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殿下为何要这么说”邢谦一脸不解,能找出凶手,快意恩仇,才算淋漓尽致。
    “你往日那般聪慧,今日怎么就想不通了”谢珩心情沉重中,寻得一丝乐趣,有意逗他,“有很多事,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那冯映兰的身后,又怎会只有太子妃这么一座靠山。”
    邢谦脸色有些发青,“末将以为,卫梁两国交战多年,兵力颓败,唯有和亲才能换来短暂的安宁。更何况,太子妃此举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而相国夫人亦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人贵自知,相国虽位高权重,身处其位多年,亦是风雨飘摇,谁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就变了天。抛去苏灵兮的品性,裴彧能娶到她,也不算太亏。”
    谢珩听他一本正经地作答,忍不住笑道,“你的远见怕是都用在了儿女情长上”
    邢谦脸色一白,“殿下见笑了。”
    谢珩却笑容渐收,冷冷道,“冯映兰的身后必然还有我们想不到的人,否则不会如此猖狂,就连苏呈怀,也要忌惮她三分,不能除之以后快。”
    邢谦点点头,拱手道,“末将明白了。”
    说话间,只听得外头传来几声清脆的叩门声,紧接着传来苏木槿清甜的嗓音,“殿下可歇息了我是来送汤药的。”
    谢珩脸色一沉,嘴角微动了动,“这都亥时了,怎么还要喝药”
    邢谦看了一眼谢珩的神情,摇了摇头,一脸茫然,“殿下,末将也不知道。”
    “只说本王已经歇下了”谢珩很是无奈,放下书卷,扯了被褥,就要躺下。
    “是”邢谦应了一声,朝门外道,“二小姐,殿下已经歇下了。”
    话音刚落,苏木槿就推了门进来,手中捧着汤药,邢谦走上前,伸出手去,一言不发。
    她往旁边挪了一步,巧妙地避开,径直朝谢珩走了过去,“邢将军,也已经忙了一天,还是我来吧”
    谢珩无奈摆了摆手,邢谦会意,默默地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药苦涩难忍,头一回喝的时候谢珩只觉胃里排山倒海,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又来了。
    “放着吧,本王不喝。”他道,有些厌弃地看了一眼汤药。
    很显然,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她一直记挂着他的身体,定是要亲眼看着他把这汤药喝下去才能放心。
    先前早已想到,兴许谢珩怕苦,又瞧着邢谦也走了,这才将一小盒蜜饯,偷偷塞到他的手里,悄声说道,“殿下不想喝药,定是觉得药苦,我偷偷给殿下带了点蜜饯过来,没有人会知道的。”
    谢珩眉头一皱,不肯喝药,哪里是因为药苦但是又不能明说,只好道,“本王知道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放心,这药,本王会喝。”
    没有亲眼看着他把汤药喝完,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轻叹一口气,“殿下还是现在就喝了吧,殿下喝了药,我自然就走了。”
    谢珩心中郁闷,这药喝与不喝,在她看来很是重要,可是在自己看来,也很重要。
    能不能证实这汤药是否蹊跷,自己又是否真的病入膏肓,唯一的办法,只能不喝汤药。
    见谢珩一时愣住,她有些支支吾吾道,“方才取蜜饯的时候,是有人瞧见了,不过,我跟他们说了,是我嘴馋,自己想吃,不是给殿下的。”
    “”
    谢珩心里越发无奈了,她不说还好,这一说,怕是府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只要这药,他依旧不能喝,见她正轻舀汤勺,欲往自己嘴边送,他灵机一动,迅速接过汤药,乖乖道,“本王自己喝。”
    她笑颜如花,用力地点点头,眼里饱含期待。谢珩没办法,只能轻抿了一小口,而后趁着她起身取帕子的间隙,佯装不小心,松了手。
    汤药点滴不剩,通通洒在了被褥之上,衣衫上也溅了不少上去。
    “殿下”她惊呼一声,取了帕子慌忙擦拭,两只眼眸水汪汪的简直要哭出泪来,看着一脸自责的谢珩,安抚道,“幸好,汤药是温热的,殿下没事吧”
    谢珩心中大喜,莞尔“没事。”
    “那就好,”她心急如焚的同时,又少不得自责了起来,“都怨我,我这就去再熬一碗。”
    “”
    “不用了,”谢珩一脸惊恐,忙拉住她,摇摇头,解释道,“否则本王还得强打起精神,不能歇息,再等上几个时辰,如此一来,反倒会加重病情。”
    她有些木讷地点点头,看着谢珩身上的一片狼藉,有些不知所措。
    谢珩循着她的目光望向自己,嘴角勾笑,慢悠悠道,“本王以为当务之急,需得先把这身衣服给换下来。不如你”
    他心中得意,这样一来,她怕是会有个天,再不敢靠近自己了吧。
    “殿下稍等,我去找邢将军。”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谢珩的上衣微微敞开着,能清晰地看到宽阔的胸膛,令人脸红心跳,于是慌忙转过身去,抱住眼睛。
    “邢将军,去找十四弟说话去了。”他抿唇浅笑。
    好一个以牙还牙,让她哑口无言。可仔细听起来,他对自己的病情似乎无所畏惧,竟然还有心思开这样的玩笑。
    苏木槿一言不发,只是踩着小步子,匆匆逃了出去。刚出门,便见邢谦斜靠在雨廊的柱子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他的神情,似乎早已听清楚这房中的所有动静。
    有了这次的虚惊一场,谢珩觉得这个法子,虽然显得自己不那么正人君子,倒也十分中用。往后几日,苏木槿进自己屋子的时候,只是端了汤药进来,又飞快地折返到门边,背向屋内,静静地等他把药喝药。
    也正因如此,谢珩也有了将汤药倒掉的机会,而邢谦也顺利地拿到了药方,果不其然,上头写着的,是一些再寻常不过的安神药。难怪他这些日子,总是昏昏欲睡,丝毫提不起精神,全身乏力。
    细想起来,他从青州回了长安,唯一有疑点的就是父皇的那杯茶。殊不知里面究竟放了什么,这才致他有了重病吐血的假象。
    而这所有的一切,更像是父皇设下的一个局,其目的显而易见。
    皇祖母一直对杨婉赞不绝口,且在赏花宴上也表明了心迹,故此,父皇无奈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用以试探二人的真心。在不伤彼此和气的情面下,让她们自己选择,这样一来,也能让皇祖母心悦诚服。
    他突然理解了父皇当初为什么会说那番话,说是一并嫁娶,但是只是觉得气愤和失望。现在想来,才知道,原是父皇的一片良苦用心,而冥冥之中,也她算是经历了一场考验。
    而恰好,杨婉在这个时候,原形毕露,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其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信她。
    遐想间,却见她端了一些吃食从外头走了进来,羞涩道,“我闲来无事做了些吃的,殿下快尝尝吧”
    才叫她不需要为自己做这些事,怎么就偏偏不听,谢珩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精致的吃食,心里满是疼惜,可丝毫提不起兴趣。
    “殿下是不喜欢吗”她有些紧张道,“我才问了十四皇子,他说殿下最爱吃这些了。”
    谢珩恍然大悟,她也真是好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强压心头的火气,“谢琛呢”
    说是他喜欢吃,可这些分明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不好好说教一番,那心里才叫憋得慌。
    “九哥,你找我”谢琛从外头探了脑袋进来,腆着脸孔进前,看见鲜甜可口的吃食,忍不住伸出手去,却被谢珩无情给打了回来。
    “宫里什么没有,偏要叫她做给你吃还敢打着我的幌子,谢琛,你胆子越发大了”
    谢珩心里就是气,自己宠都来不及的人,竟然被他使唤去做这些事。
    谢琛挠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九哥,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再不敢了要我说实话,这可比宫里御厨做得好吃多了。”
    谢珩看向身边的人,冷哼一声,“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托了他的鸿福了”
    她微微低下头去,嘟囔道,“是你自己不想要的”
    “”
    谢珩险些被气昏了头,捏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送,面向她,故意嚼得很用力。
    糕点的香甜拥入舌尖,忽略身体也变得绵软起来,他脸上的傲气慢慢收敛起来,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意犹未尽。
    谢琛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慢悠悠道,“九哥,喜欢就喜欢呗,你憋着,不难受啊”
    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外头有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却是慈宁宫里的李公公,他起先行了礼,随即笑道,“晋王殿下,十四皇子,皇上、皇太后的车辇已经到府门外了。”
    听闻此言,苏木槿心头一惊,娇小的身子本能地往旁退了退,隐隐不安。她清楚,皇太后并未放下对自己的成见,若是看到她也在这里,估摸着又得气上一阵子,还是先行回避为好,想到此处,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谢珩眼疾手快,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神情不悦,“去哪”
    她道“突然想起还有些事”
    再想极力掩饰,小心翼翼的心思,却也瞒不过谢珩的眼睛,他紧紧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的身旁拽了步,柔声且霸道,“哪里也不许去,有本王在,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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