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一到,那名白衣女子便自沼泽地上幽幽出现,笛声哀怨响起,慢悠悠传至耳畔,月光下,曼妙轻盈却略显哀伤的舞姿将笛声衬得愈发带起一丝轻愁,观言却无心观赏,只顾四下环视,看有没有应皇天的踪影。
就在一曲将近舞毕之时,蓦地,一大片阴影遮去月光,自头顶一掠而过,观言睁大眼睛,就见有一物展开巨大的双翅,朝沼泽地猝然而去,随即,一张大网对准女子的方向豁然张开,再撒了下去,女子身形一顿,那网便已被收拢,可就在这时,女子突然在眼前消失,看上去似是一下子沉入了沼泽地里,然后一个干净的嗓音在观言身后响起,“观小言,看起来她果然是女鬼了,而且是个沼泽之鬼。”
观言猛地转过身,此时月光复又出现,应皇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负手泰然而立。
“你何时来的”观言不由问。
“就在你紧张万分的时候。”应皇天说着,抬起头来,就见方才飞翔之物已然来到他们的上空盘旋,并将网丢了下来。
应皇天顺手接过,观言瞥了一眼却不由一愣,因为那张网罩住了一物,却是一根镶有淡绿色琉璃珠的发簪。
也多亏网丝细密,才不至于让发簪自缝隙之中溜走。
应皇天将发簪递给观言,再将网收起来,那时,空中已无物,那展开巨大双翅之物,恐怕早已消失在了天际。
观言怔怔地接过发簪,却仍然仰头望向深暗的天空,过了好半晌,他才回过神,问,“方才,那究竟是何物是离遥姑娘见过的那只赤鸟吗”夜色中看不清颜色和轮廓,但那么大的鸟,观言生平仅见过那一只,但这只似乎还要大一些,颜色也深许多。
“不是,那只不过是一只鹰罢了。”应皇天轻描淡写地答。
鹰应皇天的回答只令观言感到愈发惊异,到底这世上究竟有多少巨大之物的存在又为什么总会出现在这个人身边它们到底是神是鬼还是什么不知名的怪物
观言一脸疑惑,应皇天便问,“不然呢”
“这”观言答不上来,又见应皇天一副肯定的模样,心知已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这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之物,若仔细看去,那颗琉璃珠的淡绿色之中好像还有其他的颜色,而在黑暗中,却闪烁着荧光般的微芒,煞是动人,“总算有了线索,这根发簪看起来并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之物,若是能知晓女子的身份和死因,便能以祭祀的方式平息她如此不安的灵魂了。”
“这便是你的工作了,观大人。”应皇天轻巧地言道,便转身离去。
观言忙跟上去问,“应公子,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到好奇”
“我只是来见一见女鬼罢了,现在既然见过了,便该回去休息了。”应皇天说是这么说,却也不着急,径自在月光下漫步,姿态好不悠闲。
话是这么说没错
观言几步跟上去,“说起来,之前那三天,你究竟去了何处”他走到应皇天身边,跟随他的脚步踏着夜色,心情便也逐渐放松下来。
“让你猜”应皇天却偏道。
“观言愚钝,猜不出来”
“猜不出来便罢,今晚夜色宜人,夜阑人静,正适合夜游,不是吗”他转移话题。
“刚刚你还说要回去休息”
“我们不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吗”
轻语声随风飘散,留在了夜色之中。
丹阳城中,各种手工作坊应有尽有,尤其是铜铺,虽然冶铜业从来都属于王室支配,但由于大部分铜器早已应用在人们的生活各处,是以在丹阳城中也设有多处加工作坊,适当地为当地的人们一些额外的加工制作,例如描画或是修理等等轻便的工序,其他诸如毛、麻、棉纺织铺也是屡见不鲜,观言所要找的是琉璃器的手工作坊,虽然琉璃器并没有铜器使用如此广泛,可若仔细寻找仍能发现不少,不过其中仍有大部分属于王室的产业,只有小部分算是个体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