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到傍晚才告停,压着天空的灰团一点点散去,露出后面昏黄的阳光,折到人身上空气都显出清冽。

    聂星琢双手背在身后,步调轻盈欢快,彰显着主人的好心情,管家仔细引着不叫雨水溅到她身上,熟稔地提起话头,“先生刚刚提过你。”

    聂星琢歪头,唇角翘起,“那我得快去见他,不能让我爸爸像个空巢老人。”

    她说着背手先行一步,管家失笑,继续去处理其他事情。

    聂星琢刚走到拐角处便撞见门前父亲同人相谈甚欢,几人从台阶上走下,父亲身侧的男人微微侧首倾听,聂承誉神色满意,男人身后跟手提公文包的特助。

    呀,她爸爸怎么和姜执谈那么开心

    姜执是姜氏的少东家,年纪轻轻已经独当一面,在姜氏任职几年成绩不菲,不久前更是接过姜氏大半的权,是明城上流社会津津乐道的人物。

    两人虽是同辈,接触却不多,但姜执在集团事务中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全无年青掌权的犹豫不决,聂星琢也无可避免地听过许多长辈对他的称赞欣赏。

    现下姜执在这里,聂星琢微微好奇,正要仔细观察时人被聂承誉发现,聂承誉脸上的笑更明显,嘴角却佯装绷着,“知道回来了”

    “我什么时候不知道。”她走过去小声嘟囔,姜执的视线落她身上,她下意识脊背挺直,余光不由自主地单偏到姜执身上。

    男人身形颀长,穿裁剪得宜的正装,眉眼深邃,气质内敛,往下脖颈冷白,微微凸起的喉结精致干净,左手拿塑封合同垂在身侧,整个人挺拔高大。

    怪好看的。

    聂星琢看了眼。

    姜执气质出众,她不多会儿又看了眼,目光刚要抽离时蓦地撞进姜执不着情绪的眼里,如雪入寒松,清清冽冽,冷不丁惊得她好奇的心一跳。

    吓的。

    她率先偏移了点视线,后又挪回去,耳侧沾了偷看被抓包的薄粉,态度上大大方方,朝姜执颔首算是招呼,姜执眸色很深,没戳破她。

    聂承誉鲜少在家里同人谈生意,她又是个对公司事务一窍不通的,留下来说不定还得出差错,打过招呼后就迈着轻快的步子朝屋内走去。

    聂星琢扎了马尾,干净利落地垂在暖黄色长裙上,随着走动轻巧颤着,姜执下颌紧绷,一路看她转入门内才收回视线,眸中情绪不显,转而又同聂承誉谈起生意场上的事。

    特助顺着姜执的目光看去,收回时视线落到姜执亲手拿着的合同上,这份事关姜聂两家的合同谈下来足足用了三个月。

    他暗暗咂舌,大家都赌姜总一定喜欢强势干练的女人,谁能猜到姜总上了心的是聂家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大小姐。

    聂星琢走到楼梯半中央的时候聂承誉就进来了,姿态闲适,从沙发上拿起内容熟记于心的合同,下意识翻了几页,朝聂星琢道“爸爸给你看了结婚对象。”

    她步伐轻捷向上,手从扶手上滑过,动作都没有停顿,随口应道“你安排就好啦。”

    聂承誉仔细收好合同,笑斥道“还啦,看你这不上心的样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聂星琢踏着欢快的小碎步跑到了卧房,她才不留下来和聂承誉纠结这笔不会发生的买卖,她还有自己的买卖要做。

    她今天刚收到消息,心悦的一幅画被送到了拍卖行,择日开拍,她压不住雀跃的小心思直接回家,已经想象到把画抱回来的美好日子。

    雪人探春图是当代知名抽象派画家所作的唯一一幅半写实派作品,画家倾注了极其多的感情,作者也称这是他最喜爱的一幅作品。

    聂星琢对这幅画实在喜欢,它虽然在广义上没有达到特别的高度,但当初一经面世是被许多大家称作一挥而就且一笔一划都完美无缺的神来之作,在画作本身几乎毫无瑕疵,只是深度差了一筹才没有大肆流传。

    不过作者过世后他的所有作品价格都翻了一倍有余,聂星琢初步推测这幅画保留价在两千万,起拍价两千三百万左右,她只要准备三千万就可以稳拿下这幅画。

    她在画的事情上一向稳妥,当即坐在梳妆台前挑起了首饰。

    聂氏集团最近出了事,濒临破产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她也不知道家里资金链什么情况,歇了问父亲要零花的心思,把视线放在了首饰上。

    她哼着小调装好挑出来的首饰,早早睡下,梦里都是雪人探春图,醒来时精神很好,抿唇一笑就是开心的漂亮摸样。

    聂星琢压了压忍不住翘起的嘴角,来到明城最大的典当行,经理把首饰交给了鉴定专家,她去一旁休息区等结果,随手拿起小几上的杂志翻看。

    一行小高跟的哒哒声伴着一道略带尖锐的叫声传来,“聂星琢。”

    聂星琢抬眸望去,来人是她大伯的女儿聂在春,身边围着一圈眼生的小姐妹,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她心下警惕,把杂志反手扣到茶几上,虚握着拳撑头,眉眼弯弯。

    聂在春在她面前站定,装模做样地四处张望了下,回头娇笑几声,幸灾乐祸的样子昭然若揭,“星琢,你有了困难跟堂姐说,怎么能沦落到来典当行当东西呢”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聂在春式语录,果然还是冲在了冷嘲热讽的第一线。

    聂星琢觉得无聊,但想着即将到手的画好心情不受影响,捧场地应了一声。

    聂在春以为她在示弱,愈发洋洋得意,她表情怜悯,语调古怪,“你如今没钱了,以后可不能再挥霍无度了。”

    有完没完呀,她爸爸只是快要破产,又不是自此身无分文。

    聂星琢坐在藤椅上轻轻晃了晃脚尖,唇角的笑极浅,“聂在春,我就不劳你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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