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少。你可修书一封,求问于掌门真人。”
    换句话说,这人虽驾乘飞鸢逃跑,却未必与寒江剑派有多大关系。
    谢青鹤也是与上官时宜同往封魔谷时才知悉此事。伏传初出江湖,见得少,不曾问过师门。上官时宜那边则很可能是没想起来。谢青鹤解释说“咱们宗门最后一次将飞鸢赠予别派至交,那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平时也不涉及此事,掌门真人一时顾及不到,不曾跟你交代也是有的。”
    伏传心中的惊疑方才渐渐按下“待去了安阳城,我让人送信回去问问师父。”
    “你还要去安阳城”谢青鹤觉得颇为不智,“千乘骑已经找上门了,此时不宜暴露行藏。”
    伏传想了想,说“我的身份也不是秘密,娘亲在各处的产业也渐渐恢复了起来。朝廷若真要对我下手,我去不去安阳城,那边都不会安全。”他将那支箭握在手中,语气变得复杂,“李叔说,靖比乾元时候好多了,吏治清明,严惩贪腐,生意都比从前好做许多我想,他若是个明君,应该不会随意祸害治下小民吧”
    谢青鹤闻言一愣。
    若是伏传不提,他也不曾细想。想起此次出山的见闻,不得不承认,时局确实在渐渐变好。
    他在密林隐居了十一年。
    上次出山时,云朝还撞上了抢劫的难民,为此他还怒杀了几个官声不好的县令。
    此次出山的感觉就很不同了,沿路的村庄多了,人也多了,路上抢劫的也有,毕竟地广人稀,皇权也管不到每一寸土地,但,抢劫的若非黑帮绿林,就是白天耕作夜晚杀人的悍民,并非流难之人。
    村庄里的农户能囤些粮食,殷实人家还能招待过路的行人一顿饭,菜里有油,圈里有牲畜。
    这一切,都是伏蔚登基之后,才发生的变化。
    “傻孩子。”谢青鹤摸摸伏传的脑袋,“他治世有能,与他会不会祸害治下小民有多大的干系骡马市那群无辜就不是他的子民了不是照旧差点被千乘骑屠个干净”
    “他若是个昏君,杀了你,还有人替你骂他。如今么。”谢青鹤不禁嘲笑,“那可完蛋了。这么一个与民休息、造福万方的皇帝,他要干掉你,你必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那”伏传懵了,“我要赶紧去安阳,把钱庄和布庄的伙计都遣散”
    “你下山来,师父可曾给你什么”谢青鹤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说漏嘴了。
    伏传听见他说了“师父”却也没有多想,大概就是“你师父”简化成“师父”的口语。用自己的身份称呼第三者,显得更亲昵罢了。上官时宜给了他挺多东西,他都扔进祖师爷空间了。可是,被师叔捡到的时候,他身上连个布条都没有,总不能凭空把祖师爷空间里的东西变出来吧
    谢青鹤也想到此节,思忖片刻之后,说“此事我来处理。你先骑马往龙城方向走。若能隐藏行迹最好。”他强调此节,只差没说你去祖师爷空间里躲一会儿,“我处理好安阳城的事,其他地方应该能收拾好了,到时候再沿途去追你。”
    伏传愕然道“师叔要怎么处置此事”
    “掌门真人曾在我下山时,赐我一件信物。足以处置此事。你放心吧。”谢青鹤说。
    “左符剑么”伏传问道。
    谢青鹤就知道师父不会放养小师弟,原来把左符剑给伏传了。
    伏传以为左符剑是此种信物的全称,其实不然。符剑共有五把,分为上下左右中。
    谢青鹤本是寒江剑派的隐形掌门,上官时宜又年纪大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当初谢青鹤下山时直接拿走了上中下三把符剑,因为基本上没有用的机会,这些年也忘了还回去。
    寒江剑派只剩下左右两把符剑,上官时宜给了伏传一把左符剑,自己拿着一把右符剑。
    谢青鹤也没有纠正伏传的说法,彼此都知道是那个东西就行了“正是。”
    “可一旦动用符剑,师父就会下山来。师父说我这事不许骚扰师门,该我自己处理”伏传对师命极其严谨认真,并不敢仗着恩师宠爱就胡乱越线,“师叔,我自己去安阳城遣散了伙计们,风头过了再重新把生意做起来就是,实在做不起来也不碍事”
    “我这符剑不会惊动掌门真人。”谢青鹤又觉得小师弟没那么熊了,反而太乖。
    这孩子根本不懂得读师父话里话外的意思。若是上官时宜真不许他骚扰师门,怎么可能把左符剑给他偏偏这时候又不好点拨。小师弟肯定把左符剑藏祖师爷空间了,这会儿“变”不出来。
    二人回到马车边上,车上的秀娘跟两个孩子都还在瑟瑟发抖。
    谢青鹤用龙帮主的马替换下二大爷,又从车厢里拿出一匣子桂花糖,马与糖一起交给伏传“我在安阳城办完事就会来追你。若是你藏得太好,我实在找不到,三天之后,往北四百里外,有个叫雅集的小镇,镇东头的有间客栈见我许久没去了,若是那客栈没了,就去土地庙碰头。”
    伏传牵了马,看着谢青鹤给二大爷上鞍,半晌才说“多谢师叔。”
    谢青鹤见他嘴角还有一丝残血,掏出手帕替他擦了,叹气道“刚才气急打了你。伏传,你是掌门弟子,你的未来比任何人都重要。莫说那时候我有自保之力,就算我力有不逮死于刀剑之下,你也该珍重自身,日后替我报仇也好,再不要强行动用枪痕,损毁自己的根基,消耗宗派的未来。”
    伏传抿嘴低头,看样子仍旧是不服气的,只是不想跟师叔顶嘴。
    “你是掌门嫡系,我不该打你。”谢青鹤见他气鼓鼓的模样,也有几分后悔,低头道歉。
    “我是不是掌门嫡系,跟师叔该不该打我没关系。只要我一日不是掌门,师叔都有管教我的资格,纵然我承继了掌门之位,师叔指斥我有哪里不对,我也该去祖师殿跪经忏悔。”伏传突然掀开马车帘子,也不管正在抱头发抖的秀娘与俩孩子,找了半天,突然想起佐料匣子在外边
    他又返身回来,在篝火边找到佐料匣子,先拿起酱油瓶子,啪地摔在地上。
    谢青鹤额上青筋鼓了鼓。
    伏传又拿起醋瓶子,啪,摔了个粉碎。
    等他把佐料匣子里的瓷瓶全部摔碎之后,才翻身爬上二大爷马背,怒道“我就要救你我日后如何筑基,如何建玄,关你屁事下次再为这个打我,我我把你香料匣子也摔了”
    大约是怕谢青鹤翻脸,更怕被谢青鹤追上来再打两下,那是缩头挨揍呢还是暴力抵抗
    伏传一手托着枪,轻夹马腹“驾,驾,二大爷快跑”
    这小孩使脾气的时候给谢青鹤气得肝疼,落荒而逃的怂样又让谢青鹤哭笑不得。
    见伏传一路策马狂奔,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我不追你,慢点骑。”
    话音刚落,肉眼可见的二大爷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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