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神,我一概不知,我只知,它们也是血肉之躯,就如同我一样,会受伤,会生病,需要食物,除此之外,皆属他人臆想。”应皇天这时缓缓言道。

    挚红闻言沉默,此刻的他,自然是最清楚不过应皇天只是血肉之躯的人,他的强,在于很多方面,但绝非是靠鬼神,他看似一直在天锁重楼里养尊处优,但若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公子,又怎会有如此过人的心计和胆识,他单枪匹马闯阵救妖兽,自己从无留手,他更是凭一己之力就让自己设下的陷阱暴露,败在这个人手里,挚红觉得毫无怨尤,只有一股赞赏和令人慷慨激昂的斗志被他轻易带起,就好像那次在流波山上万丈豪情的一战,他从来都不曾忘记。

    妖兽喉中发出低吼,不知是感受到应皇天情绪的波动,亦或是它对应皇天的话有了共鸣,应皇天安抚似地伸手拍了拍它,一人一兽之间的交流是如此自然和直接,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昵之感,这让挚红忽然把那些一直没有理清的线索拼凑了起来,其实在这之前他就曾经有过大胆的猜想,却始终又对那个猜想心存疑窦,他做事从不愿靠猜测,可此时,当他再度细细打量应皇天身后的妖兽之时,却豁然开朗。

    “鄂侯曾命人在英水大量猎捕赤鱬和寻找沙金,赤鱬大若人,鳞片极大,在此之前我并未想过这一切和如今的事有何关联,但是”

    应皇天并未出声,而是方才拍它的手又抬高几分圈住那妖兽的脖颈,宽松的袖袍下他的左臂从手腕开始往下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上面复又渗出点点血迹,妖兽的脑袋靠了过来,鼻尖轻触他的掌心。

    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一切已不言自明。

    “我想,我该离开了。”挚红忽然站起身,对应皇天道。

    应皇天抬眸,却问,“你要如何做”

    挚红面对他,定定地道,“它的事,我自会处理,你在此安心养伤。”

    应皇天点头,只道,“多谢。”

    这是代替它对挚红表达的谢意,挚红却摇头,对上妖兽那双金色的眸子,显然是在对妖兽说道,“他说过我该为鄂邑的一切负责,我知道毁你全族的鄂侯身在何处,值得庆幸的是那个人至今还活着。”他这样说着,看了应皇天一眼,也不管他是否同意,又道,“等他伤势稍好,便由我带你前去。”

    妖兽低吼一声,算是应下。

    挚红离开后,应皇天微微侧过首,看向妖兽。

    那双无比漆黑的眸里倒映出它的身影,可在它眼中,它像是看到了十六年前的小小婴孩,那个有着红扑扑的脸蛋,鼓鼓的腮帮子和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的婴孩,它印象最深的,便是那个婴孩眼中从无一丝畏惧,而是满满的友好之情。

    原来,当时那个婴孩,竟然就是他

    那个唯一对它敞开怀抱,在它生不如死的当下,对它展开纯粹笑颜的小生命。

    它还记得他那小小的手,在轻轻触摸它时的温软和轻柔,那个时候的他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它却觉得他像是能感受到它所身受的苦楚一样。

    那是剥皮削骨的痛楚,那个被称为“鄂侯”的男人,残忍地杀死它们的父母,将还未成年的它们拿来改造,它永远都忘不了它的同伴们惨叫的声音,也不会忘记自己被烫去全身皮毛的剧烈痛苦,所有的同伴都死了,是因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用残酷无比的手段,他命人将鱼鳞一片一片黏在早已血肉模糊的身体上,想让它们脱胎换骨,成为另外一种兽。

    它是最后的一个,也许是那些下手的人已经熟练,因此它没有像它的同伴那样活活煎熬致死,而是成功地被那个人改造成了“麟”。

    “所以,你不用因我的伤而内疚。”应皇天对它道。

    听他说“我们”,它不禁摇着头,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那个人怎么配跟他相提并论

    若非遇上他,它又怎么能够在那样的状态下逃离那个笼子

    “等我伤好了,带你去见青驭,它一直记着你,也是它告诉了我,你的事情”

    青驭,他说的应是那条在还是婴孩时期的他身旁守护的大蛇,若非当时它剧痛钻心,早已神志不清,也许会跟它打个招呼,但最终,它只是在那条蛇的帮助之下迅速逃离了铁笼,再也没有回头,直到它经过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恢复过来,才开始寻找仇人的下落同时,它亦不在乎伤人,偏偏,那个胆小鬼从来都不敢露面

    直到

    它又将视线转向他,它本以为被送进笼子的婴孩跟它一样,也活不久,幸好,他还好好地活着,而且,竟然再度出手相救,这,应是属于它的幸运吧,能遇见他

    厉王十五年,冬,鄂侯暴毙于镐京囚牢之中。

    不识麒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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