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只剩下我了。”

    他的鼻息弄得我眉毛眼睛都刺痒痒。

    我屏住呼吸,生怕我的气息风一样地招来浮动的云和烟遮住它的明亮。

    下一秒,月亮柔和的光照亮我的瞳仁,冰冷柔软的唇覆上我的。德拉科抚摸着我的脸颊和脖颈,轻柔地吻着我,这次他吻得很轻很细密,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我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想要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好像我的想法正合他意,他整个人都跨在我身上,更热切地吻着我,从嘴唇,到脸颊,一路往下,在脖颈啃咬,令我觉得痒得不行,我笑着挺起腰,别扭着想要推开他,但他的手直接顺着缝隙穿过床与我的腰际之间,一把将我抱了起来,紧紧地贴在自己身上。

    渐渐地我开始不觉得痒了,另一种奇怪的感觉慢火煎肉一样刺激着我,我再次呼吸急促起来,他竟然把手伸进我的病号服上衣里抚摸着我的后背和腰。我慌了,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了。他平时那么冰凉的一双手现在掌心火热起来,灼烧得我害怕。

    “不好了德拉科,庞弗雷夫人看到就糟了这不合规矩”

    “嘘别说话,看着我。”

    我怔怔地望着他,感觉他是不是也给我下了什么药在雪莉酒里,趁我睡着的时候灌给我的,不然为什么他说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去听。

    “别跟我提什么规矩,你知道我最讨厌这种东西。你听我的就好了。”他发出轻笑表示不齿,继续吻着我的下颌骨和脖颈,一下又一下,又重新吻上我的唇,令我几乎无法自持。

    “德拉科我我得躺下休息了你你停下好吗这真的不合规矩,被人看见就完了”我磕磕巴巴的恳求被他的吻吞没,只能艰难拼凑出音节,努力找着所有可以找的借口,“我的头头好痛,德拉科我不太舒服”

    他没有停止这个吻,但我知道他听进去了,我感觉到他的手慢慢扶着我的身体将我重新放躺在病床上,这令我感到极度的安心。

    我闭上了眼睛。

    “有我就够了,你要这样谨记在心,”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我的嘴角轻轻吻了吻,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因为我不会扔下你的。”

    他的话令我一阵心神迷离,我情不自禁地仰起脸,努力在他的脸上亲了口,随后迅速红着脸用被蒙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胆怯地望着他,轻声说“好。”

    “睡吧,明天满课,我还要完成麦格教授的消失咒的作业,不一定有空,最晚后天你出院再来看你。”

    “好。”

    他缓缓直起身,望着我,慢慢后退了两步。伴随着他逐渐远离的步伐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我叫住他。

    “等一下”

    他停住脚步。

    可我到底要说什么呢我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好像对他无可奉告。

    他静静地等了我几秒,终于,眉头难以抑制地挤出了刻痕。

    “说啊,怎么了”

    “谢谢你昨天晚上照顾我一整晚,还陪我入睡。”我想了想,好像只能说这个了。

    但说完我就后悔了,德拉科的眉头虽然舒展了,可他的脸真切地红了。他的皮肤和我一样苍白,只要有一点红晕都很清晰。这次我相信我可以按照经验判断他是害羞了。可我有什么资格这么评价他呢我不过是把脸埋在被里逃过一劫而已。

    “女孩子家以后还是少说这种话,不知羞耻,”他僵硬地转过身,快步离开医务室,“我走了。”

    我彻底连头一起躲在被子里,发出哀嚎。天呐,这话听起来确实很不知羞耻我怎么会说这种话,太丢人了不知道德拉科会怎么想我,会不会真的觉得我不知羞耻我忽然害怕起来,是不是因为我好像太过主动表达感情的缘故控制分寸真的很难,我经常会陷入令德拉科不满的一言不发状态,可是主动表达,又容易过于过于不知羞耻。他会像以前那样轻视我吗

    因为德拉科那句话我悲哀地胡思乱想了好久。

    夜越来越深了,钟楼的钟声敲了十二下。我的思绪随着一声声钟鸣渐渐拨云见日。

    我的头下午之后已经不怎么痛了,但无论何时,病痛都是个好借口。我可不想让庞弗雷夫人查房的时候再看到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当然,我也不想让德拉科看到这个。

    我念出切割咒,用魔杖小心翼翼划过银色的书封,将过于华丽和显眼的外皮拆了下来,换上了床头随便某一本咒语书,再次切割,重新粘合,和原来那本咒语书几乎一模一样。看来让汉娜帮我找我室友拿几本书来看是对的,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书这么好的东西。

    不过谨慎起见,我仍然决定在睡觉时将它压在枕头下面。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我的计划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第二次机会的,塞德里克是,我也是,我们只能把握好第一次。

    我深吸一口气,笃定地翻开第一页。

    出院后不久我便迎来了13岁生日,没有第一年时收到那么多令我无法招架的礼物,也没有那么多应接不暇的祝福,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好了,虽然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人和事,但好歹留下了什么。记得我生日,愿意陪着我的人仍然存在。

    以赫奇帕奇居多,自从我上次脑部受到重创后,他们已经从庞弗雷夫人那儿了解到真实情况,知道是由于意识的拼命抵抗才会在治愈的阶段那样痛苦,要消除伤痕并不容易。我见他们这么关心我,不想让他们更担心,也就没有告诉他们其实我的头痛时不时还会卷土重来,我觉得时间和药物可以慢慢治愈的,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至于其他学院的,一如既往还是纳威,还有新朋友卢娜,和稍稍有些破冰迹象的哈利。哈利在走廊见到我时,给了我一句简短的祝福和勉强的笑意,我已经很开心了,我不会要求更多。

    噢对,德拉科也算,他当然算。只是该怎么说呢,我总感觉他有点变了,不太像我印象里的那个男孩了,但具体说是哪里变了,是变好还是变坏,我又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他还是会动不动吐出令人感到愤怒和冒犯的脏话,甚至有时毫不顾忌地针对我的朋友。厄尼和德拉科自从当上级长之后针锋相对从未停止,厄尼加入了罗恩和赫敏对德拉科行使蛮横权利的抵抗队伍,反倒跟他们走得更近些,而他们对我其实也不能算有多温柔友善。

    汉娜处于厄尼和我的两难之中,但很多时候,不得不说她会抑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偏向厄尼,对德拉科大加讽刺,我理解她,可每次听到她在我面前说这些的时候,或者我眼睁睁见到他们负气地给对方学院的学生互相扣分打击报复时,我真的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疲累感。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级长的工作成了打击报复了,塞德在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一方面我心里很清楚是德拉科先挑起来的,就像往日的无数口角一样。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他确实也有在变温和,变沉稳。面对迫近的考试他闷头学习的时候越来越多,消磨时间的无聊嗜好都叫了停,即使不用我提醒他都会主动提出一起去魔药教室或者自习室。他的学生工作也很忙,或者说,那些无聊的滥用权力的快乐比起翘课更让他上瘾,他的心情难得地在这段时间内好到不行,连带对我的态度也有相当大的转变前提是如果我不插手他的学生工作的前提下。一旦我说了什么,或者露出试图想说些什么的表情,他便又会变回那个极度不耐烦的,冷淡的,满眼充满对我的厌恶的德拉科马尔福。

    可我又不能因此就不对他说这些,我毕竟是想要他变得更好的,我知道他可以做到,只是他不想而已。

    有时我常常会因为这种无能为力陷入悲伤不能自拔。我觉得我可能并不是个能够深刻影响到他积极变好的“好影响”。

    我在赫奇帕奇几个的朋友要给我在茶室庆生,纳威也要来。我和汉娜在前两天提前跟茶室老板说好,付了定金,18日将茶室整个包给我们便离开了。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几个急匆匆的斯莱特林高年级从我们身边略过,带着嘲讽的笑容热烈讨论着什么。

    “这几天都没看到海格那个肮脏的大白痴真是太好了。”

    “有可能是他傻乎乎地把自己给弄伤了。”

    “笨蛋,你没听今早马尔福说么,他父亲和部长谈过了,看起来部里下了很大决心要对现行教育制度改革,所以假如还有过多的低能儿在这里出现,他们就会被他父亲和魔法部立刻赶走”

    “难怪他今天这么高兴了。”

    汉娜和我与他们不同路,虽然都走得不快,但也只听到了几句。

    足够了。

    “你你不要紧吧”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糟糕,不然汉娜不可能那样怯生生地收起她的大嗓门,拉着我的手试探心情。

    我抬头,勉强勾起嘴角,摇摇头,没说什么。

    自我从厄尼口中得知级长马尔福是一副什么做派后,这种令人毫不意外的失望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我仍然心中满怀对德拉科的好奇,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是怎么如鱼得水般游走在黑白地带之间,耍了那么多阴招还没被麦格教授抓住的。这其中一定有斯内普教授对教子的纵容,但还是掩不住他在掌管权力为己所用上的天赋异禀。

    每次听到他新的阴谋花招,或拙劣,或精明,我都挺佩服的,我男朋友总有很多很多我不知道的点与面。

    但好像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他。

    我合上写着奇妙防御咒语的黑色封皮厚重字典书,将书脊处缝合的部分用力压了压实,放回抽屉里,试着空手施展隔离的咒语。第一次,第二次数不清多少次,才终于成功。但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重新画了个看起来能够掩饰病容的妆,加重了些色彩,换好衣服,准备去茶室等待聚会的开始。临行前,我回头冲床头柜上塞德里克和他父亲的合照温和地笑了笑,正如我每天出门所做的那样。

    “我去参加生日派对了,塞德,迪戈里先生,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们不用担心我。”

    搂着儿子的迪戈里先生冲我招手,不忘拍了拍儿子的肩,塞德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朝我挥了挥手。

    我抿抿唇,心情忽然变得很悲伤。

    今年我收不到来自塞德里克的礼物了。我本来还指望他再送我一本那么实用的书呢。

    汉娜真是一个有本事的女人,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茶室活生生布置成一个小酒吧的。更重要的是她和厄尼从哪里变出来那么多酒的各种各样的都有,虽然都不是什么高度数的烈酒,但也够让人惊讶的了。

    尽管我拒绝在学校的公共场合里饮酒,这样不合规矩,毕竟我们租借的是茶室,而不是酒馆,而且低年级饮酒过度万一失了分寸,被教授们看见那可就完了。所以我坚持只喝果汁。

    可我还是掉进了这个坏女人的陷阱里,这个果汁越喝越渴,越喝我越觉得放松。

    等到我开始跟着埃莉欧文他们一起举着杯子在撤掉桌椅后布置成的简易舞池里跳舞时,这个坏女人才跟我说她给我调的是潘趣酒太坏了,她太坏了。

    她以后可千万别跟酒扯上关系,不然可能连首相都能被她干掉。

    我感觉我好像喝了能有不止十杯吧,谁让跳舞让人口渴又费力,十几个高年级和低年级不分年龄和学校社会地位,开怀大笑觥筹交错的氛围受到酒精催化,变得有点朦胧和轻松,令人欲罢不能。

    我感觉我的脑袋开始随着音乐“嗡嗡嗡”。

    不知谁放了一首席琳迪翁的ised,我忽然来了精神,她的这首新歌我太喜欢了。可是大家边跳边唱,唱出来的曲调,无意冒犯,那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像是三只大象在嘶喊。所以我决定还是由我来唱我自己最喜欢的歌。我蹬蹬蹬顺着椅子爬上了茶室吧台,站在最高的地方朝大家发号施令让他们全都给我安静下来听我唱。

    然后掌声开始响起,他们开始为我叫好,我开始像是平时一边弹钢琴一边唱歌那样,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汉娜也忍不住了,她也爬上了吧台,拿着酒瓶当话筒,跟我抱在一起,唱着二重唱。但我嫌弃她的歌声,她唱得没有感情,还是我唱得更好。

    再后来我好像是被海蒂跟普里斯一人一只胳膊架了出去,旁边是被厄尼背出茶室的汉娜。她趴在厄尼的背上冲我傻笑,听见厄尼骂骂咧咧地说她重,直接一巴掌狠狠拍在他后脑勺上。我指着厄尼爆笑不止,就好像那是全世界最开心的事。

    汉娜听见我大笑,她也笑了,其他喝得有点多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也开始嘻嘻哈哈起来。

    我们路过礼堂斜对面的格兰芬多院长办公室,正巧看到麦格教授推门而入的影子。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高举起被海蒂压住的胳膊,冲教授甜笑着高声打招呼“晚上好麦格教授”

    原本已经合上的门又被人拉开。

    麦格教授一脸震惊地走了出来。我立刻推开海蒂和普里斯,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再次高喊“晚上好我爱您教授”

    “晚上好”身后还有其他孩子们相继高声问好。

    “你们喝酒了怎么喝这么多还有四个级长在这里,简直胡闹”麦格教授生气的样子也超级可爱,脸颊上松弛的小肉肉随着激烈而飞快的言语表达一颤一颤的,让人想要去掐一掐,“赫奇帕奇扣二十分现在赶紧给我回到公共休息室去,再让我看到你们闲逛我就关你们的禁闭。”

    “噢教授你别这么乌姆里奇好吗,你在我们心里原来可酷了,这么乌姆里奇太不酷了。”汉娜翻了个白眼。

    麦格教授难得被人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记得好像麦格教授可以变成小猫猫

    “教授你可以教我怎么变小猫猫吗”

    “什么”

    我感觉到有人拼死在捂住我的嘴,这种束缚感让我想到乌姆里奇的魔咒,我拼命挣扎了起来“我也想要一只呜呜呜”

    再然后,我好像被人拖走了。迷迷糊糊之间,我瞥见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与我们擦肩而过,纷纷投来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感觉到德拉科的视线,我有些激动地用尖叫般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扑了过去。

    后来后来我真的不记得了。被闹钟叫起来之后我现在的晨间头痛都快杀了我了,我一点都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甚至想不起来我为什么要问麦格教授小猫猫的事,我是说,我对做一个阿尼玛格斯又不感兴趣。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双眼无神,脑内一片空白。

    但我很快就意识到不论如何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该专注眼前这一天,再不快点我可能就要错过早饭了。我匆匆收拾了一下,连妆都顾不得上,换好干净的衣服,多喷了些香水便背着包小跑赶去礼堂加入赫奇帕奇的早餐。

    还好赶上了。我在一年级生中坐下,立刻握住刀叉开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宿醉,我饿得很,吃得聚精会神。因此等到我意识到我的周围一片沉静的时候,赫奇帕奇的同学们已经默默地盯着我看很久了,他们一个个保持几近静止的动作。就这么看着我。

    我开始心里发毛,借着喝牛奶的空档惴惴不安地问道“为什么你们都不吃”

    “谢丽尔,你知道你昨天都做了什么吗”

    我摇头。

    于是众人的表情更加复杂了。

    “你可以去问问麦格教授,或者,等中午下课后去斯普劳特教授那儿跟她解释的时候顺便了解一下情况,”汉娜一脸欲哭无泪,“当然我没什么资格说你,我也得去,斯普劳特教授停了我的职,要我反省一个月,什么叫以身作则。”

    唆使低年级酗酒是挺严重的,看厄尼的表情,他似乎也受罚了。我有点后怕,不知道我面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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