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讲究些的人家还会在夹墙里烧火龙,整个屋子烧得温暖如春。

    相比起在江南捧着个火盆瑟瑟发抖的日子,自然是京城比较好过。谢青鹤在京城混了整个正月,想起这时候坐船走水路回羊亭县,江上行船实在太冷太折腾。何况,再过不久就是春闱,他决定多留两个月,给等着入场的庄彤辅导功课。

    原时安很想留他在迁西侯府居住,谢青鹤不愿多待,搬到了寒江剑派的南北杂货铺子去住。

    谭长老已回了寒山,换了一位名叫姚清梦的外门执事来主持大局。姚清梦在外门担任执事,实际上是内门弟子,谭长老的弟子之一。柜上伙计也换成了谭长老的徒孙。

    谢青鹤带着鲜于鱼过来借住,姚清梦非常客气,把谭长老原本居住的屋子让了出来招待。

    庄彤循着地址上门,看见铺面东侧悬挂的剑刻木牌,心想这就是传说中寒江剑派的在京城的门户看上去也太平庸了些。进门时还与柜上伙计打了个招呼。

    谢青鹤关门授课,鲜于鱼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姚清梦想要过来刷个脸,向谢青鹤献一献殷勤,还得看鲜于鱼肯不肯松手。

    谢青鹤直言不讳“你是要回寒山的。庄彤此后长居京城,总要与姚师兄往来。”

    鲜于鱼才退后一步,给了姚清梦每日问候侍茶的机会。

    谢青鹤在这事上没什么藏私避讳之处,姚清梦来请教修行,他随口指点,外边负责柜上的小弟子前来请教,他也耐着性子解释。在他心目中,都是寒江剑派弟子,并没有身份高低内外之别。

    庄彤勤恳来往十多日,很快就与姚清梦混熟了,反正杂货铺子里的东西都买不出去,姚清梦今天送个笔筒,明天送个书篮,正儿八经把庄彤当小朋友哄着。庄彤只觉得好笑又好玩。

    庄彤寄居的荀家也有备考的举子,一日偶然跟着庄彤出门,在南北杂货铺子蹭课听了一下午,此后就腆着脸天天找庄彤要与他“同学”。谢青鹤闲在京中每天都有空,庄彤多捎带一人来考前突击,谢青鹤也不介意,倒也没忘记收取束脩“荀子敬,你整天来蹭课,猪肉总得带一条来。”

    荀勉也不知道哪一根筋搭错了,次日真的提了一条猪大腿肉进门。

    谢青鹤也不嫌弃,当即就叫鲜于鱼煮来分吃了,姚清梦也带着徒弟来跟着来凑热闹,几个人就着谭长老用过的火锅吃烩猪肉,热火朝天满嘴流油,全程目睹荀勉卖蠢的庄彤简直哭笑不得。

    备考的日子紧张又放松,还不到春闱的时候,先有一个重磅砸了下来。

    宫中替适龄的三位公主择婿,御史中丞唐再兴五子唐涣尚平嘉公主,迟国公府三子郑玮尚平安公主,迁西侯府世子原时安尚平和公主。

    这消息在京中传开,引来不少议论。

    众所周知,平嘉公主十八岁,平安公主十七岁,确实到了应该开府下降的年纪。平和公主只有十四岁,其母妃袁氏更是宠冠六宫,所以,这位公主从出生就很受皇帝喜爱,宫中怎么会这么着急把她跟年长的姐姐们一起出降

    而且,御史中丞唐再兴的五子唐涣,迟国公府三子郑玮,都是朝中有名的俊美才子,年纪也与两位公主相当,很早就被皇帝看中尚主,家里有了默契,再没有私下婚配的想法,身家极其清白。

    原时安出身侯府本就弱了一截,一直在乡下羊亭县读书,也没听说过他的文名才华。说他长相英俊吧,只能说身材高大、相貌周正,年纪还那么大几乎比平和公主大了一轮。而且,他曾有过婚约,跟未婚妻三书六礼走了一半,临到亲迎之前才突然说退婚,基本与二婚无异。

    与唐涣和郑玮这两个一同被赐婚的连襟相比,原时安简直是天差地远。

    平和公主这么受宠,夫婿反而比她两个不受宠的姐姐还差这里头难道没有猫腻吗

    朝野都猜测袁妃是不是失宠的时候,贺静也跑来跟谢青鹤说八卦,大嘴巴叭叭叭。

    “可不说是平和公主打小受宠么,就原时安这样的老男人,公主要嫁,皇帝老子还真的让她嫁出来了先生,您说他是不是走的这番狗屎运搁旁的人他有这运气也没命消受这番福气,他可以啊,豁出命去英雄救美,赚得公主芳心暗许,还有先生给他治那断了的脊椎”

    贺静啧啧两声,对原时安的运气大为羡慕,恨不得尚了公主的人是他自己。

    整件事说来也不复杂,羊亭县秋日活动是登高出游,京城的贵族们到秋天就喜欢进山打猎,公主们也喜欢这类活动。和普通妇人不同,公主是君,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哪怕是还未出降的公主,禀明皇后得到准许之后,也可以带着侍卫随从出门游猎。

    平和公主年纪还小,平时都让保姆带着她骑马,这年是她第一次独自骑马射猎。

    第一次独自骑马就去山中打猎,山路原本就比宫中马场地势复杂,遇到猎物之后,小公主更是慌乱起来,一通骚操作之后,小公主把原本温顺的御马惊了,混乱中险些堕马。

    原时安这段时间一直在找谒见皇帝的门路,凭着他的身份,混到公主身边当狩猎随行的臣侍也不困难。那一日好巧不巧,他就离着出事的平和公主最近,一片混乱之中,他出于本能去拉住了惊马,把平和公主救了下来。

    平和公主平安得救,原时安则被马蹄踏碎了脊柱,还能强忍着叫人把公主带走,只说自己没事。

    这事牵扯到皇室公主,消息自然不好打听,原时安也不肯声张。

    所以,贺静只知道原时安受了重伤,急惶地写信求谢青鹤来救治,也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在惊动贺静之前,这事先惊动了皇帝。

    有个小臣救了公主,皇帝也没当一回事,公主没事就好。臣下舍命救护君主,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只是平和公主心地慈善,知道原时安伤得极重,对他念念不忘,总要去见他。见了奄奄一息的原时安之后,她更加难过,回宫又缠着皇帝派最好的御医去给原时安看诊。

    皇帝被宝贝女儿念叨得耳朵起了茧子,才多问了一句。

    底下人才说救了平和公主的是原时安,是先迁西侯府原崇文的独子。

    皇帝这才想起早逝多年的故人,想起与原崇文幼时相伴的时光,霎时间就生起了无数柔情。

    皇帝亲自去探望了原时安,让宫中最好的御医去给原时安看诊。可惜结果不好,大夫们都说脊椎断得凶狠,只怕余生都无法站立了。

    这种情况下,平和公主想要去探望原时安,皇帝也没有阻止,任凭二人来往。

    一个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的男人,哪里还算男人

    皇帝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时安背后还藏着谢青鹤这么一把大杀器。鲜于鱼驾乘飞鸢及时赶到,保住了原时安的脊柱,随后谢青鹤在迁西侯府待了两个月,日夜药食调理,原时安居然就能坐起来了,恢复行走能力也不在话下。

    最要命的是,他把原时安当太监,任凭平和公主去找原时安玩耍,竟把女儿一颗少女心弄丢了。

    年纪轻轻的平和公主哪里见过原时安这样的男人十七八岁的少年,总有几分青涩,不如原时安这么从容周全。因原时安朝野无名,平和公主见他写出一笔好字,又见识广博,顿时觉得他比许多自诩才高的小孔雀们强了不少。

    原时安的性子是被生活境遇狠狠打磨过的,丝毫不露锋芒,充满了细致与体贴。

    加之这些时日常与谢青鹤相处,跟人说话也不爱掉书袋,讲什么事情都风趣幽默,平和公主岂能不喜欢他再有救命之恩在前,使平和公主十分怜惜原时安的大好前程毁在了马蹄之下。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原时安长得不丑。固然不能与唐涣、郑玮相比,也称得上周正俊朗。

    种种原因让平和公主对原时安爱得死去活来。原时安站不起来的时候,平和公主就嚷嚷着要开府下降,把原时安接进公主府当驸马,要照顾他一辈子“报恩”。皇帝被平和公主吵得头大无比,也不能真的让公主嫁给一个残废,父女俩一直在暗暗较劲。

    到后来原时安说是能恢复健康,平和公主心花怒放,皇帝也退了一步,想出降就出降吧

    从头到尾,皇室也没问过原时安的意见。如花似玉的公主真心爱你,不嫌弃你年纪大,不嫌弃你差点残废,跟皇父吵闹也非要嫁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原时安也确实没什么不满之处。

    勋贵之子,能尚公主已经是最顶级的出路。何况,一旦他做了平和公主的驸马,皇帝又怎么会让别人抢了自家外孙的爵位得了这一门婚事,迁西侯的嗣位已经没悬念了。

    贺静跟谢青鹤说完八卦,又来商量未来之事“先生,我那时候去羊亭县是避祸,现在原兄攀上这么一门婚事”贺静翘着脚抖了抖,和他自己要尚公主一般得意,“我若是下场也得回原籍。师兄这回若是顺利登第,只怕也要留京授官要不,先生,咱们干脆一起挪个地儿”

    贺静这样聪明的人,哪里看不出谢青鹤在躲着父母临县与羊亭县都在江州,实在太近。真要想跑,那就跑远一点。省得每年都要为过年回家的事煎熬。

    “二姑姑的营生到京城也更好做。那羊亭县能有几户像样子的人家阿糜倒是想给二姑姑出一把力,能走动的人家也有限。小姑姑又是纵情山水的性子,佝偻在羊亭能有多少见识往日急吼吼逃出京去,是怕这家那家来报复如今原兄攀上这门亲事,可是哪一家都不怕了。”

    说来贺静与原时安不过是朋友关系,原时安要尚公主,他就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横,原因不在于驸马的权势有多大,历朝历代,驸马都是清贵之人,皇室不可能叫驸马掌权的。

    但是,驸马有很厉害的一点优势,那就是他能轻易将事情上达天听。这就使得无论多有权柄的朝臣都不敢轻易得罪驸马。普通臣子想谒见皇帝有多困难驸马只要跟公主对上号,公主护夫进宫嘤嘤嘤哭一场,皇帝就全知道了。若是受宠的公主进宫嘤嘤嘤,后果更加可怕。

    谢青鹤不大熟悉平和公主,很可能在旧史之中,平和公主已经堕马而死,没什么记载。

    平和公主的母妃袁氏则非常出名。这位贵妃出身不高,因美艳宠冠六宫,入宫三年封妃,八年晋贵妃,皇后崔氏无子而妒,被皇帝废黜之后,袁氏以贵妃之名,行皇后之实。袁氏的儿子郇王弱冠之时,皇帝就会将她立为皇后,将她的儿子册为储君。袁氏一直活了八十三岁,当了宠妃,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被称为历史上最有福气的后妃之一。

    原时安阴差阳错撞上了这么一位公主,已经预订了下一任皇帝当小舅子,难怪贺静心花怒放。

    谢青鹤摇头道“不急。再看看吧。”

    贺静想把原时安、庄彤都把拢在一块,形成以谢青鹤为核心的小团体,谢青鹤就不大想掺和。

    不得不承认,贺静却是心思活泛之人。他此前没想过举业入朝,跟着谢青鹤学了一年制文之后,也觉得科举或许不那么艰难。这会儿原时安还未尚主,庄彤也还没拿到进士身份,他自己还是个童生,就已经开始谋划以后在朝堂中守望相助的布局了。

    谢青鹤倒也不觉得他好高骛远。唾手可得的东西,为何不能图谋

    只是他的算盘打到了谢青鹤的身上,谢青鹤并不想当这个“核心”。

    原时安尚主当了驸马,照例只能让朝廷养着,清贵是无比清贵,却不能入朝掌权。庄彤倒是必然入朝,可庄老先生自身也有师门学脉牵连着,庄彤从血脉上就自带派系,哪有那么容易脱身

    贺静想要拉拢原时安和庄彤,就是逼原时安放弃清贵的驸马身份,带着公主府乃至于郇王府一起下场,还得逼着庄彤与庄老先生的学派切割,心甘情愿走进谢青鹤的小圈子里。贺静是不费吹灰之力结了一个绝不会彼此背叛的党社,代价却要谢青鹤去逼着原时安和庄彤付出。

    谢青鹤只想教教徒弟赚点束脩,不想掺和庙堂之事。

    他纵然想要离开羊亭县,也不会到京城定居,必然是游学四方,求知问道。

    所以,这事免谈。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悬念。

    庄彤与荀勉一同参加了会试,荀勉排名第八,庄彤排在了十一位。

    荀勉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蹭着庄彤的课去蒋先生那里做考前突击,给他助益不少,会试上榜就板上钉钉的进士了,殿试不过是排三甲罢了。他扛了一头猪去南北杂货铺,拜谢蒋先生的指点之恩。

    谢青鹤也不拘送来的是金山银山还是一头肉猪,高高兴兴地收了礼,祝福这位旁听生殿试顺利。

    殿试之前,谢青鹤还是给自己的弟子开了个秘密小灶。

    庄彤坐在内室,静静地听着谢青鹤指点“皇帝少年御极,心气极高,当年也曾想北越眉山,东平诸夷。朝内党争拖垮了丹西银政,下旨诛杀丹西太守燕继隆是皇帝心中极大的隐痛,这事他记了三十年,每每涉及丹西之事,都有朱批痛斥。”

    “去岁三月,皇二十七子出生。去岁七月,十八皇女出生。这一年来,皇帝屡次降旨申饬熊阁老,常开大朝会议政,亲自朱批章本,多则数千字,少则百余字。”

    说完这些,谢青鹤问道“你明白了”

    “明白了。”庄彤也怕自己弄错了方向,确认了一遍,“弟子当重拾陛下少年之志。”

    谢青鹤点点头。

    如今的皇帝完全是一种老房子着火的状态。

    他年轻的时候踌躇满志,很想做一番事业,结果被朝堂上的老狐狸们耍得团团转,两党相争,空耗国力,等皇帝学会了如何玩弄朝堂时,他的志气与伟业都已经随着虚耗的国库消失殆尽了。

    吃喝玩乐这么多年,皇帝原本已经是老了頽了不想动弹的状态,哪晓得枯木逢春,久久没有动静的后宫居然一连生了两个孩子。皇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认为自己重回少年时,连吃喝玩乐躺尸都顾不上了,亲自批阅奏本,从不缺席朝会,还天天按着保守派的熊阁老骂

    可惜,皇帝想要折腾,朝廷诸臣都不想折腾,大家都是养老状态,想要与民休息。

    谢青鹤指点庄彤殿试时讨好皇帝,显然是存了投机之意。

    这年月讲究言为心声,文人朝臣心里是怎么想的,文章就得这么写,写出来了就要负责,不能出尔反尔,首鼠两端。政治立场是不能轻易转换的。

    谢青鹤制文完全就不是这一套。

    他教给庄彤的道理是,考试就是考试,当了官之后,具体事情再具体分析。什么事都按照自己写过的文章去处理,半点不知道变通修改,那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啊

    说到底,是你当官的人设重要,还是天下百姓民生重要

    行不行的,先忽悠住皇帝拿到一甲身份,才有后来的为官做宰,称量天下。

    庄彤跟着谢青鹤近两年,早就被他洗脑成功。

    殿试之时,皇帝果然又提东夷。

    庄彤在考前被谢青鹤开小灶,给他找了一堆皇帝年轻时批过的奏折、写过的诗文,要他熟读默背,又把这两年皇帝打鸡血时写下的所有朱批搜罗来,反复研究,把皇帝的心态把握得精准无比。

    殿试结束,诸位考官陪同阅卷,庄彤的卷子有媚上之嫌,被考官大为厌弃,放在了二甲末。

    虽然媚上讨巧,但是,这字是写得真的好看啊,文章也是真的雄峻有力,使人拍案叫绝。

    但,殿试的文章是不可能藏得住的。总共就几十分墨卷,皇帝一一过目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就算被陪考官放在了二甲末,皇帝也要扫一眼。

    庄彤的字本就写得不错,他拜在谢青鹤门下学艺,谢青鹤也不可能不叫他练字。

    几十分墨卷放在一起,皇帝匆匆一扫,就觉得那张卷子的字写得法度森严,马上就叫拿来看。一笔好字叫人看了心情舒畅,文章内容更是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皇帝简直从中读到了自己少年意气刚刚登基时的满腹踌躇。

    这是知音呐皇帝激动坏了。

    “一甲头名必要取他是谁庄彤庄彤上前来”皇帝马上下旨。

    庄彤领旨上前,众人只见他长身玉立,举止古雅,便知道这一甲头名是确实跑不掉了。

    朝廷也要脸面,再有才华的进士,若是长得獐头鼠目,或是气质猥琐,身上有明显的残疾,也不可能得到重用,更不可能在殿试上取得好成绩。

    庄彤字写得好,文章写得好,又讨好了皇帝,偏偏模样还这么潇洒好看。

    简直是没有争议的状元人选。

    庄彤被御笔钦点状元的消息传来,谢青鹤已带着鲜于鱼坐上了回羊亭县的商船。

    庄彤自然是走不了了,一连串的跨马游街谢恩宴,光是朝廷安排的程序就花费了不少时日。私底下还得团团转地拜座师、与同科联络感情,喝不完的酒,吃不尽的席,连贺静与原时安请他都得往后排。反正是自己人,不怕得罪。

    紧接着,就是授官选官。

    皇帝对庄彤十分喜欢,留他在身边服侍,授以待诏之职。

    这原本也是朝中顶尖笔杆子才能担任的职位,以庄彤的才华出身,也没多少人表示不服气。

    贺静是高兴坏了,拉着原时安上窜下跳,嚷嚷着要师兄多多提携自己。

    庄彤刚中状元的时候就随着他闹,待到授官之后,喜气洋洋的这段时间结束了,他把贺静拉到面前,说“你大概是不知道,三年就有一个状元。原本也没有多了不起。”

    贺静顿时语塞。

    被庄彤泼了一盆冷水之后,贺静去找原时安诉苦“这才几品官儿啊,就不认人了。”

    原时安记得他多年相伴、几次救命之恩,一直对他十分纵容。贺静叭叭叭抱怨师兄,原时安就安安静静地陪着贺静喝酒。酒过三巡之后,贺静的牢骚也发得差不多了,原时安才缓缓地说“贺兄,先生临走之前,曾使人请我去杂货铺叙话。”

    贺静睁大眼睛“啊你知道先生要走那你也不通知我”

    原时安反问道“你就不好奇,先生单独见我,是要对我说什么话”

    “对啊,先生跟你说什么了”贺静问。

    原时安倚在阑干上,慢吞吞地说“先生说,若我如愿尚主,做了驸马,绝不许听你拉扯擅自入朝。连背后替你谋划出主意,或是你出了事叫我去替你兜底这些事情,通通都不许。”

    贺静一个激灵。

    “贺兄,你常待在先生跟前,你那点儿心思,我看得懂,小庄先生看得懂,先生会看不懂他已不许此事。你就脚踏实地一些,不要想得太过深远。”原时安也有些无奈,“考上秀才再说吧。”

    贺静原本被吓蔫儿了,闻言又霍地昂起头来“你这是看不起我等我也考个状元来”

    原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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