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原时安单独来了一趟,送来绸缎玉器,另有一百两金子。
    谢青鹤认为此礼太重。
    原时安向他行了大礼,说“若非先生提醒,弟子尚在醉生梦死中。”
    显然谢青鹤警醒他的不止是重拾书法一事,这是给他把人生态度都端正了一番。
    谢青鹤才点头收了他的礼。原时安告辞之后,谢青鹤把这一百两金子给了舒景,吩咐说“二姐姐抠门。你把钱收着,时常去外边买些肉菜,不使我等吃糠咽菜、面黄肌瘦。”
    气得蒋二娘怒道“哪里就叫你吃糠咽菜了一顿饭吃半斤肉,宰相阁老都没你能吃”
    一百两金子自然是笔巨款,蒋二娘出生出嫁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谢青鹤眼也不眨地给了一个下人,蒋二娘心痛之余也很想不通。然而,舒景是谢青鹤的小厮,就是谢青鹤的钱包,蒋二娘也不好去要这个钱,只偷着告诫舒景“你可要记好账,我要查的。”
    舒景听了没吭气。他知道蒋二娘是不放心自己,可是,这账是那么好查的么
    他收着钱必然不可能自己胡乱花用,任何支出都得谢青鹤点头。也就是说,谢青鹤买什么花什么都在他这本账上。蒋二娘说要查账,明着是查他,顺带就把谢青鹤的账也查了。
    当家作主的明显就是谢青鹤,只有他查别人的账,谁敢去查他的账
    若是从前侯府大宅里生活,绝没有蒋二娘这样没眼力的蠢姑娘,如今在平门小户为奴,舒景也有点头疼。他日蒋二娘不依不饶非要查账,给查是不行,不给查也不行,那是只有找主人裁决
    想起新主人那双宛如静水深流的眼眸,舒景就想找个硬石板磕一个。
    他是真的怵。
    有原时安这个财大气粗的弟子常来常往,家里几乎每天都在添置新东西。
    家里的屏风、坐席、桌案、板凳,乃至于堂屋里的坐榻、条案、香炉、窗板、门帘、帐幕,喝水的茶杯、吃饭的碗、装果子的浅盘,炉里烧的香料,洗澡用的澡豆,擦手用的香膏但凡是用得到、看得见的东西,原时安想起来就让下人往家里搬。
    谢青鹤上午才说要养一缸鱼,下午就有人抬着鱼缸进门,上浮着睡莲,下游着金鱼,说是直接从原公子住处搬来的。
    每回来家里上课,难免要蹭上一顿饭。老是空着来吃,贺静和庄彤也不好意思,要么到饭点去酒楼叫来一桌席面,要么带着活鱼肥鸡半扇猪一只羊平时蒋二娘也就是买点小青菜,厨房里的剩菜还老也吃不完,逼得蒋二娘不得不拼命炖肉蒸肉,只怕送来的肉菜都腐坏了。
    这一来家里生活水准直线上升,连带着舒景都吃得胖了起来,脸颊不再凹陷,显出俊朗丰神。
    这日舒景照例来送凉茶,贺静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问道“先生,你家这个下人也长得好样貌,只不知道这腿是怎么了您也治不好么”
    他早就知道先生家里有个瘸子随从。只是从前舒景削瘦干瘪,看着不怎么起眼,贺静也没在意。这会儿舒景吃好喝好休息好,恢复健康之后,身材高大、容貌俊朗,趁着那条瘸腿就很扎眼。
    这时候,距离谢青鹤安家小院已经有两个月了。
    庄彤已经彻底恢复了健康,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他要在庄园授课,隔三差五才来家里一趟。
    贺静和原时安就不一样了,谢青鹤让他俩隔日来上课,刚开始也是老老实实隔一天来一回,混得熟悉了之后,知道谢青鹤在家也没什么事做,他俩又喜欢听谢青鹤讲四书五经,干脆就约好了每天都来蹭课反正西厢的屋子都腾给他俩了,累了就躺原时安送来的榻上睡一觉,醒了自己玩。
    贺静有脚臭的毛病,谢青鹤受不了他的臭脚,写了方子叫他吃了几顿,又拿药水泡脚,没几天就恢复了健康,两只脚丫子白白嫩嫩,没有任何味道。见疗效如此之好,原时安就吭哧吭哧找来小声哀告,说自己有痔疮。谢青鹤也给他写了方子,用了栓剂,半个月下来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贺静看来,蒋先生就是神医,哪有蒋先生治不好的病
    谢青鹤很认真地听了,含笑不语。
    那边舒景放下所有的凉茶,施礼告退。
    贺静还在看舒景的腿,叭叭说道“我看他那腿也没有断折缺失,是不是经络上的毛病我家倒是有个擅金针的大夫,改明儿叫来看看。这一瘸一拐的,跟在先生身边也不像诶,他走路瘸着瘸着,端的茶水倒是没溢出来”
    谢青鹤岔开话题,说“你吃了茶去把山景图画完,摊在那里有两天了吧”
    贺静偷笑道“我是觉得那匹山有些不合适先生给我改了吗”
    谢青鹤点点头。
    贺静连凉茶都顾不上喝了,先跑去书桌边看摊着的画纸,看着看着就自己研墨画了起来。
    原时安则趁空告假“先生,我下月要回家一趟,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谢青鹤点点头“好。”
    原时安捧着茶盏略有些忧郁,只是他不肯多说什么,谢青鹤也不好多问,给原时安也安排了功课之后,原时安喝了茶也就去写字了。
    到六月初,全年最热的时候,原时安前来正式告辞,这时候谢青鹤才知道他是回家结婚去了。
    “也没什么可送给你。”谢青鹤不及准备礼物,写了一幅字给他。
    佳偶天成。
    原时安看着这幅字若有所思,拜谢道“承先生吉言。”
    既然是原时安婚礼,贺静身为他的好友,自然也要前去捧场观礼,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羊亭县。
    庄彤原本就是隔三差五才来一趟,贺静和原时安这俩钉子户相携而去,谢青鹤这里瞬间就清静了下来,因暑气炽热,连刘钦都热得奄奄一息,下了学也懒得往这边跑了。
    蒋二娘习惯热闹的生活,家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三个人吃饭,她竟有些不习惯。
    谢青鹤就跟蒋二娘商量“要么把三姐姐也接了来”
    “那自然好。”蒋二娘连理由就想好了,“小原、小贺回来了,家里又要忙得不可开交。正好叫小妹来帮着预备宴席。爹娘若是知道你如今这么出息,自然要全力支持你。”
    在蒋二娘想来,弟弟身上连个功名都没有,就能收徒弟赚束脩银子,几百两呢,多大的本事有进项就是营生,弟弟能做营生的,爹娘岂能不骄傲叫妹妹来帮忙打理家务,爹娘哪有不答应的
    谢青鹤实在不想去听张氏呼喝的大嗓门,也不喜欢看蒋占文作威作福的嘴脸,只是接蒋幼娘这事不可能假手他人,只好亲自走一趟。
    庄彤再来家里听课时,谢青鹤跟他说了借车回家的事,庄彤笑道“我知道先生家在临江镇,走水路倒比马车快。若是先生不晕船,我家里有船可以送先生回去,节省日程且不颠簸。”
    谢青鹤看了屋内的蒋二娘一眼,蒋二娘拼命点头。
    “那敢情好。”谢青鹤答应下来。
    翌日,庄彤派了车来接。
    谢青鹤安排舒景守家,与蒋二娘一起去接人。
    二人坐马车到了浅水码头,庄彤在岸边迎接。见蒋二娘好奇地看着停在水边的乌篷船,庄彤不大好意思地解释说“往临江有一程水道狭窄,若是大船只怕过不去,委屈先生了。”
    谢青鹤见蒋二娘跃跃欲试,伸出一只手,蒋二娘就扶着他的胳膊跳上船去。
    “今日学里还有课吧你先回去,我这里也要启程了。”谢青鹤说。
    庄彤扶他上了船,一直站在码头上送别。
    蒋二娘回头看着码头上庄彤的身影越来越小,问谢青鹤“小贺、小原两个才是常常来家里上课,按说也该更亲密些。我怎么觉得你对小庄最不客气呢”
    谢青鹤笑了笑,说“那两个是学生。庄彤是要承衣钵的弟子,哪能一样”
    一开始庄彤拜师就说要学书画经学,贺静只学画,原时安只学字,虽说闲来无事,谢青鹤也给贺静、原时安讲一讲四书五经,明显讲得比较散漫,想到哪儿就是哪儿,远不如庄彤那么完善。
    当然,最重要的是,庄彤最聪明。所以,谢青鹤最喜欢他。
    走水路半天就能到镇上,船上仍是备了热茶点心,庄彤安排得非常周到。
    谢青鹤是半点不晕船,坐在船舱里,稍微喝了点茶,看看岸边的风景,倒也不嫌无聊。
    反倒是兴奋的蒋二娘没激动多久就不行了,蔫儿在船上不能动弹。
    谢青鹤没有带针,捏着她的手腕替她揉了揉内关,效用不大。就让蒋二娘躺在自己怀里,顺着头顶慢慢揉按额头。没按上两下,蒋二娘就爬起来扶着船舷吐,吐完谢青鹤递水给她漱口,她两眼发直坐在船舱里,半晌才说“不晕了”
    谢青鹤也松了口气“不晕就好。”
    饶是如此,抵达临江之后,谢青鹤还是嘱咐船夫“先回去吧,回程不坐船了。”
    虽说是庄家的船夫,他还是给了一角碎银子做赏钱,那船夫便千恩万谢地撑船离开了。
    蒋二娘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惴惴不安地说“坐船能省一半的时间。还是该坐船的。”
    这样热的天气,水上比较凉快,相比起陆路,坐船又比较平稳。家中一切都以弟弟为中心,弟弟又不晕船,却为了她要走陆路,蒋二娘从未享受过这份重视,非常忐忑。
    这时候正在正午时分,烈日暴晒,谢青鹤到树荫下,捡树枝编了两个花环,扎上树叶遮阴,自己戴了一个,也给蒋二娘一个,这才说“走吧。”
    刚到羊亭县的时候不觉得,有舒景在旁服侍的时候也不觉得,这会儿只有姐弟两人,谢青鹤处处照顾蒋二娘,蒋二娘竟有了一种自己成了小姑娘,弟弟倒似兄长的错觉,心里怪怪的,又有些感动。
    镇上不大,二人很快就回了家。
    数月不见,蒋家门庭依旧,谢青鹤熟门熟路地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
    蒋占文有午睡的习惯,谢青鹤也没有高声喧哗,他在烈日下行走出了些汗,就去舀水洗脸。蒋二娘则轻手轻脚去了西厢闺房,刚推门又转了回来,对谢青鹤摇摇头。
    蒋英洲就算不在家,家里不可能让蒋幼娘去住他的屋子。
    既然不在闺房,要么在堂屋,要么就是出去了谢青鹤拿毛巾擦了擦脸,推门进了堂屋。蒋幼娘不在堂屋,东边寝室里,蒋占文和张氏都在睡觉。
    张氏比较警醒,听见推门声马上坐了起来,问“谁”
    “娘,是我。”谢青鹤答应一声。
    里边张氏就欢腾了起来,去推身边的蒋占文“老爷,他爹,儿子回来了”
    两口子穿好衣服出来,蒋占文脸上还有一道凉席留下的印儿,矜持地坐在堂上,问儿子为什么回来,学业如何,身体如何。
    蒋占文不如蒋二娘那么好忽悠,要他相信自己懒散不学的儿子,突然成了能与邻县庄老先生侃侃而谈的书画大家,给他灌上三斤烈酒醉死过去都不可能接受。谢青鹤就没说自己收徒的事情,只说自己在庄园结交了几个朋友,玩得很好。
    蒋占文本来想板着脸训他,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交往。
    谢青鹤趁着他开口之前,马上就说,这几个好朋友,一个是庄老先生的儿子,小庄先生。
    蒋占文板着脸抽起一丝微笑“这就很好。”
    贺静和原时安拜师时都没有刻意提过自己的身份,庄彤私底下告诉过谢青鹤,贺静父族不显,父亲贺启明在韦郡某个小县任上,母亲宣夫人是魏国公府的孙女,闺蜜遍布京城豪门。原时安的身份就更不得了了,他是迁西侯府的世子爷。
    谢青鹤觉得没必要拿这两人出来吓唬蒋占文,光是一个庄家公子就足够震慑蒋占文了。
    “承蒙几位兄长关照,儿在羊亭县赁了处院子,常有文士大儒往来,常听诸位大人高谈阔论,儿也进益匪浅。只是日日招待客人,光是安排茶歇宴席就费了不少力气,再有家务琐事,二姐姐一人有些吃力儿便想着,反正三姐姐在家也是闲着,不如请她来帮衬一二”谢青鹤正式要人。
    蒋占文与张氏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为难。
    蒋占文常年陪客饮宴,很懂得这其中的道道。
    就儿子所说的情况,很显然是几个纨绔子弟凑在一起,把儿子的住处当聚会场所了。
    为什么要在儿子住处聚会图的就是个家里没有长辈,能玩得开。若是叫姐姐过去照顾,姐姐干完活在闺房里猫着就行,没有登门拜见友人女兄的道理。若是张氏过去照顾,那就是长辈,那几个去玩的公子哥儿,去一回拜见张氏一回,人家也嫌麻烦。
    再者说了,家里放着个长辈,玩又玩不开,自然就要抛弃了儿子,另外找玩耍的地方。
    那不是给儿子坏事了吗
    谢青鹤突然意识到不大好“三姐姐怎么了”
    蒋占文端起冷茶喝了一口,张氏吞吞吐吐地说“你知道安少爷的舅家,是在京城做官吧户部员外郎,那是五品的官儿那家的小姐正在备嫁,突然改了婚期,绣品做不过来。这不是你三姐姐绣活儿好,被安家表小姐相中了,就帮着去做嫁妆了。”
    话是说得很好听,可照着赵家的门第,小姐出嫁怎么可能用外边妇人的手艺必要把人买走。
    谢青鹤简直不可置信。蒋占文当初“卖”了蒋元娘,那也是去李家做填房继室,是堂堂正正地八抬大轿,正室嫡妻。这会儿就全然不顾秀才公的体面,直接把女儿卖去五品员外郎家当丫鬟了
    要知道这年月奴籍卑贱,压良为贱是重罪,唯独一条,父卖子,夫卖妻,天经地义,皆不坐罪。
    眼看着儿子急了,张氏连忙解释“不是当丫鬟是给赵家做了养女,就是表小姐的陪媵,一并嫁到夫家。她帮着养姐做嫁妆,也是该当的。哎呀,你就着急。那也是上好的姻缘不丢人。京里的豪门世家公子,若是开脸得宠,有个一儿半女,日子不比在乡下嫁个木匠过得舒坦”
    话题冷不丁就劈到了蒋二娘头上,站在门口的蒋二娘不禁缩了缩脖子。
    “她二姐和离回家之后,幼娘的婚事哪里好说与其被人挑三拣四成了老姑娘,不如去京里谋个好去处。你三姐姐若是攀得高枝儿,你那三姐夫说不得还能给你寻摸个千金小姐”张氏说起来居然心情愉悦,忍不住笑开了眼,“阿弥陀佛,顶好也是个公侯千金,那才是享不尽的福哩。”
    谢青鹤忍着这股气,耐着性子问道“如今姐姐还在安家么”
    蒋占文毕竟是要脸的,知道这件事做得不光彩,就不如张氏那么理直气壮,难得和气地说道“两个月前就启程去京城了。英儿,这事已成定局,你也不必再想太多。”他沉吟片刻,“你那里若是支应不开,爹出钱给你买个厨下婢,买两个也行。”
    “赵小姐婚期是何时议婚的是哪一家”谢青鹤又问。
    听他这么不依不饶,蒋占文也怒了“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爹娘许嫁,轮得到你这个兄弟插嘴姐姐的婚事你三姐姐已经去赵家做了养女,契书也写了,过礼的银子也收了,你还要做什么”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蒋占文做的事没有任何问题,他是蒋幼娘的亲爹,他想把蒋幼娘卖给谁做养女,就把蒋幼娘卖给谁做养女,想把蒋幼娘嫁给谁,就把蒋幼娘嫁给谁,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谢青鹤再生气也不能把蒋占文打一顿,气咻咻地走出去两步,又突然回来“娘,我饿了。”
    蒋占文和张氏都以为儿子是想通了,张氏连忙起身“诶,我这就给你做吃的。”
    蒋二娘很老实地跟着张氏去了厨房,给张氏打下手。
    蒋占文则有心笼络安抚儿子。张氏先端了花生米,拿了酒上桌,蒋占文纡尊降贵给儿子亲自斟酒,拍胸脯打包票说给儿子买两个手艺极好的厨下婢,又问在羊亭县的生活如何。
    谢青鹤压根儿不跟他说羊亭县的事,径直问道“叫三姐姐去给赵家当养女,赵家给了多少礼钱”
    蒋占文打个哈哈不肯说个准数,去屋里拿了三十两现银出来,说是给儿子的零花钱。在他看来,把女儿的卖身钱分一部分给儿子,足以堵住儿子的嘴,让儿子一起当获利者。
    谢青鹤也没拒绝,就把钱收了起来。
    父子俩喝了两杯,谢青鹤又问“赵小姐脾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蒋占文端着杯子看着儿子欲言又止,半晌才说“那是千金小姐,性情好不好,外人哪里知道你三姐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在哪里都活得好。”
    她聪明个屁。谢青鹤想起憋不住脾气总要“仗义直言”的蒋幼娘,慢慢吃了颗花生。
    张氏把饭菜端上桌之前,谢青鹤就从蒋占文嘴里问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赵小姐婚期在什么时候,蒋占文咬得死紧,坚决不肯透露。单从这一点来看,谢青鹤就知道赵小姐应该还没出嫁若是木已成舟,蒋占文还死咬着婚期做什么
    至于赵小姐的未婚夫,谢青鹤问的时候,口吻更类似于盘算卖姐姐是否划算。
    蒋占文就得意地告诉他“你那三姐夫,是未来迁西侯府的侯爷,如今的世子。”
    谢青鹤心说,那可真是巧了啊。
    他也认识一个迁西侯府世子,就是刚刚告假回京成亲的学生,原时安。
    谢青鹤吃饱了饭,擦擦嘴出门。
    看见蒋二娘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坐着,他问道“二姐姐,吃饱了吗”
    蒋二娘下意识地点头。
    “走吧。”谢青鹤说。
    蒋二娘马上就放下碗筷,跟着他出门。
    张氏很意外地从厨房追出来“干什么去啊碗还没洗呢”
    谢青鹤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条长街。
    干什么去
    去京城见三姐姐。
    谢青鹤没打算二话不说就抢人,他要去问问蒋幼娘,是想给赵家当养女,给原世子当小妾,去攀侯府的高枝儿,还是和从前说好的一样,去羊亭县,与弟弟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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