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时下男女大妨不严,田间地垄里光身务农的男丁也不是没瞧过,但襄桐头遭和个陌生小郎共处一室,任她平时性子淡定,此刻也难免有些不自在,只庆幸那人此刻是昏着的。

    药童很快端了热水进屋,倒没见着先头的黑脸汉子跟着,一问是随着旁人去官府了。

    药童见襄桐独个儿在屋守着沈二郎,认出她是先头在外面排队求医的,虽然奇怪她为什么能登堂入室,但也没有多问,只麻利从铜盆里拧了两条热巾子出来,又把其中一条顺手递给襄桐。

    “你来擦上头,我来擦腿,只管除血污,千万小心别碰了我师傅缝好的伤口。”免费的劳力不使白不使。

    他边说边顺手掀了覆在沈二郎身上的绒毯子。

    襄桐方才见人裸了半身已经面皮发紧,遑论给人擦身,张口就要拒了。可药童出手太快,她都来不及反应,就见赤条条一个男体横陈在眼前,瞬时觉得轰的一声似被天雷劈中了一般。

    她面皮再厚也不能继续待下去,转身就往屋外走。

    药童摸摸鼻子,他也没想到沈二郎被剥的如此干净,连个遮羞布都没给留

    他已经意识到不妥,有些讪讪,就没再喊襄桐回来搭手,专心给沈二郎擦洗起来。

    又过了片刻,药童从屋里出来,见襄桐还在门口,先开口说了句“对不住”。

    襄桐脸上僵硬着说了句不碍,又打听起今日顾神医的安排。

    “师傅说沈二郎今日最是凶险,实在分不开神再义诊,已经将今日求医的人都打发回去,挪至明日后日晌午过后再诊了。”

    襄桐出来就发现人群散了,确定所想哦了一声,心下有些失望,也不好再提破例求医的话头,只借着堂屋避风等梁家人来寻。

    药童却得寸进尺“我得去后院再换盆水,还要取纱布,你进去替我再守一会儿吧。”

    襄桐想避嫌,又不想得罪药童,折中应他“我替你换水去吧。”

    “那可不成,你又不知道纱布怎么煮,消杀不干净秽物会让伤口化脓,那可就害了人命。”

    他似知道襄桐在顾虑什么,又小声补上一句“我都给他盖严实了,你进屋只管看着别让他翻到地上。”

    襄桐还是不愿意。

    那小童负气小声嘟囔“看都看过了,这会儿害臊有什么用,回头我就和沈二郎说,他被你看光了,让他娶你做娘子”

    襄桐咬牙切齿“你敢”

    02

    襄桐不会被个小童的威胁震慑住,但最终还是答应暂替他照看昏睡中的沈二郎。

    她方才没防备,在屋里瞧了不该瞧的,才一时失了分寸。

    现在细想想,躺着那人已然一脚踩在鬼门关里,她和个濒死的伤患计较什么又顾虑些什么

    她的身契签了整十年,在此期间婚嫁的事儿可要听凭主家梁柳氏首肯,说不定一拖就拖到她二十几岁期满才能成亲,搁在正常男方人家,断不会接受,因此也就不必担忧沈二郎醒来以后夹缠不清。

    所以再次进屋,襄桐已经可以十分从容。

    药童也没有继续促狭捉弄,达到目的果然端了一盆暗红污水往后院去了。

    襄桐心下不再乱了,倒提起兴致仔细打量起躺着的沈二郎。

    眼前的人身形高大,体魄魁伟,平仰着几乎占了大半个医榻。他露在绒毯外头的躯干满是精壮紧实肌肉,一看就是经年习武或卖力气讨生活的人,只是他棱角分明的精致五官搭在一处显得有些面嫩,推算起来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而他麦色粗糙肌理还有些浅浅的旧伤痕。

    这样一个不及弱冠小郎,竟然能让两个悍匪毙命,说起来也算英雄出少年了,不过要是寻常人家听了这般事迹,恐怕只有畏惧他的。

    这年头别说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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