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李怀信觑她“找揍是吧。”

    天不遂人愿,临到头,还是得乘坐马车。李怀信没办法,尽量让车夫多铺一张软垫,把座位调整舒服了,才肯心甘情愿地上路。

    晌午之后,下起大雪,马车在疾风里奔驰,道路不宽,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拐角又收势狭窄,所以跑得时急时缓,这段路走的官道,尚不算颠簸,估摸能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城镇。结果路上又遇到状况,马车缓缓刹在路中央,车夫道“前面好像出了事故。”

    事故层出不穷,一路上没少摊上,李怀信稳坐车内,事不关己的吩咐“绕过去。”

    “挡道儿了。”

    李怀信这才掀开帘子看,前面一辆马车正好垮倒在狭道中央,车轮被卸掉了一只,横尸拐角处,把去路拦死了。

    正束手无策的老汉从车头探出来,胡子拉杂的一张脸,双颊和鼻头冻得通红,见有车辆经过,忙上前求助“小老儿途经此地,结果车轮裂了,不慎落下悬崖,能不能借您的马车,帮我把粮食运进城里。”

    车夫有点为难,回头征询客人的意见。

    李怀信瞅了眼那辆破车上的几麻袋粮食,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老汉站到车帘底下,裹一件打了无数补丁的棉袄,朝李怀信作辑,他双手已经冻裂了,皮开肉绽的“公子行行好,帮帮忙吧,实在是板车裂了,我骑马也驮不走这么些粮食。”

    如今雪越下越大,这老汉守着粮食不肯走,万一冻出个好歹来

    李怀信一个不忍心,就把自己逼到了夹角,车厢本身就不宽敞,坐了三个人,再装几大麻袋粮食,直接把贞白也挤到了夹角,那老汉还在往车厢里装货,李怀信立即后悔了,老汉一边往里码一边感激涕零,感激得李怀信悔之不及。车厢全被粮食占据了,而一早个头小,干脆躺到了上头,李怀信则和贞白双双困在夹角,腿贴腿,肩并肩,胳膊蹭胳膊。

    气氛一度变得微妙,靠太近了,李怀信如坐针毡。

    这种境况也不是谁故意为之,偶尔马车颠簸一下,更加挨得紧。

    “你”李怀信挣动道“压我胳膊了。”

    刚说完,马车碾过凹凸处,李怀信整个人被颠起来,朝贞白压过去,磕了额角,又弹回来。

    李怀信火大,冲车夫拔高声量“能不能走稳当些”

    车夫很无奈,驱着马儿,根本看不清地上哪里有包哪里有坑,因为全被积雪盖住了“公子,这路不平整,我也没办法啊。”

    狭窄的空间拥挤不说,好像连空气都异常稀薄,他有点呼吸不畅,闻到贞白身上一股冷霜的味道,似寒梅之气,纠纠缠缠往鼻孔里钻,撩拔他的神经。李怀信背贴车厢,身体绷紧了,尽量压制神思。然后猛然发现,他有点受不住这么近距离接触,像是滋生的心魔要跑出来作祟,防不胜防地,视线就瞥到贞白颈间,布条解掉了,红痕已经褪去,重新恢复净白。

    “看什么”

    直到听见贞白低语,李怀信才如梦方醒,惊觉自己盯出了神。他尴尬得不行,像是丢了脸面一样,胡乱搪塞“渴了,把水给”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在某个不能言明的场合提起过,李怀信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剪掉,渴个屁啊。

    贞白板着那张脸,似乎并没有想偏。

    一早及时把水壶递过来“给。”

    李怀信“”

    一早见他迟迟不接,只道这祖宗真难伺候,又将塞子拔了递给他。

    李怀信硬着头皮接,欲盖弥彰似的饮,像是真的渴。

    随即马车一个急转,壶里的水不慎泼到胸前,李怀信差点炸毛,最后强行忍住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糟心透了。好不容易挨到进城,已是夜幕,那好汉从马上下来,绕到车窗低下,对李怀信一阵千恩万谢。

    后者耐心早已告罄,做好事也根本不高兴,觉得苛待了自己,催促老汉“别谢了,你赶紧把你这几麻袋粮食扛下去。”

    粮食不卸,他和贞白就一直卡在里头出不去,李怀信难熬极了,只想下车透透气。

    “好好,马上就卸,您稍等。”应完老汉扭头就跑。

    还稍等什么李怀信盯着他健步如飞的背影喊“诶”

    这是要跑哪里去李怀信正纳闷儿,转过头,就见贞白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他偏头看出去,只见街边架着一口大炒锅,老板挥动胳膊,翻来覆去的炒着一锅混了石英砂的焦糖栗子,个个爆裂开口,色泽油亮。

    李怀信见贞白眼馋,正欲开口,那老汉此刻去而复返,推着一辆板车,腿脚灵活的跑过来抢镜,硬生生挡住糖炒栗子的摊贩,冲李怀信和贞白憨笑“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卸。”

章节目录

太行道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不若的马甲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不若的马甲并收藏太行道最新章节