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过一场之后, 三人很平和自然地用了午饭。

    爽灵打算处理好竹简就去审问缵缵,哪晓得计划赶不上变化,自从午饭结束之后, 夏赏就不断进来禀报, 这人来拜见家主,那人来给家主拜年往日陈起抱病, 谢绝了一切谒见,昨天刚刚开禁,又传出处置奸细的风声,心腹下属都要前来问候, 表示关心。

    连姜夫人都来了一趟,说是听闻陈起今天又生病了,来探望夫主病情, 有心侍疾。

    陈起当然也可以不见。但, 幽精已经得了陈起的皮囊,这些人迟早都要见, 奸细之事也迟早都要解释。有伏传跟在幽精身边, 默契十足地帮着搭腔处置, 爽灵闲坐无事,便放下竹简去找缵缵。

    缵缵被暂时囚禁在紫央宫偏殿一处别室中,守卫森严。

    见小郎君前来探望,负责看守奸细的卫士迟疑了片刻, 还是打开了大门。

    屋内还有四个健壮的仆妇静静地守着, 看见小郎君进门,连忙起身施礼。谢青鹤看向床上躺着的缵缵, 她身上覆盖着锦被, 厚布塞嘴, 只能用鼻孔微弱地呼吸。

    “给她解开。”谢青鹤背身望向墙面上的挂画,不再往内张望,“以礼相待。”

    被死死捆在床上无法动弹的缵缵,听见“以礼相待”四个字时,突然就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几个仆妇互相交换了眼神,略微迟疑之后,终究还是不敢违抗小郎君的吩咐。就算郎主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那也是找小郎君算账,奴婢们可不敢掺和到那父子两位之间去。

    小郎君又要“以礼相待”,几个仆妇就分出两人去找衣裳鞋袜,剩下两人扶缵缵坐起,给她解开口缠的布条。被锦被覆盖的身上,还一层一层地缠着细软的纱布,缵缵浑身上下能动的地方,除了手指和脚趾,就只剩下眼珠子。

    被仆妇们解开之后,缵缵仍是许久都不能动,仆妇们又急着给她套好衣裳,以免小郎君久待。

    急躁催促之下,缵缵胳膊上的白纱浸出鲜血,几个仆妇都害怕了,找来刚刚拆下的白纱替缵缵在胳膊上重新厚缠了一遍。从头到尾,缵缵都没有出声,任凭仆妇们折腾。

    缵缵终于套上了衣服,仆妇在她冻伤的脚上穿好鞋袜,又用梳子给她弄了弄头发,使两侧长发垂下,将同样冻伤的耳朵遮盖起来。倒也想把面目捯饬得干净精致些,可惜脸上红肿,嘴角裂开,伤淤根本分不清是殴伤还是冻伤,一张清秀漂亮的小脸已经不大能看了。

    仆妇们把她扶着走出来,向谢青鹤禀报“小郎君,客女穿戴整齐,前来拜见。”

    谢青鹤方才转过身,看着一袭青衣素裙,满脸伤痕的缵缵,吩咐仆妇们“都下去吧。”

    仆妇们应诺退下。

    谢青鹤不说话,只是看着缵缵的脸,眼底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缵缵也久久地看着他,看懂了他眼底的“感情”之后,缵缵才慢腾腾地问“华家的供奉,王爷的嘉宾,年轻义愤的少年剑客,谢青鹤是你吗”

    谢青鹤不说话。

    “你我几次相见,我看见你的身影,步态,我就知道是你。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陈家唯一的少主,何等金贵之人,怎么会甘冒奇险潜入王都,在王爷身边充任贱役你说话的口音也不一样,面容更是与他截然不同,只凭一道身影,我怎么敢相信,你就是他我总觉得自己生了妄念,或许是王爷薨了,我太过伤心,以至于生了疯病,才会这么胡思乱想。”缵缵的声音仍旧带着一丝稚嫩。

    谢青鹤站在原地,就像是被树胶封裹的琥珀,一动不动,悄无声息。

    缵缵突然问道“你昨天想救我,是不是你那么刚好地端了药进来,就是想救我。”

    谢青鹤却在此时被触动,果断地反驳说“你如此不知死活,谁都救不了你。”

    缵缵上前一步,主动投怀送抱,搂住谢青鹤的腰,将人挨了上去,哭道“小谢,我知道你还记得我们当初相处的时光。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奸细,我是奉了王爷遗命,才来青州议和。”

    她当初对陈起说,是奉天子之命,前来送死间名册。这会儿改了说法,又是燕城王的遗命了。

    谢青鹤被她抱得“僵”了片刻,伸手捋开她耳际的长发,看着那只被冻伤的可怜耳朵,声音冷硬“冻伤了。”

    他二人在王都相处时,缵缵对他极近笼络之能事。

    那么,如何勾引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呢

    自然是尽量展露自己属于少女的柔美白皙温柔,又绝对不露出半点淫邪之感。

    缵缵借口说王爷赏了新首饰,向谢青鹤炫耀她耳上明珰,叫谢青鹤凑近了去看。能看见耳朵,耳垂,耳上明珠,自然也能看见侧颈,侧脸,乃至于散发着幽香的衣内白皙。

    谢青鹤对这类手段非常熟悉,装得笨拙一些,不肯上前,缵缵还拿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耳坠。

    当然,小姑娘嘴里问的是“这只明珰珠好不好看”

    缵缵很肯定,她的耳朵,她的侧颈,她的美丽,都给谢青鹤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哪怕此时她已经知道了谢青鹤的真实身份,认为陈家少君必然见惯了美婢娇奴,可是,谢青鹤主动翻看她的耳朵,仿佛心疼地来了一句“冻伤了”,缵缵马上就陷入了自己预设的陷阱。

    当她处心积虑勾引过谢青鹤,就绝不会怀疑谢青鹤此时对她表现出来的“感情”。

    她没有急着用言辞哀求去确认谢青鹤的态度,只是低头流出一行泪,仿佛为错付了感情的从前、绝不可能再有此后的自己唏嘘悲叹。

    谢青鹤不评价她的演技。反正感情牌打对了,他出得起,对方接得上,牌局继续。

    缵缵伏在谢青鹤怀里默默流泪,二人都“镇静”了片刻,谢青鹤才请缵缵坐下,说“我曾让隽弟放你离开青州,你为何又来”这话问得非常做作,一边问一边露出强烈的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旧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藕香食肆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藕香食肆并收藏旧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