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他病中体虚,她不放心地仔细端详了许久。可哪里还有半分病恹恹模样,现在看起来,已经与常人并无二样,精气神也是十足。
    苏呈怀听闻此言,也同样愕然不已,忙道,“老臣参见晋王殿下,听闻殿下身体抱恙,这”
    方才那一幕,谢珩也听见了,倒也没有太多的冷脸,更没有瞧冯姨娘一眼,只是道,“听苏侯爷的意思,是希望本王一直卧病在床”
    苏呈怀脊背发凉,哆嗦了一下,一时语塞,尴尬不已。
    而冯姨娘早已被谢珩身上强大的气场给震慑到,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吭声,生怕下一刻,就会被他当成蝼蚁一般,活活碾死。今日行事,不曾看黄历,哪想偏偏与这阎王撞了个正着。
    顿时,庭院内,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气凝神,方才准王妃三个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谢珩见她紧紧盯着自己,眼里满是忧虑,心中不禁热浪翻滚,恨不得能将这世上最好的给她。
    虽然有谢琛护送他回府,可细想这些天里,她都形影不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若她回了府,苏呈怀必定会说教一番,如此一来,他怎么能坐得住才出府门,就有人来传话,说是父皇的赐婚圣旨已经出了宫门,往镇北侯府去了。
    其实这份圣旨永庆帝一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他也一直在徘徊犹豫,毕竟在皇太后的眼里,她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而经历了这事,也让众人看清了杨婉的真面目,和苏木槿的忠贞不渝,事实胜于雄辩,皇太后也只能欣然接受。
    却在这时,有家仆匆匆跑了进来,笑眼盈盈道,“侯爷,宫里来人传圣旨了”
    苏呈怀脸色大变,也不知所为何事,只是慌忙理了理凌乱的衣裳,一脸赔笑道,“晋王殿下请。”
    “槿儿,走吧。”他微微一笑,眼里满是柔情。
    苏木槿的身子有些僵硬,心乱如麻,如若方才谢珩说那一句是真的,那么眼下应该就是赐婚圣旨了。可细想想,这圣旨从起草诏书开始,哪里会这么快
    除非
    一行人到了前厅,早已有翰林学士和内侍太监到场,待众人齐齐跪地,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朕奉皇太后慈谕兹闻镇北侯苏呈怀之女苏木槿,行端仪雅今下旨赐婚,为晋王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
    此刻,她的手心都是汗,脑袋也是嗡嗡作响,圣旨未能听个完全,已是喜极而泣,只觉得是幻梦一场。
    前一世,她从来不懂得珍惜,只以为他自私自利,强取豪夺,殊不知,重活一世,她等这一卷圣旨,又企盼了多久,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圣旨宣读完毕,这样的惊喜,也让苏呈怀有些始料未及,看了一眼还恍惚中的女儿,忙小声道,“槿儿,还不速速接旨。”
    听父亲这么一说,她慌忙过神来,深深叩首,又将双手高高平举过头顶,朗声道,“臣女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缓缓接过圣旨,份量的厚重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晶莹剔透的热泪,滴落了下来,沉寂的四周响起了喧闹的恭贺声。
    谢珩将她从地上轻轻搀扶了起来,柔声道,“槿儿,本王终于等到了。”
    这一封圣旨,险些把冯姨娘和苏灵兮气背了过去,待送走宫人,苏呈怀冷着脸道,“你们两个还嫌不够丢人吗速去面壁思过”
    听到这话,母女二人就像是遇见了救兵一样,连连点头,面壁思过只不过是小小的惩戒,算不上太糟糕。为今之计,得先躲开谢珩这尊活阎罗才好。
    “等等”谢珩缓缓开口,脸色阴沉。
    方才那一幕,他看得清楚,这贱妇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着实太过猖狂了些,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怕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捧在心上的人,自己说话都舍不得语气过重,又怎可任由他人这般欺侮
    母女二人吓得心惊肉跳,慌忙跪倒在地,抱在一起。冯姨娘吓得面如土灰,涕泪涟涟,“晋王殿下息怒,是妾身管教无方,有眼无珠,冲撞了准王妃,妾身愿替灵兮担下所有责罚。还请殿下看在侯爷的份上,饶过灵兮吧妾身再不敢了”
    听着冯姨娘手足无措地强行狡辩,让谢珩觉得浑身很不自在,心生厌恶,微眯了眯眼,透出一丝骇人的杀伐之气,“苏侯爷,按理说这是你的家事,本王无权过问,可既然圣旨已下,就断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区区面壁思过,未免也太避重就轻了些”
    听闻此言,苏呈怀骨子里寒意渐生,浑身哆嗦道,“殿下息怒,老臣知罪,只是今日逢此喜事,若当众责罚,且不说会脏了殿下的眼,恐怕也是不吉利啊”
    谢珩低声附在苏呈怀的耳边,冷笑,“苏侯爷无须用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搪塞本王,事到如今,难不成还想庇护她们”
    苏呈怀吓得栽在地,连连叩首,“老臣惶恐”
    那冯姨娘向来是最会看脸色的,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就往自己的脸庞狠狠扇去,一面道,“妾身有罪妾身知错”
    她下手极重,几个巴掌下去,脸颊已经高高地红肿起来,看起来是铁了心,需得忍辱负重,留得青山在。
    谢珩微微皱眉,“那就是嫌本王多管闲事了”
    听闻此言,苏呈怀吓得面如土灰,连连道,“老臣不敢”
    谢珩冷笑“想来若不是苏侯爷视若无睹,娇而纵之,她又怎会如此猖狂连本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苏呈怀吓得肝胆俱裂,连连磕头,“老臣惶恐,老臣冤枉啊,老臣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唆使这贱人欺负准王妃啊更何况,槿儿是老臣的嫡女,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放任她人去欺负呢”
    很多事,实则苏呈怀也被蒙在鼓里,是因为冯姨娘在他眼前的表现简直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说话也温温和和的,今日得见,才算是看透庐山真面目,还来不及收拾呢,这不谢珩就赶到了。
    苏木槿上前,轻轻拉了拉谢珩的袖子,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殿下身子才好些,更应在府上好好歇着,怎么跑来管这些琐碎之事有哥哥在,殿下只管放心。”
    这些事,她也不是头一回遇见,更知道该如何处置,虽然自己娇弱,但哪里就需要他如此担心了不管不顾,拖着个病体,这才是最令她担心的呢
    谢珩看着她一副身处险境,却毫不自知的模样,心中哭笑不得。毕竟她还不曾过门,只要在候府多呆一日,有苏呈怀这样的父亲在,她受得委屈岂会是零星半点抛开冯姨娘身后的关系不说,也是时候,杀杀她的威风,让她长长记性了。
    谢珩收回目光,有些没好气地看着她,宠溺到实在是拿她毫无办法。她只要软软地说上一句,他恨不得能把自己的心掏给她。
    他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假装抱憾道,“看来往后,本王的自在日子不多了。”
    语气温和且霸道,说着又看向旁边的邢谦。
    邢谦会意,拔出长剑,掷扔在冯姨娘的面前,咣当一声脆响,吓得她母女二人毛骨悚然,浑身战栗,身子往后挪了挪,瑟瑟发抖。
    “这双手留着也没什么用,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邢谦走上前,轻描淡写道。
    冯姨娘看着眼前寒光四射的剑锋,吓得身子发软,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殿下别闹了”她道,声音娇软,眼巴巴地看着谢珩,低低哀求,“好不好”
    倒也不是可怜冯姨娘,只是觉得此事不过是小菜一碟,他真的用不着如此担心。况且有这么多双眼皮子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成日里凶巴巴的,没有半点好脸色呢。
    “好”谢珩双眸含笑,微微低头,心早已被她软糯的语气,化成了一池春水。
    苏元青从一旁凑了上前,看看一眼妹妹的神情,又看了看谢珩,“算你还有点良心。”
    苏呈怀站得远,却听得清清楚楚,眼急道,“元青,不得对晋王殿下无礼”
    “爹爹,妹妹是准王妃,论起辈分,我这个做哥哥”苏元青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原本对谢珩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而在听到杨婉一事的传闻后,更是失望透顶。哪想今日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他走上前,细细打量了谢珩一眼,故意拉长了声音,“殿下身子好些了吗微臣可一直挂念在心呢”
    谢珩知晓他是因为先前一事,对自己没少白眼,毕竟是他最爱的妹妹,情真意切,怎能任人随意糟蹋气愤亦是情理之中的事。
    “本王没有三长两短,倒叫你失望了”谢珩当仁不让,忍不住调侃起来,又轻轻拉住苏木槿的手腕,微微一笑,“槿儿,跟本王走。”
    苏元青见他骨子里的傲气,又悄然无息地爬了上来,也同样向妹妹递出手去,挑了挑眉,一脸宠溺,“妹妹,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木槿一时也有些愣住,搭上谢珩掌心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又抬眼偷偷地看了看谢珩的神情,说是七窍生烟也不为过,于是收了一半,再不敢轻举妄动了,水汪汪的眼眸无辜地盯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
    苏元青是个急性子,一把拉住妹妹的另一只手,“妹妹,别跟他去。”
    谢珩见掌心上方的手,又微微收了收,也有些急了眼,眉心紧拧,“苏元青,你非要跟本王过不去是不是”
    “她还没过门呢,怎么能随意跟你走。我这妹妹她生性单纯,”苏元青眼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万一被你骗了,怎么办”
    “苏元青你还讲不讲道理了本王现在是要带她进宫谢恩,怎么能说是骗呢”谢珩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木槿,有些底气不足,声音发沉道,“再说了,本王能骗她什么是骗人还是
    谢珩暗自拍了拍胸脯,幸好只说了骗人,要是把骗心说出口了,看苏元青今日的架势,也定然不会轻饶自己。这个哥哥护妹心切,从前觉得是好事,现在看来说是碍事也不为过,往后还是得千万小心,否者难以想象。
    苏元青点点头,“你也知道自己是骗子。”
    谢珩“”
    苏木槿“”
    看着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苏呈怀在旁边丝毫插不上话,从一开始的干着急,险些就要对苏元青棍棒相见了,却被一旁的邢谦给拉了下去,又用眼神冷冷示意。
    “进宫谢恩,也不急于一时,我妹妹在你府上这些日子,定是吃不好,穿不暖。你看她快饿成皮包骨了,你还有没有良心啊”苏元青摊摊手,得意道,“不如让我妹妹自己选,这,算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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