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荒唐。

    这人杀了师父,还敢理直气壮地来见我,关心我真就当没有那回事么

    他已在强弩之末,随时都要死去。然而,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谢青鹤静静盯了他片刻,突然出手直取伏传咽喉。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能想到谢青鹤会偷袭伏传不止同门相残,还偷袭你敢信

    然而,伏传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谢青鹤身上,这偷袭也无非就是打了个出其不意。

    若谢青鹤提醒了要出招,伏传根本就不敢还手,偏偏他是偷袭,伏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举手格挡,反应过来的时候,招式已然封还

    谢青鹤身吞群魔以至于太过虚弱,速度、力道、反应,全都弱了九成九。

    伏传仓促间退了一步,腰上一直反复切开的伤口迸出鲜血,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

    负责引路的原雁山赶忙上来拉架“大师兄,有话好说。伏师兄纵有过犯失谨之处,念在他旧患未愈,您就高抬贵手饶他一回吧。”

    新上任的庄主周颍也磕磕巴巴地过来说情“正是,正是。”

    眼见谢青鹤还要动手,原雁山搬出上官时宜来“大师兄您如今身负重伤,何必亲自动手不如先去拜见上官真人,请他老人家裁决处置。想必伏师兄也不敢规避尊师责罚。”

    这话说得伏传有些急了,顾不得腰间伤口汩汩流血,先上前跪下磕头“弟子知罪,听凭大师兄责罚。”他不敢说谢青鹤偷袭他的事,毕竟不光彩。然而,若非谢青鹤偷袭,他哪里敢挡

    原雁山这话说得好像是他不服大师兄的管束,伏传自然要即刻出面解释。

    原雁山再次打圆场“这不是来赔罪了么大师兄您就消消气,有事见了上官真人再说不迟。”

    谢青鹤这时候才听明白了。师父没有死

    原雁山前后提了上官时宜两回,他总不能叫死人来主持公道。

    上官时宜死了,谢青鹤拼命也要替他报仇。上官时宜没有死,目前的局面就很复杂了。谢青鹤不仅要考虑师父的安危,还得考虑宗门的未来。这时候去和伏传杀个你死我活,殊为不智。

    何况,师父能活下来,必然是有人援手。

    这个人很大可能就是二师弟。

    谢青鹤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伏传,撑着皮肉支离的累赘身躯,弯腰蹲下身“我没问清楚来龙去脉,险些错伤了你。你我去见师父,师哥再向你赔罪。”

    伏传近距离看见他手上龟裂的皮肉,忍不住哭道“大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一起说吧。”谢青鹤颤巍巍地起身,“说话也累。”

    魇圈之中,谢青鹤去拜见上官时宜,师徒三人互相交代了经历。

    青衣女子端茶喝了一口,继续跟束寒云点评“你说你大师兄很讲道理,我看也不过如此。若不是他伤得要死了,你那小师弟就要被他冤杀了你是不是还挺乐见此”

    见束寒云不说话,她又继续说“他吞了不平魔尊,岂不知道强夺皮囊之事明知道是被强夺了皮囊方才犯下弑师之事,他却还是下了杀手。这就是你说的讲道理”

    束寒云冷笑不语。

    整个魇圈魔情之中,不独被强掳来的伏传,其余所有人都是活的,连上官时宜都是活的。

    唯独谢青鹤是“死”的。

    这个谢青鹤是束寒云记忆中的大师兄,并不是入魔世界里活生生的“人”。旁人或许无法辨认其中的差别,束寒云绝不会认错。

    但,他不会说破这一点。

    这很可能是小师弟破局脱困的“眼”。

    再有那一滴来自伏蔚皮囊的精血,维系住伏传与世间的联系,唤醒伏传的几率就大了几成。

    伏传的选择不同,师徒三人的处境就与真实历史上截然不同。

    那时候上官时宜与谢青鹤都跟束寒云彼此猜疑,魇圈中的师徒三人却是同一阵线,没有任何人站在敌对方。上官时宜和伏传烦恼被不平魔尊夺去皮囊之事,谢青鹤坦诚把魔都吞光了,这点遗患也被彻底铲除了。

    伏传很担心被大师兄怪罪,上官时宜非但没有趁机离间他与谢青鹤的感情,反而几次替他开脱说情,不让谢青鹤苛责训斥,话说得很明白“私底下也不许责骂他。与他何干”

    谢青鹤不禁失笑“师父都不计较,我何苦做恶人不会骂他的。”

    事情的重点就落在了谢青鹤身上,上官时宜和伏传都围着谢青鹤打转,主要是替他疗伤。

    和真实发生的过程一样,上官时宜替谢青鹤稳住了伤情,修复了五脏六腑的功能。不同的是,真实过程中,谢青鹤准备去密林隐居,临走之前,为了稳住束寒云,向束寒云借了一件东西。

    轮到伏传时,这情节就变得非常暧昧了。

    龙门池的三个女妖兴致勃勃要伏传至今未泄的元阳,魇圈里,谢青鹤没有借走伏传的那件东西,而是选择和伏传一起赏玩。

    女妖玩得起劲。

    伏传也被谢青鹤撩拨得心猿意马,几次都差点走火。

    修为毕竟是伏传的命根子,自打懂事开始,他炼精化气的法门都快练进了骨子里,哪有那么轻易就被三个女妖哄了出来魇圈和现实之中双管齐下,伏传也死死守着不动。

    三个女妖似乎能操控魇圈内的情节,见伏传始终不为所动,谢青鹤便哄他“让你。”

    这不似大师兄。

    恰好那一滴来自伏蔚体内的鲜血,悄无声息顺着水流,缓缓浸入伏传的薄衫,与他肌肤相触。

    伏传脑子里轰然炸开无数个念头。

    最终只记得前不久山中寒夜的床榻上,他趴在床上,听大师兄说“我也不换。”

    这鬼东西根本不是大师兄

    魇圈瞬间崩塌。

    昏沉沉浸在龙门池中的伏传霍地睁眼,一把揪住正在啃他嘴唇的女妖,狠狠捏断了她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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