还是将小道消息告诉我的时候,他的声音就变成了打开上锁房间的一把锁,牵动了诸多记忆和情绪,那些东西拼拼凑凑就像是残破的拼图,但我还是能依稀组合成原来的模样的。

    我意识到我其实比他们更早知道这个消息。

    九月最后一个周末,我和埃莉诺一起去霍格莫德村买东西,结束购买后正打算四处闲逛,埃莉诺在路上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再也走不动了。而当我疑惑地转头喊她的名字时,她的神情变得很为难又很气愤,勾起了我不该有的好奇心。我真的不该有的,她阻拦得对,我不该凑过去看的。

    我确实是看见了,德拉科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两个人坐在咖啡厅最里面的位置谈笑风生。德拉科笑得挺开心的,即使是我也很少见他笑得如此开心,一般这种笑容都出现在他恶整过哈利之后,现在他面对另一个女孩,不是我,我就觉得心里有一种用冰锥一点点凿开的感觉。

    不过凿开的不是冰砖,窟窿眼还会透亮,它凿开的是冬天冰封的湖,下面全都是深黑不见底的冰冷的水,即使想要弥补,轻轻一按也只能涌上更多冰冷的水。

    我没办法止住涌上来的眼泪。

    他是说过霍格莫德村有很多适合情侣来的地方,不过我没想到他已经跟别人先来了。也许以前他也背着我跟别人来过也说不定,我是说,你很难相信一个惯犯会金盆洗手,毕竟达芙妮一直跟潘西还有德拉科关系很好。父母长辈有来往,她和她的妹妹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德拉科,西奥多诺特也是他们这个圈子的。我不知道,可能他们以后会订婚,魔法界经常有这种传统,我在书里读过。

    我哭着跑开,到尖叫屋玩了一会,那样我可以装成是被吓哭的。我成功了,一群认识我的高年级都指着我狂笑不停,说我是他们认识的最胆小的人,被吓得整个人双腿发软坐在地上起不来,哭得不像人样。但其实我心里是知道的,尖叫屋真的特别可怕没错,只是德拉科这个人对我来说更可怕也更害人不浅。

    然后我便将这些全都锁起来了,我不需要记住它们,或者记住这些情绪。

    可是总有人逼我想起来,他总是逼我让我不像我自己。

    无奈的是我不能再封锁这段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会提起无数次,我没办法了。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对不起谢丽尔”厄尼忽然变得十分小心和拘谨。

    我这才意识到那些我想按住的窟窿又开始泛滥出不该有的东西了,于是我抹了一把眼睛,又抹了一把,又一把

    我没事。我很想这么说,我非常想,但我连止住眼泪都做不到。

    可能我能做的只有拎着包离开这里,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我没顾忌任何人,一路哭着跑回寝室,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崩溃大哭了一场。我能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跨上我的肩,轻轻拍着安抚我,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但我仍然不好受。

    早知道即使德拉科没有塞德里克和哈利那样的名气和脸蛋,他也多少有那么四五个追求者,谁都有的,我也有。我也有接棒给他下一任,目送他们重新开始的心理建设,只是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找人接棒了,他可真能骗人,以前明明说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有别人,还说只剩下我,还说都是骗人的男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骗子骗子

    他可以重新开始我也可以,我比他的异性缘好不知道多少倍他以为我就不可以吗我还不是还不是

    我的心理建设简直都是狗屁,它们还不够坚强我真没用。

    我还是在不断客气地拒绝别人约我出去的请求,渐渐也没有人再约我了。

    人都是这样的,垂涎得不到的东西,却又讨厌过于难得到,就是那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尚可的最好,太简单和太难都失去了可行的必要。对德拉科来说我应该是个过于简单的攻略游戏,都不用他开始攻城略地我就已经扔下巫师棋的王冠投降了。可别人也不要以为我真的就是个等级5就能突破的练手游戏软体,或者是招摇悠闲的大肥羊。对他们来说,我不是他们可以碰到的星星。

    但我还是没办法那么轻易地拒绝贾斯廷,他本性就是个腼腆的绅士,平时日常几乎不打扰我,也不给我带来困扰,而且他什么都不提,我不是很适应两个人单独出去的时候他看在眼里,每次都是叫上很多人一起,既能让我放松,又不胡乱释放一些有暗示性的信号,可所有人又都清楚他对我很认真。我没办法他太好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连赶他走或者劝他去喜欢别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这样或者赶走他哪一种对他更残忍。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很久。但我也没时间为别人操心那么多,平时我真的很忙,我演算纸已经用了快小半个蛇皮袋了。天文学真的太难了,我为什么会对这么深奥的学科感兴趣太难了。

    万圣节,在霍格沃兹我除了情人节之外第二讨厌的节日到了。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我就会被来自不同院系的高年级生吓得魂不附体,不夸张地说,学校的每个角落都曾留下我含着泪花的尖叫。他们都觉得吓唬我特别好玩,平时碍于礼节不方便下手的,今天全都补上,令我觉得我真的是一只大肥羊,人人见了都想吓我一跳,薅下来点羊毛。

    一群打扮成僵尸的队伍中,还有一个断头皇后,浑身血淋淋不说她真的是没有头的啊啊啊啊

    “啊”

    我用颤抖的双手抱住脑袋扯着嗓子尖叫,双腿发软,心里只有一个意念那就是跑。我将断头皇后那大嗓门发出来的笑声远远甩在身后,没命地往反方向跑,谁知道眼前忽然窜出来一群摄魂怪,堵住我的去路,还朝我呜呜地叫着,张开双手扑过来。

    即使我知道摄魂怪是斯莱特林学院每年的保留项目,还是德拉科先开这个先河的他的那点小聪明从来都不放在正道上即使我知道如此,但是恐怖这种事情是多少遍也熟悉不了的难道你看一千遍恶魔扭断人的脖子你就不怕了吗,不可能啊我真的没办法跟这群欺负我胆子小的人相处了,我还不能对他们用魔法,我能对血淋淋的汉娜用魔法吗我不能

    我只能逃。

    楼梯上又冲下来一群折纸和校服斗篷做的飞天蝙蝠,不知道这是谁的杰作,我慌慌张张爬楼梯爬到一半差点被那股俯冲的力道掀翻滚下楼梯,还好从我身后伸出了一双冰冷的臂膀,它们穿过我的腰际稳稳抱住了我,可我没踩稳高跟鞋,一晃神,脚踝以一种看着就痛的诡异角度狠狠拧了一下,痛得我惊叫出声,彻底失了重心瘫倒在对方怀里。

    一股熟悉的香气瞬间包围了我。

    “不呆在天文塔当书呆子谁让你乱跑,明知道今天会被人捉弄,布丁脑袋。”

    背后传来的声纹共鸣低沉得像是被撩拨的大提琴,还带着些鄙夷。

    我一阵心悸,又更加恐慌,想要逃离,可他的手抱得死死的,我想要重新站起来,脚踝却痛得要命。

    “我我”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疼痛,还是其他什么情绪,我抑制不住哭出了声,“我今天有三节课,你以为我想出门吗我我不想啊”

    没想到我越发委屈地哭诉着,他却越发笑得开心,抱着我的整个身躯都在发抖。

    “你笑什么笑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低劣行为快放开我”我更生气了。

    “放开你就滚下去了,傻子,我抱你去医务室。”

    “不用,我说了不用喂你干嘛别这样一个咒语就能解决的事情,喂”

    他能听懂人话就见鬼了。我被他打横抱起,直接上楼,无论我怎么叫喊,捶他的胸口,他都做不出除了摆出恶劣的笑容以外的任何反应,步幅稳健,连气都不喘一下,就算我再怎么轻,其实也很难相信一个这么瘦的男孩会如此有力量。

    挣扎了两下我便放弃了。能被德拉科抱着的时候可不多,好像只有我喝醉的那一次,那次他把我抱到了我的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就像找个地方埋起来不要见人。

    “怎么了”

    我连连摇头,继续埋在他胸口,根本不敢出声,也不想去看他,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脸更烫了。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无论是香水味,还是德拉科本身的气息,还是和香水同调、带点苦橙花的须后水的味道咦我猛地抬起头,眨巴着眼“你用了我送你的须后水”

    他耷拉下眼皮,讥诮地反问“不然呢”

    我被噎住,瞪着眼气鼓鼓地眨了眨,有些尴尬地看向别处,皱着眉冷声说“用前女友送的东西对现在的女朋友不公平,也不合适。”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在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刚才也没磕到脑子。”

    我撇撇嘴,既然他想要装傻,我就配合他好了。

    “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了。”

    “少骗人了,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崴成那样骨头没事我都不信。”

    “我没骗人,我又不是你,”我挑挑眉,理直气壮地说,“你知道我是受不了伤的,我现在身体是从未有过的巅峰健康状态。”

    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咬着牙根阴阳怪气地说“你还真把老骷髅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当回事啊。你现在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是不是还有朝思暮想的男人陪着,人生圆满了,是不是别人都是垃圾,你就可以”

    “我从没这么想过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高声打断他,愤愤不平,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我用力挣扎着,勉强用右手摸到了右脚脚踝,迅速催动魔法治愈自己,这个过程还真的挺疼的,可能像德拉科说的伤到骨头也未可知。但对于我来说这只是小事,我痊愈得如此之快,令德拉科惊讶得眉毛都跳起来了。

    而后他抱住我大腿和腰间的力量真的就减轻许多,我可以很轻松脱离他的怀抱轻飘飘地腾空,转身,护住有些散乱飞扬的裙摆,重新落地。

    还好我们走的是教学楼侧面的楼梯间,少有人走,这个时候大家又多半聚在礼堂还没有完全散场,没有人注意到我和德拉科的拉拉扯扯,或者是我施展魔法腾空的模样,不然我真的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临走前我还是有必要跟他把话说清楚的。

    “我从没这么想过,而且也请你不要再这样继续对我和塞德里克进行侮辱,把别人当成垃圾是你的作风,不是我的,”我扶住楼梯扶手,以俯视的姿态平静地望着他眯起眼仄歪着脑袋冷笑的神色,“看到你已经这么快走出来了我很高兴,我本来很担心你因为你父亲的事情会觉得孤独和难过,现在有人陪着你就很好。我们都不是孤独一个人就很好。”

    他翻起眼皮冷冷扫了我一眼,迅速昂起下颌,深吸口气,以倨傲的态度作回应“我家里发生什么事似乎和我有没有人陪着一样,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多和几个女孩出去看看,不只是达芙妮,我得选一个更适合我的,免得像有的人一样完全接受不了真实的我,一天到晚想着要改变我扭曲我,不是吗”

    现在我真的生气了,我本来不生气的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接受不了真实的他鬼才跟他在一起,希望一个人变得更好就叫扭曲他改变他难道让他放任自流,随便怎么做自己都可以,我在旁边作壁上观,就真的叫爱吗爱是责任,爱是想要帮对方处理好一切困难的决心,爱是可以让步和牺牲的精神。

    他什么都不懂。

    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爱的人,竟然在以前跟我说他爱我。太可笑了笑得我都流眼泪了。

    “你什么都不懂,德拉科,明明你已经成年了,却还是幼稚得像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我用食指抹去眼角渗出来的几滴眼泪,止住笑,好容易才压住心里的怒火,重新面对他,“ 用你特殊的略带狄更斯的味道的话来说,我还是以前醉酒时跟你说的那句,我爱你,德拉科,但你太差劲了。”

    说完,我便忍住所有不该存在的怒气和悲伤与德拉科擦身而过,径自下楼,我需要一个更大的房间,将更多关于德拉科的事情存起来,如果以后能跟他永远不见面或者是再也想不起来和他的事情那是最好的,真的没必要,爱他太痛苦了。

    我该庆幸的,我们不在同一个年级,减少很多碰面的机会,我中午也不再出门吃饭,独自在冷藏柜忍受灼热,晚上又把自己关在天文塔里和辛尼斯塔教授在一起,半离群索居的状态真的给我很多不必要和他碰面的机会,我独处得也很好。

    真的很好。

    斯拉格霍恩教授不厌其烦地邀请我却又不邀请纳威,这令我非常,无比,相当地生气我见不得我的朋友遭受歧视和不公平的待遇,因此前三次晚会我一次也没去。

    我骗他说我在天文塔工作,但实际上我都在跟纳威,以及和我同年级的拉文克劳好友也是一位全优生佩内洛普迪亚斯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下象棋。我喜欢拉文克劳休息室,只要能答出问题,它欢迎所有学院的学生,而且氛围也很好,和我们公共休息室的氛围很像,喝茶聊天,看书复习。

    我成功叫出来卢娜两次。第一次佩内洛普有点不太自在,我听说过拉文克劳学院里面疯姑娘的绰号,卢娜的思维确实是飘着的,这让她看起来不在乎任何人也不关心任何事,有时候你很难跟上她的思维,特别是像我这样的慢郎中。但她心地很好,从当时三强争霸赛最后一场的时候我被人绊倒,我就知道这点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大家都在关心勇士和比赛,只有她最先注意到我,帮我治好伤口,她关注的东西真的和别人不太一样。

    我总是偶尔故意输给纳威让他高兴一下,而他比我还笨拙,根本就没发现我是故意的。佩内洛普一直在忍笑。不过卢娜就不会故意这样做,她常常将纳威和佩内洛普杀得片甲不留,最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比,黑白棋子的尸体碎裂满桌,常常状况十分惨烈。我输她的次数多一些,但也没有完全一边倒惨败,四六开的胜率常常激起我的斗志。

    不过第四次,斯拉格霍恩教授改变了打法,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不光是我,哈利也没去,于是他将纳威的名字也加了上去。当他把系着紫色缎带的羊皮纸递给正在霍格莫德村的三把扫帚里下象棋的我们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色十分差劲,嘟嘟囔囔着说什么哈利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没想到人齐了还这么对待他,真是太让人难过了之类的。我正为此感到疑惑而晃了神,他又有些负气地瞪圆眼睛,将羊皮纸强硬地往我和纳威的手上塞了塞,像是只被惹恼了的海象。

    我知道这次我是真的拒绝不了了,无论那种宴会再无聊我也得去,不然可能他会比不给他面子的哈利还要记恨我,噢,他不会记恨哈利的,他只会记恨我这种小角色一直不给面子。

    好在纳威得到了公正的待遇,这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纳威怔怔地盯着手里的邀请信,抬头看向我的时候嘴唇在颤,他朝我努力挤出一个开心的笑。我知道这下我再也瞒不过去了,可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笑,指了指他和卢娜未完成的棋局,催促他们继续。卢娜已经走完了,该他了。

    今天风雪很大,我们四个人谁都不打算出去玩,偶尔有男孩来跟我和佩内洛普打招呼,让我们两个不要围着纳威和卢娜两个“怪胎”,出去走走,都被我们以下棋为借口无视掉了。他们只好或闷闷地坐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看我们,或沮丧地转身走出酒吧,被厚重的风雪掩盖住身形和脚步。

    我害怕没有任何人的陪伴来到霍格莫德村,也害怕从这里走出去,因为我不确定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在某个店铺里面看到德拉科和别的女孩坐在同一桌谈笑风生。跟朋友们一起玩真的好很多,真的,外面风雪那么大,挺吓人的。

    第二天更吓人的事情便在城堡里面传来了,格兰芬多七年级生凯蒂,球队里一个高挑机灵的得分高手,在霍格莫德村遭遇袭击,被送往圣芒戈。

    简直骇人听闻

    我和纳威听见都吓懵了因为我们是亲眼看见凯蒂和朋友一起来三把扫帚的她们就坐在门口那边,那时候她们两个还好好的,正在和卢娜下棋的纳威跟凯蒂的朋友好像叫琳恩打了个招呼,对方的脸有点红。我猜她应该有点在意纳威,毕竟纳威现在也是个跟随救世主出生入死的da重要成员,还和奶奶一样上过报纸对此发表过评论,他最近很红,外加上瘦了不少,个子又高,外形变得干净清瘦,已经没人再嘲笑他或者霸凌他了。

    佩内洛普和我还揶揄他,他当时反应出奇地大,连声否认让我们不要乱说,他不喜欢琳恩那种类型,也不想要变得受欢迎。不远处的琳恩应该也听见了他的大声发言,露出挫败的表情,又被凯蒂嘲笑了什么,我听不清。

    一切明明都很好

    纳威后来将从哈利那儿听来的东西转告给我,说很诡异的是她从我们那儿离开之后就出事了,哈利三人是见证者,亲眼看见那个东西,那个被诅咒了的项链是怎么发挥影响的。不过哈利对纳威说凯蒂应该不是目标,只是偶然。

    纳威和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肯定,他显然知道更多,只是不方便透露给纳威而已,而纳威的一头雾水又感染到了我。

    还是喝东西吧。

    我们以茶代酒,默默用红茶碰了个杯,继续下棋。

    周日的我们仍然在霍格莫德村闲晃我也不想的我怕死了可谁让我是出来以后才听说这件事的,都怪纳威慢吞吞的在校门口碰面时不跟我说清楚,非要到帕笛芙夫人茶馆里等卢娜她们一起之后再说,结果等了一大顿只等到一个来传消息的格兰芬多女生,代为转告我们拉文克劳的学生们都不想傻乎乎地冒着恶劣天气出门,于是去听院长弗立维教授做魔咒学选修读物讲座去了,约下次再见。

    而后纳威便沮丧得像一只缩起来的蒲绒绒,跟我提起消息的时候也闷声不乐的。

    我很快联想到了什么,帕笛芙夫人茶馆的邀请,在这个满是撒糖果的小天使和漂亮纸屑的茶馆,对完全不在行的象棋莫名的执着,还有提到一个特殊的名字才有的反应。

    噢老天,纳威这颗榆木脑袋终于迎来了第一段初恋。

    我捧着心爱的香橙肉桂红茶透过氤氲的热气望着他,笑呵呵地。

    很快他便察觉到我的笑,疑惑地皱起眉“你笑什么”

    “我笑你想约女孩出去就大胆点,不用随时都拖着另外两个女孩当电灯泡,这样人家根本就察觉不到你的心思好吗”

    他的脸随着我的话迅速涨成粉红色,提起一口气想要辩驳什么,说出口的却是破碎的词句“你你你你别我不是”

    “那我下次不找你下棋了,反正你其实也不喜欢这种益智游戏。我走了,回见。”我说着,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哎你别”

    他还真急了,倏地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到我想喊痛。

    我忍着疼,皱着眉,含着笑定定地望着他。

    他的手无力地松开,脑袋耷拉下来,口鼻都被鲜红的围巾遮盖,映衬得脸更红了。他整个人向后一仰,跌坐进软软的卡座里,发出挫败的叹息。

    “帮帮我,谢丽尔,”半晌,从厚厚的金红色格兰芬多围巾后传来高大健壮男孩细若蚊蝇的颤抖的声音,“我有点有点喜欢她”

    小天使们好像对于这种情情爱爱的形容词特别敏感,纷纷凑过来一边弹奏着迷你里拉琴,一边洒糖果雨和金色纸屑。纳威承受不住这种氛围,脸彻底变成酱红色。

    我绽放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no e039re takg”

    我重新在他对面落座,在小天使的吟唱和糖果雨中听着纳威磕磕巴巴的讲述。

    时间过得很快,整个下午我一直在帮他想办法,我还掏出纸笔罗列出一系列可行的方案,让他可以一点点去试试看,攻略她喜欢的地方,说不定可以打动她的芳心。我对好朋友的恋爱一直是不遗余力支持的,毕竟在我沉浸在那段糟糕透顶的恋爱里的时候,他也没有干涉和阻止我不是吗我为纳威做什么都不嫌多,所以难免显得比他还要热切,弄得他更腼腆了。

    但我发现我根本不必如此,因为,当一个人真正想去做某事的时候,当一个人真正沉浸在爱河的时候,连老天爷都会帮你。

    晚上纳威和我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那个无聊的、充满吹捧与互相吹捧的晚宴的时候,总算从那些对麦克拉根的奉承和对以往学生的夸耀中找到了个有用的信息教授要举办圣诞晚宴而且可以邀请男伴或女伴共同前往

    我拼命扯着纳威的袖袍摇晃着,激动得快要尖叫起来了,我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至于所有学生和教授都朝我投射来不解的目光,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一个初次参与聚会且全程寡言少语的半透明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散发存在感,弄得我有些尴尬。

    但我不在乎,我为纳威高兴,真心地为他高兴起码我的朋友真的有机会获得爱情,而且是纯粹的美好的爱情,他们会开心的,我的生日愿望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始实现了,这简直就像是对着流星许愿

    他呆呆地被我摇晃了半天才缓过神,大大的褐色眼睛闪过明亮的光,像是拖着桔红色尾巴的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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