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一直对让格兰芬多创始人的遗物来帮其他学院挑学生这件事不敢恭维,但不得不说,分院帽确实有着自己的考量。当我每每在走廊上和公开集会的da成员打照面的时候,当我看到韦斯莱双胞胎开始运用他们的灵活头脑勇敢针对乌姆里奇的时候,我总觉得我身上相比他们少了一些东西,在这方面脑筋没我好的汉娜和厄尼做得也比我好很多。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那是什么东西,但我还是觉得有点羡慕。

    我融不进去那种集体和氛围,当然了,人家也不太欢迎我融进去。

    尽管现在的我,四月份的我,和以前他们印象里的我都不太一样。可我也不能因为变成了德拉科扔掉的垃圾,就真的像他和自己的党羽嘲讽得那样,“做了垃圾分类,哪来的就该和自己的同类在一起”。我与他不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知道哪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的归宿。

    我穿着单薄的春衫,在仍有些微凉的四月的风里伸手拨正自己的刘海,努力眯起眼,望着格兰芬多塔楼外闪烁的粉色和银色火花,像是一只又一只灵动的精灵,点亮阴霾的灰色天空和云雾。即使隔着那么远,我仿佛也能听见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在宿舍里发出激动的欢呼,开起庆祝的完美宴会。这种美好遐想令我不自觉微笑起来。

    好了,我该走了。

    今晚还有斯内普教授的“课外补习”,我得在那之前抓紧做点正事。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提起肩深吸口气,从温暖而灿烂的魔法焰火上收回目光,不再停留,转身朝偏远的、老旧的、开着寒冷天窗的天文塔走去。

    在德拉科第一时间向全校所有人放出他把我甩了的消息之后,如果刨去周遭人复杂各异的眼神注目和窃窃私语,忽略一些男孩子忽然对我高涨的、几乎让人难以拒绝的热情,隔绝汉娜和纳威还有其他朋友发表的大快人心的感慨和笑声,不去想自己心里每天每夜油煎火烤的钝痛是的,还是对我大有裨益的。我忽然发现我又被允许思绪平静不被打扰地放空自己了,冥想的进度简直突飞猛进,而且还多了很多独处空间,我终于可以像以前那样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天文塔里,不断练习着那本魔法书。

    我始终铭记着邓布利多校长临走前托在场的哈利给我带的口信,我的决定不光可以拯救一个塞德里克,还能确保神秘人的胜算小一分。因此他要我一定坚持下去,承担起这个重任。在霍格沃兹的我绝对安全,我无需害怕,可以大胆放手去做。

    我也很清楚这点。如果能打倒夺走我家人性命的罪魁祸首,就算需要我死我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何况是努力活着。

    我得增强我的实力,锻炼我的体魄,来承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我必须如此。

    为了表示我这种“魔药学困难生”对斯内普教授的重视,除了第一次我迟到了以外,每次我都会提前二十分来到地牢。

    今天推门而入时教授正背对着我,和以往一样,小心地用魔杖将从太阳穴附近牵扯出的银丝放入冥想盆,头也不回地对我说“自己先坐一会。”

    我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在老座位笔直端坐,不敢因为斯内普教授背对着我就有一丁点放肆。

    果不其然在等待的过程中这位多疑的中年男子时不时便回头用鹰般锐利的黑眼睛扫我一眼,似乎就连我对他投射来的好奇的注视都是错的。但他看我坐得端正,还从内兜掏出了魔法百科大辞典阅读得认真,便也没说什么。

    就这么钟声敲响了六下,他转过身面对我,抽出魔杖,在手中掂量着,面色阴沉,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没人敢让斯内普教授等,在今天之前我也不觉得即使是哈利也拥有这个胆量。但他显然胆量过人。

    “你迟到了波特,把门关上,”见哈利在我旁边入座,他仰起脸,从高耸的鹰钩鼻鼻尖处睥睨着他,“私下有按时进行练习吗”

    我点点头,和哈利异口同声地说“有。”

    教授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不是问你,闭嘴,别自作聪明。”

    “对不起,教授。”我顿时缩起脖子,噤若寒蝉。

    他撇撇嘴,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来吧,波特,把你的魔杖抽出来,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成果,”他看向我身边的哈利,讥诮道,“数到三开始,1,2”

    “砰”地一声,一个冒冒失失的瘦削影子一头撞开门,冲了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斯内普教授眯起冷酷的眼,哈利倏地起身,二人先后以最快速度迅速将魔杖对准门口来人。

    “斯内普教授先生噢,对、对不起”

    德拉科惊讶地盯着直逼自己的魔杖尖端,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我愣了一下,心跳在看见那头蓬松的金色短发下尖瘦的脸时猛地加速得让我上不来气。

    下意识地,我悄无声息地将椅子向后拖了拖,尽可能使身体蜷缩在比教授还要高一些的哈利身后的阴影里

    “没关系德拉科,”教授说着,身体松弛下来,高举的魔杖缓缓垂落,“波特和达灵在这里补魔药课而已。”

    德拉科相当高兴,就像上次他抓到哈利那样高兴,就像得知乌姆里奇赶走特里劳妮教授、审查了海格教授那样高兴。他看了看教授,又看了看哈利,忽然,就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眉间染上阴霾。

    “达、达灵”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顿时觉得心惊肉跳,特别是当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音逐渐靠近,一声一声,就像是倒计时的时钟,我迫不得已从抱着膝盖蜷缩在椅子上的模样恢复成正常坐姿,神态自若地捧起上课后被我闲置一旁的魔法百科,状似不经意地、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冷淡地收回视线。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补习,年级又不一样”

    我心中一惊。

    但是教授十分镇定“年级不一样,水平却差不多地糟,不是吗一个低年级自不量力想要跳级到四年级,一个五年级快考试了水平却烂到回炉四年级都不够看。”

    “噢对不起,我之前不清楚这件事,真是可怜,啧、啧、啧。”

    傲慢的、抑扬顿挫的狄更斯式夸张的口吻后,德拉科得意洋洋地笑了。

    “好了德拉科,什么事”

    “乌姆里奇教授派我来的,教授,她说他需要您的帮助,他们找到蒙塔了,他被反锁在四楼男生盥洗室了。”

    那股刚刚平复的心惊随着他的话变成更深的刺痛,猝不及防扎出血来。我早该想到的,他来找斯内普教授总不可能是为了答疑的吧,他只是在我面前装得很用心学习来糊弄我欺骗我而已。他一点也不在乎和我的约定,还有我对他的用心

    我的眼睛不争气地又开始发酸了。

    “他怎么会被锁进去”

    “我不知道,教授,他有点神志不清。”

    “好吧,好吧”斯内普教授咬着牙一脸无可奈何,转向我和哈利,“波特,达灵,我们把补课时间改到明天晚上。波特,你可千万别再迟到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给我记着”

    说完他便甩着斗篷将身一转,大步出了办公室。

    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我这才敢抬起脸,却没想到走的人只有教授,德拉科竟然还在原地。我眼泪含眼圈的模样毫无保留地映入他眼里。

    我懵了。

    他眨眨眼,扯开夸张的笑容,转而看向哈利,幸灾乐祸“魔药补课,恩垃圾就是该跟垃圾在一起补补脑子才对,记得问问教授,什么样的魔药能让你们看起来没那么恶心”

    哈利咬着牙重新抽出魔杖,在他面前作势挥动了两个半周,他惊得缩起下颌,连连后退,吞了口口水,最后打量了我和哈利一眼,这才在斯内普教授不耐烦的怒吼中惊惶逃走。

    “好极了,等到晚上的时候全校都会知道我们两个的补习,”他收起魔杖,皱着眉尖锐地自嘲,“马尔福这个混蛋的脾气现在是越来越差劲了走吧,谢丽尔。”

    他随意瞟了我一眼,朝我努努嘴。见我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愣了一下“看来他甩呃,你们分手了的传闻是真的。”

    我含着眼泪默默点了点头。

    “我讨厌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过我还是要再重复一次我早就告诉过你的。”他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齐刘海变得一团糟。

    我勉强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摇摇头,让他不要介意“所有人都这么告诉过我,你们都是对的。”

    他撇撇嘴,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忽然停了下来,不说话也不动,看着有点诡异,我叫了他的名字好几次才唤回他的思绪。他眨巴着眼,僵硬地转过身,漂亮的眼睛左右张望寻找这什么,直到视线定格一隅,眼里迸发出神采。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倒抽一口气。

    银白色的丝状物在冥想盆中起伏着,旋转着,那是教授的记忆,最为私密的东西。

    “别这样这是侵犯隐私,哈利。”

    “他每次都侵犯我们的隐私,很不公平不是么”

    我快跑着挡在他和冥想盆之间,伸出双臂,坚决反对“可他是教授,我们是学生,这不合规矩他对我们这样做是训练,我们如果这么做就是错的”

    “我只是看一眼,你难道不好奇么每次我们来之前他都要把记忆抽出来,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东西这也许和我最近晚上的哎总之既然不加入那你就让开吧,谢丽尔我看一眼就走你快回去,这和你没关系。”

    他的眼睛仿佛黏在水面上似的,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几次三番想要拦住他,他却借着身高和体型的优势毫不费力地拨拉灌木丛那样拨开我,每次我都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别这样你会受到处罚的”

    “只要你别浪费我的时间而我动作够快,那就不会。”他说着,用魔杖轻点了一下,向前倾身,全身心沉浸。

    在这之前我也只是在书上读过关于冥想盆和记忆读取相关,并没实际操作过。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冒着触怒教授的巨大风险这样做,并不敢打扰他,生怕我的打扰会对哈利产生什么有害作用。

    我知道,就像哈利说的,我该赶紧离开的,趁着教授还没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带我一起发脾气。

    我犹豫地回头看了看哈利的背影,在心里默默为他跟上帝祈祷好运,离开前将里间和外面的两扇门刻意都关得死死的,希望斯内普教授破门而入的声音能给哈利一点警示和准备时间。

    但我忘了,我本身作为一个从不被命运或神灵垂青的女孩,祈祷关于自己的事都从来没应验过一次,替哈利祈祷显然更超出了上帝给我的信用额度。

    等我第二天晚上再次提前二十分钟来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黑着一张脸的教授连一点准备的时间都不给我,直接抽出魔杖,杖尖对准我的脑门“现在坐好,开始上课,我数三下”

    “等、等等教授还没到上课时间呢而且哈利还没来”

    我被他的动作和神态吓得不轻,他这是要做什么,为什么直接就拿我开刀

    提到哈利他的脸更黑了,缓慢的声线从坚固的牙齿间挤了出来“从今天起他将不再参与大脑封闭术的学习,永远,现在如果你想和他享受同样的待遇的话,最好继续这样浪费我的时间和耐心”

    我眨巴着眼,恐惧地闭上嘴,迅速在位置上坐好。

    我知道我要面对什么,教授铁定会想要把我的脑壳全都掀开检查一遍来确定我有没有参与进去,或者看见什么。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今天我一定会被折磨死

    我瘪着嘴呜咽着告诉自己不许哭。

    “闭上眼睛,我数三下”我刚闭上眼,他的声音便陡然拔高,厉声道,“摄魂取念”

    “啊”

    猝不及防的痛苦使我失声尖叫。

    意识模糊之前我崩溃地大哭出声,他怎么都不给我三个数准备一下

    正如我所预料得那样,他上来便直奔主题,翻找着关于昨天的记忆。有目的性的查询记忆在魔法刚发动的时候是效果最好的,因为随着侵入程度的不断加深,被施咒者就会失控,就像以前我和哈利每次变成的模样,大脑变成一本杂乱无章的书,忽然想到什么随便翻到哪一页,施咒的人就得被迫看下去。

    我随着他的查询重新出现在昨日记忆中的现场上,重新经历了一遍和哈利的推搡,和教授的谈话,和德拉科的对视,德拉科的破门而入,德拉科,德拉科,德拉科

    画面漩涡般旋转着模糊,又逐渐清晰。

    祖母和我在对角巷的魁地奇精品店遇到去保养火弩箭的哈利,还有刚出门的德拉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德拉科,他可真瘦,还长着张尖瘦的脸,眼睛倒是大又亮,看向我的时候全都是警惕和审视,滴溜溜地转着,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惹。但是他的鼻子生得特别好看,又高又挺,像是一柄锋利的刃,勾勒出深刻的侧脸,连带着灰蓝色的大眼睛里所有暗藏的情绪都明朗丰富了起来。

    苍白的薄唇和利刃似的鼻虽然挺好看,但看完第一眼也绝不会让人有心情看第二眼。

    不是什么长相迷人到令人念念不忘辗转反侧的男孩,对我态度也没有多好。

    开学见到他,他正在捉弄纳威,见到我拿出蟾蜍,气势汹汹的模样扭曲了整张脸,显得有点可怕。后来这张扭曲的脸,写满鄙夷和傲慢的脸陪伴了我整个第一和第二学期。可在魔药教室里,他整个人懒散地半瘫倒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仰着脸,利刃一样的鼻极其锋利,他得意洋洋地笑着告诉我我现在手上就有两处操作错误的时候;在他一把推开我,急匆匆从座位上猫腰离开,陪我观察蓝色的烟雾的时候;在他因为我详尽的、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记录“温和加热”的笔记而感到惊讶和不解的时候;在他抬手将即将砸到我头上的大抽屉推了回去,满怀的香气笼罩着我的时候我又忽然觉得他挺耐看的。

    当然,是笑着的时候。

    每次他不笑的时候,或者用那种残忍阴狠的笑容面对我的时候,都像是在我最美好的,最喜欢的、最恋恋不舍的回忆中狠狠割上一刀。

    第一刀,划伤了他在我的书上学着教授的模样打分的那只手。

    第二刀,刺中了他在寒风中捏着我的脸时灿烂又恶劣的笑。

    第三刀,割破了他大喇喇走在斜前方时拍打在我胸口和胳膊上的长袍。

    第四刀,斩断了他抱住我的强有力的臂弯。

    第五刀,切碎了他一遍遍辗转吮吻着的唇。

    第六刀,第七刀无数刀一点点将它们割烂到面目全非。

    当我意识到我被那些残破的、遍体鳞伤的回忆包围在圆圈内的时候,那些破洞已经越来越撕裂了,狰狞如黑洞。

    我慌张地想要伸手去修补,催动着掌心的魔法,但白光每每接触到那些黑洞便被吞噬殆尽,反而更撕裂了。

    我一边哭着一边不厌其烦的无用功,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这些回忆了,我只剩这些了,为什么就不放过我呢,我还想要记住这些美好的回忆很久很久为什么就是不能让它们留下来呢我只剩下回忆里的德拉科了连回忆都没有了以后我要怎么办我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我该怎么办

    不远处传来一声残忍的嗤笑。

    我的哭泣仿佛被这不合时宜的第二种声音划上休止符。我转向声音的来源,抚着魔杖尖端怡然自得的斯内普教授。他眯起眼,用那种看濒死的小动物的眼神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嘴角挂着嫌恶又鄙夷的笑。

    我从越扩越大的黑洞处缓缓收回手,恶狠狠地瞪着他,胸口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我朝他一步一步走去,咬着牙,抬起左手。

    “从、我的、回忆里、滚出去”

    掌心的白色光芒喷薄而出,流星花火,飞舞在我的周身,汇聚在我的胸口,从种子大点的一颗瞬间变成拳头大的立方体,又迅速膨胀,旋转着将我包围,旋转着扩张、发亮,刺得我睁不开眼。

    重物落地和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交织。

    我冷汗淋漓地睁开双眼,惶恐地打量着四周。

    斯内普教授跌坐在地,身体背靠储物架,脚边散落了一地玻璃片和魔药的材料。他和我一样在喘息着,眨着眼,但他恢复得比我更快,几乎在我惊醒后的秒内便重新拍去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身板笔挺,神态自若。

    这种冷静应对令我觉得钦佩又自惭形秽,因为我已经累得从椅子上滑落,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强大的防御,精确,出色,但是过于迟缓,容易使人钻空子,一如你本人。”

    迟缓你不也中招了么,我在心里嘀咕。我反正对自己挺满意的,这是我第一次将斯内普教授从我的脑海里逼退得那么彻底,以往都只能制止他一小下,便又被他重新夺回大脑的控制权。

    幸好他听不见我的腹诽,毕竟在他听不见的时候就已经对我非常有意见了。

    “我怎么发现你在除了魔药学以外的任何学科方面都还算像样你对我和我的课有意见也该有个限度,”他歪着头,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我,嘴上讥讽不停,令我根本不敢多说一句,但出乎意料地,他顿了顿,又说了些别的,“我已经告诉过你要随时准备抵抗摄魂取念,虽然你最终阻止了我,但是你浪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你的动作太慢了。你必须集中注意力,用你的思想更加迅速地击退我。”

    我愣了愣,今天应该不是那种日子啊,不是那种教授平均大概每一个月会大发慈悲心情很好地对学生好言好语一次的日子吧我上周上课的时候才接受过表扬,没这么快又轮到一次吧。

    但我知道不论如何要把握机会,也许下节课我也会被他踢出去呢

    “您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我趁热打铁。

    但他的回答还是老一套,让我严重怀疑他在敷衍我,根本就不想教“清除你的心灵,让所有情感消失。”

    要是我能做到我早就做到了,清空自己的心灵,努力不去思考,或者记忆,或者感觉,对我来说简直难于登天,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和记忆

    我有点崩溃了,我到底怎么才能提升我的瞬间防御力这么被折腾下去我会神经衰弱脾气发狂的。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皱着眉魂不守舍地从地上艰难爬起,摸索着椅子腿和桌角。正准备重新入座,身后教授冷冰冰的声线像是一粒冰雹,砸下来的速度简直防不胜防。

    “愚蠢的年轻女孩。”

    我被这颗冰雹砸得再也动不了一步,心里也被砸得生疼生疼。

    “抱歉教授”我装作全然没听见的模样,转身看向他,无辜地眨着眼。

    他依然是那副从鼻尖睥睨着我的姿态,冰冷的、黯淡无光的狭长的黑眼眸看向我,又好像目光深邃到直接穿透我看向得是别的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

    “我说,让你明天再来一趟,加强巩固。耳聋就去看医生,不过人傻那就没救了。”他扯开嘴角,短促地抽动了一下肩膀,满是鄙夷,样子实在不像是个笑,“今天就先到这里,我等下还要给我的学生做职业规划,你回去吧。”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表面上还是很认真地低下头装作听了进去,跟他道了别,关好门。

    走在地牢的昏暗到只有一两盏烛火的阴冷长廊,我将刚刚在斯内普教授课堂上魂不守舍的状态延续了下来,心里一阵阵皱皱巴巴地疼,就像搓着一只金丝雀黄的折纸,将它搓成纸球,越搓越紧,越搓越破碎。

    即使回忆破碎成那个样子,我还是不想舍弃。

    即使德拉科不在我身边,我还是控制不住对他的感情。

    这种认知在清醒的时候根本无法蒙混过关,它反反复复飘在我心上,提醒着我刚刚有多脆弱。为了一个根本不需要的男孩掉眼泪,扯下花瓣将自己撕得粉碎去填那个根本填不满的黑洞,心里惦记着那些残存的回忆。也许只有我记得,他根本就不在乎,或者,那些我在乎的东西只是他装出来的,或者

    我一直清楚我所见所感的那个视角和他所见所感的视角有着天壤之别,只是没想到会严重影响我们到这个地步。短暂的在他的伪装下我所获得的快乐和幸福,我几乎快要相信的更长远的未来,完全蒙蔽了我的双眼。

    “那不是你前女友么,不跟人家打声招呼”

    “你会跟你的前女友打招呼吗”

    “玩够了的就不会。”

    “所以咯,我玩够了。”

    男孩怪腔怪调的笑声中我听到折纸撕得粉碎的声音。

    我侧过脸,木然地望着笑作一团的德拉科和他的好友诺特,木然地眨着眼,任由眼泪滑落。

    就好像电影和小说中的情节,就好像我们之前数次奇妙的不约而同的默契,几乎在我看向他的同时,德拉科也侧过脸看向我,灰扑扑的眼里暗淡得在火光下也映不出一个我。他明晃晃地冲我扯开嘴角,很刻意地嘲笑着我。

    我停住脚步,目送着他们与我擦肩而过,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在教授的许可下进门,在我的视线中消失。

    我再也忍不住痛苦,紧皱着眉哭出了声。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骗子。

    1995年4月16日,复活节短假的第一天。

    第一学期就这样结束,我从学期末就开始几乎成天呆在天文塔里,恢复了德拉科还没有那么紧密融入在我生活中的那段时间的作息。除了上课和给五年级生补习之外噢,最近还要加上普里斯和其他三个选修了天文学高等课程的七年级,高等课程不拿o就毫无意义了,好在他们都是天文学学得相当优秀才申请高等课程的学生,我只是帮他们讲一讲错题而已,没费什么力气除此之外的除此之外,我一个人真的是相当舒适。

    但我始终心里还惦记着一个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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